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自雪中來

第55章 爪子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我不是烽火戲諸侯 本章︰第55章 爪子

    桃柳巷這個地界,承接了皇城腹地與東郊民巷,介于貧與富之間,算是一道貧富過渡的特殊紐帶。

    生活在這里的百姓多游走奔波于小富即安的過活營生,以西街的酒肆、肉攤生意為代表,皆是這條巷子煙火氣息中最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正因以此為糊口營生,也就無需驚奇常年操持一把殺豬菜刀,扛著半扇豬肉滿街跑的黑臉悍婦,會有恃無恐到敢與屠真真針鋒相對,不露半分唯諾怯意。

    黑悍婦不知著了陸堯什麼道,怒焰充斥的雙眼中綻放出一股要與屠真真拼個你死我活的決然果敢與無懼狠厲。

    女人吃起醋來的樣子,可怕到了極點,難怪小乞丐出寺化緣時,口里總念叨著說不得禪師的警語。

    女人如老虎!

    以前我深表懷疑,今天不得不信!

    現在再審視黑臉悍婦與屠真真二人已然進入激烈交鋒的眼神,一股大戰在即,不死不休的決然態度,令人不寒而栗!

    臂力驚人的黑悍婦毫不含糊,顯然她沒有“女人何苦為難女人”的心理束縛,更不會因為對方同為女人而動任何惻隱之心。

    高高舉起手里的泔水桶,臂力驚人的黑臉悍婦冷打量著屠真真,舉桶與傾倒桶里的污穢髒物一氣呵成,直接以泰山壓頂之勢潑向不可一世的跋扈騎鶴婦人屠真真。

    令人作嘔的腥臭泔水使我當場胃部翻江倒海,幾欲作嘔。

    我看著髒物在眼前劃過一道淒慘的弧度,傾灑向措手不及的屠真真,心想女人為難女人時,果然從不拖泥帶水,有半分猶豫。

    預感到不妙與危險的白鶴引吭高叫,可惜還是被掉以輕心的慍怒婦人給無情地忽視了。

    好在張麻子與屠真真纏斗過程中,始終保持著一定距離,並不過分予以正面攻擊,當一桶泔水一滴不剩地潑過來時,預感到情況不妙的他,直接一個閃身,翻身臨空退向了破敗的小院之內。

    “嘩啦!”

    漫天泔水如傾盆大雨,直接蓋頂鋪面而來,當意識到危險來臨時,屠真真已無回旋余地,只得用手擋在面前。

    臭氣燻天,夾雜著豬血水與污穢之物的泔水一滴不落地落在屠真真身上時,陸堯當即忍受不住,背對著用手捂住嘴,忍不住腹部的涌動翻滾,直接作嘔起來。

    “嘔∼∼∼”

    狗爺見此情形,表情里既有對黑臉悍婦果敢手段的忌憚,亦有惡心上頭的不適感,總之那副歷經滄桑的褶皺老臉之上,布滿了我這個年紀尚難完全讀懂的復雜情緒。

    擱著數丈距離看熱鬧的王公望,看著屠真真被澆了一身泔水,一陣惡心涌上心頭,也是一臉嫌棄與不適,捂著嘴調整心緒與呼吸。

    巷中虛掩著門扉的眾人,看得個個表情古怪,眼中放光,想是攪局的黑臉悍婦的出現有些出乎意料,這可讓巷子里熱衷吃瓜的街坊四鄰越發好奇,恨不得將脖子探到小院前。

    屠真真被黑悍婦潑來的泔水澆了個透心涼,顯然她也未料到自己會踫上這麼一位罵街潑婦。

    從上到下被澆了一身惡臭泔水的屠真真,雙目呆滯愣了半晌,顯然她還不敢相信,自己會落得如此不堪下場,當著狗爺的面,顏面大跌!

    情敵相見總分外眼紅,尤其是受了陸堯這廝挑撥,黑臉悍婦此刻的醋壇子所引發的暴怒,可非同小可。

    如果眼神可以殺人,那麼二人此刻早已相互使對方挫骨揚灰。

    我掩著口鼻,盡量不讓剛吃的早飯從胃里噴涌而出,如此重口味的劍拔弩張,我還是頭一回見識。

    僅此一回,我就不想再見識第二回!

    當錯愕的屠真真從呆滯中回過神,失了顏面的暴怒女人牙齒咬得雙腮鼓起,眼中充斥著要將黑臉悍婦抽筋剝皮的狂怒!

    “啪!”

    “啪!”

    “啪!”

    手中長鞭再度響起,淒厲之聲不絕于耳,在桃柳巷上空接連響起。

    丟了顏面的屠真真揮舞手里的長鞭,那雙透露著凌凌殺氣的眼神,誓要將黑臉悍婦大卸八塊!

    黑臉悍婦似乎無懼,這時我見她抽出腰間菜刀,冷光碩碩的油面菜刀在手中一陣翻轉,她也舉著刀,一副與之拼命的強硬態度。

    看到這時,我若再看不清黑臉悍婦有修為在身,並且實力不在屠真真之下,那就該找塊豆腐直接撞死。

    狗爺端詳片刻,既不奇怪,也不驚訝,放下掩著鼻息的手,聲和氣沉道︰“你在洛陽放了多少爪子?”

