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姐,太後娘娘看在王爺的面子上,沒有怪罪,已是開恩。”
這三個解釋,還真是充分又荒謬。
沈長離登時就從寒君袂懷中掙扎起身,道:
黑甲羽衛這才退回原處。
“這不公平!三場比試,我贏了兩場,為何連丙名都算不上?”
太後似早有預料,只向回鸞遞了個眼神,回鸞便心領神會道:
“還不快站回去?”蕭煜佯裝呵斥黑甲羽衛。
“可方才也算不得你贏。”沈玉蘭下意識將玉靈珠往身後收了收。
“是嗎?”沈長離冷笑的同時,彈出指間石子,沈玉蘭手臂一痛,松開了手中的玉靈珠,沈長離順勢接住。
“多謝大姐姐。”
沈玉蘭怒不可遏,伸手要搶,然而還沒任何沈長離的頭發,沈長離凌空而起,又重新落入了寒君袂的懷中。
寒君袂收回長鞭,連句招呼都沒打,就帶著沈長離離開了鳳梧宮,徒留一眾人,在身後暗自發恨。
出了皇宮,寒君袂才松開沈長離,“有何話說?”
“第一,玉靈珠兌千金。第二,兌換要求,我要紫苑千花。”
說罷,沈長離便將手中玉靈珠交給了寒君袂。
寒君袂望著手中黯淡無光的玉靈珠,心中浮現出幾絲疑惑,隨後將玉靈珠收起來,開口道:
“可以,回去等。”
他寒君袂一向信守承諾,第三場比試前,答應沈長離的要求,自然說到做到。
有了寒君袂的承諾,沈長離滿意的離開。
等沈長離走遠了,寒君袂才吩咐道:
“暗中送她回去。”
“是。”
沈長離回到沈府,還沒進門就听見一陣 里啪啦的碎茶盞聲,以及沈國公大發雷霆的聲音。
沈長離無奈的搖了搖頭,心中猜到是沈國公今日被罰跪于長街丟了臉,此刻心里正難受。
不過,這渣爹越難受,她就越舒服。
她轉身從小路回了芷萱院,然而還不等進門,就被沈玉柔擋在了門口。
“你站住!”
“我不站住,我坐住?好狗不擋道,哪涼快哪待著去。”
“你罵誰是狗?”沈玉柔上前兩步,氣的臉紅。
沈長離打量沈玉柔一眼,“還不夠清楚嗎?”
沈玉柔氣的跺腳,還要開口就被沈長離這身衣服吸引了目光。
“柔絹緞?”沈玉柔心中嫉恨萬千,“這是攝政王殿下給你的?”
沈長離一愣,“這是父親給的。”
“不可能!誰不知道舉國上下一共只有三件柔絹緞,一件在太後那里,一件在嬌妍郡主手中,最後一件在攝政王殿下倉庫,這件定是攝政王殿下給你的,你給我脫下來!”
沈玉柔一向嬌生慣養,又愛慕攝政王,自然見不得沈長離穿著這樣的好東西。
沈長離一挑眉,生出幾分逗弄的心思。
“憑什麼?攝政王殿下就是心疼我,寵愛我,別說一件衣裳,我要月亮,殿下會上九天攬月,我要明珠,殿下會下五洋捉鱉,你嫉妒?沒用的,殿下只喜歡我一個人。”
此話落下,沈玉柔的臉都猙獰了,而樹上黑影,嘴角也是抽搐的止不住了。
心疼?寵愛?上九天攬月?下五洋捉鱉?
沈玉柔氣哭了,“你把大姐姐的玉靈珠還給她!”
“玉靈珠我已經送給攝政王殿下了,找攝政王殿下討去吧。”
沈長離上前一步,推開沈玉柔的肩膀就進了門。
留沈玉柔一人在原地,罵天罵地。
沈長離泡在浴桶里,瞧著屏風上的裙子發愣。
這裙子這麼合身,竟然是寒君袂送的,他為什麼要送她裙子,又為什麼對她格外關注?
