春風拂著山野。
卻已帶有一絲夏日的溫熱。
姜望朝著張首輔揖手,“山高水長,後會有期。”
張首輔微微頷首。
張祁年以及暮夏姑娘他們很整齊的沖著姜望行禮。
在不遠處,還站著一道身影。
正是西覃的王淳聖。
他與姜望對視一眼。
後者轉身返回神都。
雖然神都面臨的局勢有些危險,但沒有絕對的力量,多個人或少個人並無區別,所以姜望其實有想著讓第二類真性隨行,能保障張首輔這一路上不會再有意外。
而既然王淳聖到了,姜望也就沒必要多此一舉了。
姜望告訴張首輔自己在西覃有人,到了地方,亦能照拂。
他沒有問張首輔為何偏偏選擇去西覃這件事。
但王淳聖問了。
雖然當今天下只剩隋覃這兩個王朝,無論跑去哪一境,只要還在隋境,就確實不算脫離危險,可張首輔是實實在在的隋人,隋覃的關系無需多言。
張首輔笑著回答道︰“其實隋人或覃人,只是現在的認知,呂澗欒是諸國覃皇室後裔,因此他以西覃為號,無可厚非,但‘隋’是因隋高祖而存在。”
“在這之前,隋高祖也是諸國里的某個子民,不提當下,往前數,老一輩的隋人,其實都是諸國的人,隋覃的敵對是立場問題,甚至可以說,罪在隋。”
“我在隋太宗期間入朝為官,當時還沒有西覃,是隋太宗薨逝,隋新帝繼位,西覃也才建立,我當然知曉一切,同樣是因為立場的問題,理應站在隋這一邊。”
“而此時此刻,我的立場已經改變,或者說,不得不改變,我這些年已經很累了,只想找個地方去頤養天年,西覃能願意收留我,我自是心存感激。”
王淳聖看著他,沉默了少許,說道︰“陳景淮把你給丟棄,絕對是他莫大的損失,把修為這種東西拋一邊,你在隋的重要性,更勝曹崇凜。”
張首輔笑道︰“沒有什麼人是絕對重要的,只看在位的那個人需不需要。”
王淳聖聞言不知想起了什麼,搖了搖頭,笑著說道︰“你想頤養天年,想躲清淨,但你這般人物到了西覃,我們覃帝陛下怕是會拽著你不放。”
張首輔輕笑道︰“那就到時候再說了。”
王淳聖感慨道︰“我原以為陳景淮只是有些優柔寡斷,但並不蠢,現在看來,他是相當蠢,哪怕你不能為西覃所用,可隋境沒了你,對西覃就是好事。”
張首輔回眸看著神都的方向,並未言語。
......
陳景淮或者說三司給出針對甘梨的證據其實是直指要害的。
因為攔殺張首輔的人里面,確確實實有與甘梨相關的人。
就是出自曾經的甘家軍。
甘家軍已不復存在,被打散在各境各郡的府兵里。
又已經過去這麼多年。
他們能獲得的資源有限,原本稱得上高手的人就沒剩多少,也不存在澡雪巔峰層面的人物,更多得是修為止步不前的,但能否實際拿得出並不重要。
只要攔殺張首輔的人里面有能確鑿是甘家軍的人就成。
這不僅嫁禍了甘梨,也讓甘梨想重新收攏甘家軍的計劃增加了難度。
甚至正因為甘梨有這個行為,他就更難洗得清。
若他沒有再收攏甘家軍,畢竟過去這麼些年,實實在在沒有聯系過,就算無法擺脫切實的關系,仍是可以有很多自證甚至反擊的辦法。
但甘梨確實在暗中的聯系曾經的甘家軍。
他總不能這時候說收攏甘家軍是為了準備造反吧?
