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誰?”
“就是那個模樣俊秀,一身白衣的好看大夫,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些藥材都是他給你開的吧。”
寒君袂卻沒有一絲笑意,“你怎麼知道浴池里有這些東西的?”
“若是單獨用綠礬,的確算是好東西,但我還從這浴池里聞到了大青葉、杜仲等草藥的味道,這些藥草和綠礬混合一起,相克。”
“當然是因為我有一個天生靈敏的鼻子。”
其實前生她的鼻子並沒有這麼靈敏,這也是穿越過來後才發現的特異功能。
飛翼無奈閉了嘴,沈長離繼續說:
寒君袂卻勾起唇角,身子靠回椅背。
“身體倒比嘴誠實。”
今日也算報了前幾次被奪吻之仇,他心里痛快極了。
而沈長離愣住了。
草!
剛剛是被調戲了嗎?
前世今生,還沒有哪個男人能調戲她!
“將死之人,留著一口氣調戲我,真是好沒品味。”
一句將死之人,听得在場所有人雞皮疙瘩起一身。
尤其是離得最近的飛翼,他真的很害怕王爺一掌打死這個狂拽女人。
眾人都膽戰心驚,寒君袂卻出乎意料的平靜。
“你都知道些什麼?”
“我一個草包能知道什麼?”沈長離賣起關子,
“為了保住自己的項上人頭,我還得查案呢。”
寒君袂挑了挑眉。
查案不過是他用來捉弄沈長離的噱頭。
畢竟能在無影眼下逃脫的賊,武功身手定是一等一,絕非一個沈長離能比。
“飛翼,把紫苑千花交給三小姐隨行小丫鬟,順便請小丫鬟吃茶。”
“是。”
沈長離一個咯 。
這王爺是一語雙關。
看似把紫苑千花交給了守羽,實則是用守羽的命威脅她。
真是好一個心機的男人。
“現在,可以說了麼?”
“王爺中毒了,而且是劇毒。”
沈長離說話時,終于從寒君袂那張雲淡風輕的臉上捕捉到了一絲驚訝。
可以肯定的是,她說對了。
沈長離繼續說:
“若要診斷病因,還需我診脈,當然了,也可以叫上那個好看的大夫,與我交流病情。”
說到後半句,寒君袂的臉色明顯變了。
“若真醫術高明,則不需要交流病情。”
沈長離撇撇嘴,還真是隔行如隔山。
她搭上寒君袂的右手,屏息凝神的診脈。
半晌過後,她才神色凝重的收回手。
沈長離搖頭道:
“怪。”
見寒君袂不答,她繼續說:
“從脈象上來看,王爺心律不齊,呼吸不穩,血流不暢,而且有時候心跳還會驟停幾秒鐘,但從體征上來看,王爺你並沒有半點不適。這屬實不正常。”
這些話寒君袂已經從鶴神醫嘴里听過一遍了,所以並不覺得意外。
“本王中了什麼毒?”
“這個嘛……”沈長離摸了摸下巴,
“不好說。”
“不好說?”
寒君袂眸光冷冽,似乎下一秒就要將沈長離扼殺。
沈長離咽了咽口水,真是怕了他了,動不動就認真。
“不好說的意思就是,不是不好治,只是我還沒說。王爺體內,中了兩種毒,寒毒與洇毒,我需要給王爺施針治療。”
二人回到寢殿。
此刻,鶴神醫也來到了一旁旁觀。
在寒君袂眼神警告之下,沈長離都不敢正眼看鶴神醫。
“把褲子脫了。”
沈長離一句話,驚到了兩個男人。
寒君袂怒不可遏。
而鶴神醫,則是嘴角抽搐。
雖然醫者面前無男女,可這三小姐說話也太直接了吧。
“怎麼,听不懂?你不脫褲子我怎麼給你扎針?”沈長離目光落在寒君袂雙腿之上,最後定在了兩腿之間。
“別害羞嘛,我是大夫。”
該看的,不該看的,昨夜她都看了,何況前生長的短的粗的細的,她見過的不計其數。
“你!”