她總覺得,寒君袂對她,懷著幾分無可奈何的怒意。
難道原主之前跟寒君袂見過?
……
攝政王府。
飛翼將紫苑千花奉上,“王爺,東西拿到了,可要直接送給沈三小姐?”
寒君袂敲著桌面,有些探究地看著玉盒中發著淡淡紫色光芒的藥草。
“不必,等她自己來取。”
鶴神醫說,這藥草有美容養顏的功效,那女人是為了自己的臉?
飛翼應了聲是,退出殿內,無影歸來,將在芷萱院內所見所聞和盤托出。
寒君袂臉色驟變,這女人未免太大膽了些!趁他不在說什麼上九天攬月下五洋捉鱉,真是…無恥!
寒君袂氣的胸口起伏不定,最後直接吐了一口黑血,然後整個人向地上倒去。
“王爺!”
“快叫鶴神醫!”
深夜的攝政王府,一派混亂。
一身白衣的鶴神醫替寒君袂施了針,寒君袂才緩解一二。
“王爺,容在下多說一句,王爺需戒驕戒躁,勿嗔勿怒。您的毒,已經隨著血液,蔓延至整個下半身了,在下的針灸之術,也只能幫王爺拖延毒發,並不能治痊愈。”
寒君袂微微頷首,只道:
“有勞。”
“這世間,當真只有九轉回陽針可解本王的毒嗎?”
“不錯,除開九轉回陽針,還需要九種至虛至陽藥草加以配合調養,否則……只怕是無望。”
寒君袂微不可察的深吸一口氣,有些為難。
這世上,會九轉回陽針的人,十分少見,他遍尋三年都沒找到,沈長離,是他唯一見到的一個。
難道,他的命數都掌握在那個女人手中嗎?
寒君袂一夜未眠。
翌日。
沈長離一覺睡到了中午,因著這幾天發生的事,暫時也沒人敢來找茬,尤其是關于沈夫人的消息從攬月樓散布出來,如今,沈國公夫婦是自顧不暇。
“今天攝政王還沒派人過來嗎?”沈長離一邊啃著手里的雞腿,一邊問。
守羽給沈長離盛上一碗湯,“沒有啊,都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小姐這是想王爺了?”
沈長離听見這話,差點被嘴里的雞肉梗死,捶了老半天胸口,才緩過氣來。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是用在有情人身上的,能用在我和攝政王身上麼?”
她只是惦記那紫苑千花和千兩黃金罷了。
守羽眨眨眼,掰著手指算:
“王爺一共救了小姐兩次,還送了小姐一條十分珍貴的裙子,這還不算有情人?”
“傻孩子,即便他做了這些,也只能算是單相思,與我有何關系?”
單相思?
守羽愣了愣,她倒是頭一回听人把這三個字用在男人身上的。
“可是小姐,您與王爺有婚約在身啊。”
“有婚約在身又怎樣,我不喜歡遲早得退婚,何況那還是個鋼鐵直男。”
想到寒君袂幾次強行把她摟入懷中,又滿臉冷冽地把她丟下去,她就來氣。
這世上怎麼會有這種人?
沈長離吐槽的時候,萬萬沒想到,這話被房頂上的人听了去,只差銀牙咬碎。
“小姐莫要胡說,這世間哪有女子退婚的?奴婢出去給您端點水來洗臉。”
守羽起身離開,不等出門就倒在了門口。
沈長離迅速警惕起來。
“閣下好身手,偷牆角這麼久,我竟沒有發現?打暈我的人,準備好付出代價了麼?”