所以甘梨陷入了很大的被動。
而有姜望的第一類真性在神都,陳景淮想直接給甘梨定罪,將其處死,自然也不會那麼容易,但第一類真性沒有明著抵抗。
因為事情是擺在明面上的,只要陳景淮還沒有徹底撕破臉,白衣姜望亦不給他足夠一同定罪的由頭,扯出些值得說道的疑點,就可以短暫的拖一拖。
所以姜望回到神都的第一時間就開始找烏啼城主。
而烏啼城主也在等著姜望。
他們在寶瓶巷里踫了面。
事實如先前預料,曹崇凜回到神都後,也沒有找烏啼城的麻煩。
寶瓶巷的潯陽侯府里又有阿姐在,烏啼城主亦算藏得很嚴實。
雖然烏啼城主對此並不知情。
他也只當阿姐是姜望身邊一個尋常的丫頭。
“曹崇凜是在半月前才回到神都的,雖然不能確保他是否有發現我,但我還是相對更低調了些,而在這之前,我確有調查出陳景淮的一些事。”
烏啼城主看著姜望說道︰“陳景淮閉關的地方其實不在神都,是在神都往南五十里的一個破廟,那里年久失修,而且明顯有人為再破壞的痕跡,因此難以看出是什麼廟。”
姜望問道︰“除了城隍廟以外,在距離神都這麼近的地方還有別的廟?”
烏啼城主說道︰“天下廟宇,的確並非只有城隍廟,城隍廟最多而已,尤其在隋,但在神都的附近,確實難猜,要說城隍廟的話,應該很難有廢棄的,更沒人敢損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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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望說道︰“這個先不提,你具體找到了什麼?”
烏啼城主說道︰“雖然廟是什麼廟,難以看出來,但確確實實有神性的痕跡殘留,我在很晚的時候才找到那座廟,那個時候陳景淮也還沒出關。”
“因為沒有離得很近,倒是並未發現陳景淮的蹤影,但在我觀察的期間,有過兩次有人去那座廟,而且很快就又走了,是否與陳景淮踫面說了什麼不知。”
姜望問道︰“你有追蹤那兩次去過的人麼?”
烏啼城主說道︰“自然是有的,兩次去過的人是同一個,但他兩次返回都沒有去神都,而是去了相隔較遠的麓山,那里是須橢軍的營地。”
“在我很認真且小心的調查後,得知那個去過破廟的人的身份,就是須橢軍的右郎將周孽,是個宗師巔峰的武夫,在須橢軍里有很重的權柄。”
“須橢軍的兵權在胥定賢的手里,而胥定賢是陳景淮的心腹,雖然須橢軍里比較混雜,可也是最容易撈軍功的地方,因為驍 軍以及隴騎兵不是誰想進就能進的。”
“除非所有人都干干淨淨,否則胥定賢的手里,必然掌握著許多信息。”
“胥定賢是絕對忠心耿耿的,不然陳景淮也不會放心把兵權給他。”
“麓山是要地,不僅有張天師的符陣,也有曹崇凜的屏障,就算是我,亦很難無聲無息做些什麼,所以暫時沒辦法從周孽那里得到什麼線索。”
“根據你說的張首輔的情況,須橢軍里也拿不出這麼多陌生的高手,因為實力擺在這里,並非尋常兵卒,張首輔又不像我,周孽的身份還得調查一番才能知道。”
“我只能說,除了周孽以外,在我觀察的期間,並沒有第二個人出現在破廟,攔殺張首輔的人來自何處,我無法給出你想要的信息。”
“但周孽是肯定知情的,如能抓到他,就應該可以得到確鑿的證據。”
雖然沒有直接的答案,也算是有了很重要的信息。
陳景淮的背後確實有個或神或仙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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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做好徹底撕破臉的準備前,周孽這個人就是關鍵。
姜望覺得自己有必要去麓山走一趟。
並且放出了第二類真性,除了山澤以外,剩下能最快來到瑯𤅷�麻]眩 家﹤笆蓖ㄖ 劍 匭胍 齪萌 嬋 降淖急浮 br />
傷勢的問題,他只能盡量快的恢復。
而在姜望出發前往麓山的時候,陳景淮也暗地里下達了一個命令。
準備好但未宣布的說辭是,根據三司又得到的證據,甘梨不僅攔殺張首輔,甚至是聯合了西覃的人,更有確鑿的消息,張首輔還活著。