寒君袂氣的臉紅脖子粗,他當然知道沈長離是大夫,可脫了褲子,不說毫無隱私,而且他裝瘸的事情不也會暴露嗎?
鶴神醫上前一步,“沈姑娘,王爺這毒這毒也可先從足部治療。”
一句話,化解了寒君袂的尷尬。
沈長離終于明白鶴神醫為什麼在這里旁觀了,作用就是幫寒君袂開脫的嘛。
如此看來,寒君袂應該不記得昨夜她見到了他站起來的場面,還裝瘸呢。
既然如此……沈長離嘴角蕩起一絲笑容。
“鶴神醫不愧為神醫,模樣俊,辦法也多。”
說話的功夫,一邊的飛翼已經幫寒君袂脫下了鞋襪。
沈長離看準一個穴位,快狠準的扎了進去。
寒君袂瞬間疼出一身冷汗。
其余人也是為沈長離捏了一把冷汗。
“哎呀王爺,你怎麼流了這麼多汗?難不成雙腿殘疾還能感覺到疼痛?”沈長離裝出一副不知情的模樣。
寒君袂咬牙忍住腳底的疼痛,“熱的。”
真是死鴨子嘴硬,既然要裝那就別怪她了。
眨眼功夫,沈長離又落下兩針。
汗珠順著寒君袂臉頰滑落,仍舊一聲不吭。
這倒是令沈長離頗有些意外,這惡作劇放在前生,組織里那些最剛的男人也忍不住不叫啊。
沈長離接著落針,等扎到第八根的時候,寒君袂已經疼得面色蒼白了。
一邊的鶴神醫忍不住開口,“姑娘,王爺的血肉之軀,只怕耐受不住這九轉回陽針的折騰。”
哦?
這兒有個有眼光的人,知道她扎的九轉回陽針?
沈長離故作委屈,“我怎麼會折騰王爺呢?王爺是我的未婚夫,我得王爺,如魚得水,不勝歡喜啊!”
沈長離一邊用寒君袂說過的話噎他,一邊落下最後一針。
九針連成線,瞬間緩解了疼痛,寒君袂那麻木多年的雙足,還傳來了絲絲縷縷的溫暖。
三年來,下肢頭一回生出暖意。
“王爺,”沈長離雙手托腮,一副邀功討賞的模樣,
“可有感覺好些?”
雖然好多了,但寒君袂還是覺得沈長離方故意捉弄他的成分更多,對沈長離他沒有好臉色,只問:
“要扎多長時間?”
“不長不長,一個時辰。”沈長離看向鶴神醫,
“拔針的事情,就交給你了,我想起家里還有點事,就不打擾了。”
說罷,沈長離就要離開,然而還沒踏出門,就被寒君袂捆了回來。
“鶴神醫要煮藥。
寒君袂說完這句話,鶴神醫心領神會的離開。
沈長離欲哭無淚,“王爺,天色不早了,我一個未出閣的少女再不回來,只怕就要被我父親打斷腿了。”
“他不敢。”
沈國公的確不敢,但她實在想離開啊!
“有王爺保護,父親的確不敢,但沈夫人敢啊!她時常不給我飯吃,也不給我銀子,若我回去的晚了,只怕還要跪去祠堂,一天一夜沒有水喝。”
沈長離聲情並茂的傾訴著,順帶還挽起了袖子,將原主從前在莊子上受苦挨打殘留的傷痕露出幾道,
“所以王爺,您大發慈悲,還是放我回去吧。”
寒君袂自認不是那等輕信于人之人,也見過沈長離手扇沈夫人的場面,但看著沈長離這滿胳膊的傷痕,心中還是閃過一絲,連自己都沒注意到的心疼。
他明白後宅的陰私,驟然想起初見那日,沈長離渾身是血跟他搶金瘡藥的情景。
看似渾身是刺,實則只是為了保護自己。
“本王讓飛翼送你。”
“我怎好意思使喚王爺的侍衛?”沈長離連連擺手,
“王爺把答應給我的黃金就行,我回去時買點干糧帶進祠堂。”
寒君袂不可置信的看了沈長離一眼,“你就這麼窮麼?”