聲音未落,一道黑影現身,卷起千重風。
沈長離抬袖擋風,三千青絲散落雙肩,脂粉未施的模樣,當真是甚美。
黑衣人有一瞬的失神,沈長離唇角勾笑,看準時機,伸手去揭鬼面面具,然而不等接觸,黑衣人已然回過神來,將沈長離推倒在地。
沈長離身手也是極快,順勢橫掃黑衣人下盤,幾乎就在一瞬間,兩人以一種十分怪異的姿勢倒在地上。
“原來是你,”
沈長離一臉喜出望外,
“小相公,你口口聲聲說不喜歡我,卻每次都這樣佔人便宜,也太沒道理了!”
沈長離說這話時,一派泫然欲泣,仿佛被佔了天大的便宜,若寒君袂不認識她,只怕真要以為這是一個羞澀的閨中少女。
然而,他知道她不僅不是羞澀的閨中少女,還是膽大包天,上讓郡主下跪,下打嫡母,手撕嫡姐,夜逛青樓,甚至還幾次調戲他,揚言要跟他退婚的膽大女人。
寒君袂欲從沈長離身上起來,沈長離卻一把摟著了他的腰,死活不撒手。
“小相公輕薄了我,不負責就要走?”
寒君袂微怒︰“你想怎樣?”
“這個嘛,很簡單,我要你娶我。”沈長離收起了方才的可憐,取而代之是一派狡黠,
“不給我滿意的答復,我是不會讓你起來的。”
“你想想,這可是國公府,我只需喊一嗓子,馬上就會有人來,我想,你帶著面具,應該也不想被人當做登徒子抓起來吧?”
這女人竟然威脅他?
他沒想到這個女人比他想象的還要難對付。
“來人了,你就不擔心你的名聲麼?”
在這個世界,女子的名聲,比性命還重要。
“名聲?能吃嗎?”沈長離轉動著眼珠,
“對于那些大人物也許比較重要,但對于我這芸芸眾生中的普通人,不值一提。”
寒君袂有些無奈,對付沒有軟肋的人,談何容易?
沈長離察覺寒君袂的神色變化,開口道︰
“小相公若是覺得我難纏,不如答應娶我。”
“不可能。”寒君袂一口回絕。
他堂堂戰神王爺,豈能輕易被威脅?
何況這個女人方才還罵他是什麼直男,雖說他不知道直男是什麼,但也听出了沈長離對他的不尊重。
呵。
一邊著要跟他退婚,又一邊要求他娶她,他倒是很好奇,若是沈長離知道兩個人都是他會怎樣。
寒君袂正想著,唇上已經貼上一片軟物。
可今日她已經出了太多風頭,若是再當面頂撞太後,太後就更容不下她了。
為今之計,只有忍耐。
呼吸之間,心中已經百轉。
沈長離下意識看向宋宴清,希望宋宴清能替她辯解一二,然而宋宴清只說:
“三小姐與大小姐不是還有賭約在身的麼?大小姐得了玉靈珠,這無異于三小姐得到的呀。”
聲音輕柔,好似連哄帶騙。
這根本不是得不得玉靈珠的事,而是沈長離感到不公平!
她連勝兩場,卻管換來這樣的否認,叫人心里難受。
哪里是開恩?根本就是太後不想讓她贏!
“第一場,太後娘娘是讓小姐們將詩詞寫在紙上,三小姐的紙上一句都沒有。第二場,三小姐彈壞了一架琴。第三場,鳳凰乃國母特有標識,三小姐畫于紙上,已是僭越。”
沈長離走到捧著獎品喜不自勝的沈玉蘭身側,開口道:
“大姐姐莫不是忘了咱們的賭約了吧。”
大家高高興興的來,努努力力的比試,不就是為了個名次的麼?
在眾人的注視下,太後分別在名單上寫下了三個名字,而後才交給回鸞宣讀。
“太後嫂嫂,這三場比試已然比完,不妨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定個勝負吧。”
蕭煜這話,成功的轉移了眾人的注意力。
“甲名,林家二小姐,林若昭。乙名,沈家大小姐,沈玉蘭。丙名,安家大小姐,安千盞。”
此話落下,有人歡喜有人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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