所以為今之計,是要全力營救張首輔。
他的目標非常明顯,就是王淳聖。
顯然,在攔殺張首輔的行動里,他針對的目標,不單單是甘梨。
甚至相比起來王淳聖,甘梨還是次要的。
或許他一開始沒有直接要針對王淳聖,但是必然要針對西覃的,現在只是正好,王淳聖出現了,那就可以順水推舟,先解決王淳聖。
要針對西覃的事,是他閉關前就計劃好的。
陳符荼在監國的期間,也一直在分出心力盯著覃人在隋境的動向,所以張首輔在聯系王淳聖的時候,並沒有逃脫陳景淮的眼楮,反而給了他將計就計的機會。
甚至有甘梨的事能拖住姜望,再襲殺張首輔以及王淳聖,無疑會少些阻礙。
所以此次行動得先暗中進行,是計劃著在所謂的營救張首輔,圍剿王淳聖的過程里,讓張首輔不小心死去,也防止姜望再介入,這就有在針對甘梨的成分了。
陳景淮想做的事很多,能一次解決多個事是最好的。
暫不知情的姜望已經到了麓山。
作為須橢軍的要地,這里有雄兵三十萬。
麓山的範圍有多大,也就可見一斑。
無論張天師的符陣還是曹崇凜的屏障,其實依著烏啼城主的實力,是能打破的,但畢竟烏啼城主的身份特殊,他不能鬧出那麼大的動靜。
就算屏障不代表是曹崇凜,可出自曹崇凜之手,同為大物,想打破,也不是彈指間的事,姜望亦沒有直接打破的想法。
而是攥起純粹神性,繞到了一個適合的位置,撕開了一道缺口。
他快速的踏入麓山。
隱匿了身形。
根據烏啼城主給出的周孽在的位置潛入了過去。
烏啼城主是沒有打破屏障,但想越過屏障,觀察麓山里面的情況,是不難的。
所以周孽的地點是明確的。
而到了周孽在的營帳附近,發現周圍居然沒有兵卒。
姜望仔細觀瞧,原來周孽的營帳里還有一個人。
看周孽面對那人的姿態,姜望猜測此人應該就是須橢軍的統領胥定賢。
他們顯然是在說一些不能讓別人知道的事情,所以譴離了兵卒。
姜望就沒有立即行動,打算先听听看。
周孽看著很是孔武有力,胥定賢反而有些清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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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兩者的姿態有明顯的上下之別,周孽更像是統領。
雖然只是觀感上的事,姜望也靈光乍現的想到,或許這兩個人的身份其實就該是互換的呢?但沒有證據的事,姜望也只是心里想想。
最起碼這里是麓山,正常來說,有張天師的符陣以及曹崇凜的屏障的雙重防護,是很安全的,營帳里又只有他們兩個,若非在這方面更謹慎,就該是呈現出來的樣子。
胥定賢側著頭拿手撐著,坐在椅子上,斜睨周孽,“我前些日子沒在,據說,四殿下的人有來過麓山?可曾證實這件事?”
周孽低眉順目說道︰“確實有這麼個人來過,但是不是四殿下的人還暫時不能確定,他也並未說什麼,只是在這兒逛了會兒就走了。”
胥定賢說道︰“麓山雖非禁地,可眼下是什麼局面,你很清楚,無論是四殿下亦或太子殿下,他們的人來到這里,都該委婉拒絕,你居然還讓他閑逛?”
周孽說道︰“我一直在旁邊,沒有讓他去重要的地方,也沒有讓他接觸到別的什麼人,何況他的身份不能確定,我需要時間去證實,免得惹出什麼事端。”
胥定賢說道︰“但你剛才還說直至目前仍未確鑿,我有理由懷疑,你要麼站隊了四殿下,想給予他助力,要麼站隊了太子殿下,想以此構陷四殿下。”
周孽趕忙說道︰“冤枉啊統領,我什麼樣,您該是最清楚的,我哪敢有這種心思,那兩位要是真的拉攏我,也是躲都躲不及,何況是在當下的節骨眼。”
胥定賢輕笑道︰“可據我所知,你在這數月間,有過兩次離營,去向未知,正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若很早就成了那兩位其中一個的人,我又如何得知?”
“但我當然還是願意相信你,對這兩次離營的事,只要給出合理的解釋,那咱們就依舊是好兄弟,畢竟我們唯一要忠心的人是誰,你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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