沈長離沒說話。
半晌過後,寒君袂扔給了沈長離一塊玄色令牌。
“這是本王的手令,在哪里都可當銀子使。”
沈長離定楮一看,令牌上果然用金字刻了一個“寒”字,這不相當于一個黑卡麼?這可比一千五百兩黃金還值錢。
“多謝王爺,多謝王爺。”
沈長離千恩萬謝著離開。
沈長離前腳離開,後腳無影就回來了。
“查的如何?”
“回稟王爺,沈三小姐前十三年的確住在城外莊子里,與外人沒有往來,只是有一點屬下覺得有些奇怪。”
“哦?”
“據屬下打听,莊子里的沈三小姐,應當是個軟弱無能的軟包子,可眼下看來,三小姐的性子似乎並不軟。”
寒君袂听了這話,也陷入了沉思。
養在城外十三年,一直以軟弱示人,難不成是韜光養晦?可沒有跟外人往來,怎麼學會的九轉回陽針?
寒君袂想著,鶴神醫就端著藥從門外進來了。
“王爺趁熱喝。”
寒君袂捏了捏眉心,“鶴神醫方才可看出了什麼?”
鶴神醫明白,寒君袂是在說九轉回陽針的事。
“沈姑娘醫術高超,在下也望塵莫及。”
鶴神醫雖有神醫之名,但在針灸方面,還是自愧不如。
寒君袂端起藥碗,“鶴神醫可知道何為綠礬?”
鶴神醫仔細回答,說出的話跟沈長離說的一般無二。
“王爺問這個做什麼?”
“沈長離在本王的浴池內,發現了綠礬。”
鶴神醫一愣,“有人在浴池里動手腳?”
寒君袂點點頭,心中的疑慮打消。
鶴神醫不理紛爭,留在他身邊,一來是為了還恩,二來是有求于他,怎麼可能給他下毒呢?
寒君袂這邊的困難還未找到解決方案,沈長離那邊卻已經見了眉目。
“王爺與我雖有婚約,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總是摟摟抱抱還是不妥的。”
“哦?”
寒君袂托住她本能向後仰的腰肢,整個人俯身而上,就在沈長離以為自己這便宜被佔定了之時,寒君袂的臉停在了她面前一寸之處。
“你倒是說說看,是他模樣俊秀,還是本王俊秀?”
這是重點嗎???
真是腦子被驢踢了,還是進了水了。
沈長離在心中咆哮。
“他一個小小白珍珠,哪里能跟如明月般璀璨的王爺比呢?”沈長離堆起一臉笑,
寒君袂卻直接略過了她後面一句話,素指劃過她的臉頰,最後鉗住了她的下頜。
“不過,王爺此刻不應該去抓人麼?只要抓住他,一切盡可真相大白。”
她眨眨眼,這距離,近的幾乎能看見寒君袂臉上的細微絨毛。
前世今生,除了那個玄冥,她從未跟男人有這麼近距離的接觸,臉上漸漸浮起一層煙粉。
“有人要謀害本王?”
“誒,還是跟聰明人說話簡單。”沈長離雙手抱臂,一派盡在掌握。
相克?
寒君袂立刻想到了自己體內的毒,眸光閃過一絲殺意,
寒君袂又抬袖,黑鞭飛出,纏繞沈長離腰肢,再收回袖中時,沈長離已經落在了他的懷中。
“王爺,青天白日的,這這這這不好吧?”沈長離干笑著結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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