    狗爺所說的爪子,是江湖術語中“眼線”的別稱。

    “其實,我也不知道具體有多少……”陸堯沒有交底,只淡然笑道︰“我也是最近才發現這位黑臉大嬸是隱藏在洛陽的爪子。”

    “是泥菩薩的手筆?”狗爺問。

    陸堯也不確定,不過還是不置可否︰“是他想出計策令我脫離涇國的掌控來東都逆天改命,我想這里的人應該也是他安排的。”

    狗爺沒感到驚訝,反倒一瞬間目光豁然,仿佛這一刻明白了很多事。

    我听得糊里糊涂 ,張麻子更是兩眼困惑,不知狗爺與陸堯對話之間的隱晦深意。

    雖然我不清楚陸堯與泥菩薩之間的關系,但泥菩薩的赫赫威名我卻听說過不少。

    江湖傳聞泥菩薩天生跛腳,行動不便,于靈台方寸山削發為僧,鑽研佛法三年,而後下山歷練。

    他在年方二十時披裟游方,途經明知山遇虎,割肉喂虎,此事一度在江湖中廣為流傳,成為釋教信徒敬仰,並頂禮膜拜的苦修禪僧。

    山中虎母感念其恩,于明知山一帶見身披僧袍,手持佛珠的沙彌僧侶便俯首跪地,感念泥菩薩的慈悲善懷。

    久而久之,釋教領地就有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以身試教的苦修禪僧,泥菩薩于釋教而言,不失為開創走坐苦修的第一人。

    泥菩薩之所以“菩薩”二字前有個泥,源于苦海佛陀為其捏造了一只泥腳。

    泥菩薩行走四方,苦修不渡河以渡惡,嘗人間疾苦求道不求存,教化萬民普教義于天下,二十年行走天下。

    其名聲鼎盛,聞名遐邇于永盛十三年弱水河岸。

    想起當年過弱水河畔撒斛米成珠,救萬民于水火的泥菩薩,我就不禁對這位豁達禪僧充滿敬意。

    “看來泥菩薩塑了金身……”

    陸堯沒回答這個問題,但這沉默等同無聲地默認。

    狗爺很好奇,接著又問︰“泥菩薩尋的什麼道?”

    “六道修羅……泥菩薩說過他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狗爺冷哼一笑,這一笑在臉上只停留了片刻。

    “修羅一道知天命……我很好奇,他為你推算的下一步?”

    我在一旁听得不是很真切,甚至有些雲里霧里,顯然陸堯在洛陽的一切並非冒失之舉,他所作所為皆是出自那位名聲在外,能掐會算的泥菩薩指點。

    “且看一月之後,皇城內的動靜吧,洛陽這片屋檐,我是待不到年終的!”

    陸堯說話時,眼神里閃過一絲不舍,這個微妙的表情,我看不像是故意裝出的虛情。

    且看一月之後?

    一月之後皇城內會有什麼動靜?

    陸堯說得我越來越好奇,但一想到他背後有泥菩薩這等知天命玄機的強者為他出謀劃策,我仿佛明白他在洛陽走的每一步,都有高人暗中指點。

    再回首審視黑臉悍婦,我不再覺得她只是一個提刀對著案板屠豬宰羊的粗魯屠戶。

    桃柳巷的各路人物浮出水面,隱藏之深,修為之強,令我有些悚然,這方巷弄之中到底住著多少隱匿高手?

    素日里,巷中居民面慈顏善,觀詳不出任何端倪,如今一個個跳將出來,這些人固有的形象出現雲泥反差,令人大為震撼。

    我心念這些人藏得真深,黑臉悍婦手中撲光碩碩的菜刀手起刀落,刀光隱動,已在氣勢上佔得了上風。

    再看渾身被澆了污穢泔水,臭氣燻天的屠真真,隨著心緒的紊亂與憤怒暴漲,手里的長鞭混亂無序,任憑她真靈怒漲,手中揮斥的凌厲霸道鞭子也鞭長莫及,看似近在咫尺能傷黑臉悍婦的面門,實際上卻總差毫厘。

    高手交鋒,看似差之毫厘,實則謬以千里。

    黑臉悍婦在應對屠真真手中長鞭則顯得游刃有余,一把菜刀漫天翻飛,硬是讓一寸長一寸強的長鞭,總與自己的要害擦肩,並且每一道陰損攻勢都能輕易拆解。

    二人纏斗由地上打到屋檐,期間力道厚沉的黑臉悍婦沒少下黑腳,踹得屠真真嘴角血溢。

    兩個婦人撒潑似的傲斗,看得王公望十分無趣,他這時索然無味地挑了挑雙眉,朝刀疤臉的老僕招了招手。

    “今天的戲,我看差不多該收場了,距離我離開京都歷練還有三天……安排一個得力的人過來,想本世子丟人丟到什麼時候?”

    刀疤臉的老僕面色微凝,沒有強行解釋,彎下腰,對王公望點頭道︰“明日來的這位是使刀的高手,非無量觀這兩位真人所能比,我打听過,此人刀法在西涼地界敢稱第二,無人敢說自己是第一,號稱西涼斬馬無二刀,我听這名號,應是個實力過硬的狠角色!”

    “必須得是狠角色,給我掙回臉,本世子有賞。”憋著一肚子窩囊氣的王公望無比渴望自己在離開洛陽出門歷練前,能夠在京都揚眉吐氣一回。

    “對付桃柳巷這幫狠人,也只有更狠的人才能強壓一頭!”

    老僕點了點頭,眯著帶笑的雙眼,與狗爺來了一番平淡的對視!(www.101nove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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