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著激動地心情,周秉昆將那張黃色的卡片從盒子里面取了出來,湊在蠟燭邊上,仔細的打量了起來。
只見這是一個巴掌大小的金屬片,看材質應該是黃銅做的,整體上光滑的如同一面銅鏡一般,只是在銅片的中部, 有著三行剛印的小字。
周秉昆映著暗淡的燭光,低聲的將上面的字讀了出來︰“茅草要過火、石頭要過刀、人要換種。”
沙隊長見到周秉昆的動作,也急忙湊了上來,眉頭緊鎖的盯著周秉昆手中的銅片,低聲呢喃道︰“啊這……”
周秉昆看著手里面的銅片,思索著上面這句話意味著什麼,這句話,給了他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忽然之間, 一道靈光如同閃電一般, 驟然擊中了他的思維︰他想起在哪里見過這句話了。
猶記得那是一個摸魚的下午,周秉昆忙里偷閑之下,在角落的工位里面,慣例的打開了小破站。
在關上了聲音之後,他隨手點開了首頁的一個視頻,就著字幕看了起來。
結果,一個視頻看下來,周秉昆是怒火中燒,憤恨不已,差點把自己的手機順手摔了。
“我要他們人人過刀,家家過火。”這是那個視頻開頭的一句話。
周秉昆記得,當時他看到這句話的時候,就曾經被它背後的冷血和殘忍給震驚了。
人人過刀,家家過火,比之日寇的“三光政策”,也不遑多讓了吧?
最為諷刺的是, 說出這句話的人, 所穿的軍服之上, 還縫著兩個顯眼的大字︰忠勇。
而這些披著國人外表的惡魔,有一個共同的名號︰還鄉團。
在抗戰末期,我軍趕走了鬼子之後,也同時打到了和鬼子同流合污的漢奸和地主。
之後,我們在控制區進行了轟轟烈烈的土地改革。在減租運動中廣泛開展了“反奸、清算、復仇”運動。
當時的貧苦大眾們,在控訴敵偽勢力和地主壓榨的同時,強制沒收了漢奸和地主的土地和財產。
現在的人們,對于舊社會的“打土豪,分田地”,自然是充滿了贊揚的。然而,舊社會的地主,卻並不這麼想。
他們驚訝的發現,舊日里任由他們欺凌的“泥腿子”們,那時竟是有了靠山,翻身就要做主人了。而他們往日里欺壓百姓,魚肉鄉里的罪行,也被翻了出來,進行了一通審判。
這讓一貫養尊處優, 過慣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日子的地主們, 完全無法接受。
于是,不少地主不願接受改造,逃往了國統區。
之後,日寇被趕走,解放戰爭打響。這些不甘心的地主和漢奸們,妄圖繼續魚肉鄉里,作威作福。
于是,這些地主流氓惡霸偽軍,便跟隨著國軍,在一些將領的幫助下,組成了一支支名為“還鄉團”的武裝組織。
他們對著我軍的解放區,發起了一系列滅絕人性的殘忍行動。
國軍每攻下一個村莊、城鎮,這群人渣就會在那里進行反攻倒算,燒殺搶掠。時人傳言“寧被鬼子燒殺,不讓湯軍駐扎”足見當時這群人渣的慘辣手段。
最絕的是,這種心狠手辣的人渣聚合體,竟然是第二次出現。
“還鄉團”之中,最為出名的“代表人物”,當屬電影《閃閃的紅星》之中,還鄉團的頭子胡漢三。
在後世的時候,一句“沒想到吧,我胡漢三回來啦”,流傳廣泛,被無數人玩梗,可是,又有多少人去了解過,這句原話的所蘊含的血腥與凜凜殺意呢?
“各位父老鄉親們,呵呵,沒想到吧,我胡漢三回來了。現如今,還是我胡漢三的天下。過去誰拿了我的什麼,給我送回來!誰吃了我的什麼,給我吐出來!有人欠我的賬,那可得一筆一筆慢慢地算。”
“哼,什麼?潘行義跑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老子不在,兒子還!老公不在婆娘還!誰也跑不了!”
胡漢三就是抗戰之前的還鄉團里面的代表人物。“茅草要過火、石頭要過刀、人要換種”這句血淋淋的口號,便是他們喊出來的。
抗戰之後,卷土重來的還鄉團,繼承了他們渣滓先輩的狠辣與貪婪。他們高喊著殺氣騰騰的口號,跟隨著國軍在甦省和魯省大搞清算。
周秉昆印象最深的,是一戶貧農的三家十五口,只余下了一個老年邁的母親。
老婦人就那麼被人渣們綁了起來,跪在鍘刀面前。她無力的看著自己視若至寶的子孫們,一個接著一個,被鍘成幾段,生生鍘死。
老人家苦苦哀求,只盼望稍稍喚起那群人渣的一絲人性,讓他們給自己留下一個後代。
然而,人渣的血,終究是冷的。
老人家撕心裂肺的哀嚎與吶喊,不過是人渣們的一樁談資。老人哭得越慘,惡魔就笑的越歡。
最終,老人家的十四個子孫,被那群劊子手們在歡笑聲中,一個接著一個的虐殺殆盡。
周秉昆無法想象,老人家的心里面,受到了多麼慘重的打擊。
最終,老人家在心灰意冷之下,選擇了在村里的一棵樹上了此殘生,沒有見到第二天的太陽。
黎明明明很近了,老人家的一戶三家十五口,終究還是沒有挨過黎明之前的黑暗。
而這一戶人家的滅門慘案,卻也不過是還鄉團成員的一次日常。
罄竹難書這四個字,用來形容這群人渣的惡行,都顯得太過輕描淡寫了些。
周秉昆捏著那張銅片,看著上面印著的還鄉團的口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如此看來,這個余煒,還真是一條大魚啊。
他不由得將視線轉向了沙隊長。
而沙隊長,在確認了銅片上的內容之後,也有難以抑制自己的情緒。他兩張鼻翼大幅度的張開,伴著粗重的呼吸,令站在他身邊的周秉昆,都感受到了明顯的氣流。
他的額頭上面青筋畢現,一粒粒豆大的汗珠,順著他凸起的青筋,在他的面上滑落。
然而,沙隊長沒有被汗水影響分毫。他伸出手來,死死地捏住了那張銅片,隨後轉頭看向了周秉昆,似乎是要從他那里得到某種確認。
周秉昆看著沙隊長凝重之中帶著一絲疑慮的表情,開口猜測道︰“我記得余煒的籍貫,好像是魯省的。67年他39歲,那47年他就是19歲。
結合著他的配槍,蔣二禿子手下的身份,疑似革命先輩的配槍,以及他的巨額財富,還有這張銅片……”
周秉昆松開了手,將銅片傳到了沙隊長的手中,隨後繼續開口說道︰“綜合這些線索,想來,余位應該就是當年肆虐魯省的還鄉團中的一員吧?”
沙隊長听了周秉昆的推斷,一時之間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他伸手從懷里面拿出了自己的駁殼槍,朝著不遠處的黑暗中,發泄似的連開了二十槍。
一時之間,地窖里面響徹了震耳的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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