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地上,橫七豎八的酒壇子倒了一地,江銘昀還迷迷糊糊的拍著桌子,“路姚清,繼續,繼續喝!”
清吾擺擺手,“我不行了,江銘昀,你好樣的,你繼續,我先睡了。”
敲了幾聲,屋里都沒人來回應,硯塵玨以為她不在,正要離開,房間里傳來少女染著醉意的聲音,“別敲了,煩死了!”
他都慘成這樣了了,這麼一對比,豈不是顯得他更慘了?
硯塵玨皺了皺眉,抬手一指,房間里的門卡鎖頓時斷裂開來。
他推門進屋,只見桌子上趴著醉醺醺的兩個人。
清吾笑得比哭還難看,她覺得自己要是現在告訴江銘昀,她不僅沒失戀,還被人告白了,而且她也心動了,他會不會被氣哭了?
怎麼回事?昨天晚上也是如此!
趙錦英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打算來跟清吾說呢,卻不想又遇到了硯塵玨。
這個硯塵玨,是不是對他用了什麼咒術?
實在是太古怪了!
他只要一對上硯塵玨的視線,就像是被迷惑了一般,整個人都被牽著鼻子走了,等清醒過來,又十分錯愕。
趙錦英把江銘昀送回屋里,那人吵著鬧著要喝水,他連忙道︰“江師兄,你在這等我一會兒,我這就去給你打水喝。”
從江銘昀屋里出來,趙錦英火急火燎的往清吾屋里去,生怕去晚了硯塵玨對清吾做點兒什麼。
等到趙錦英一腳踹開房門,只見昏暗的房間里,臥榻上躺著一個人,似乎已經睡著了。
看來硯塵玨什麼也沒做,趙錦英這才松了一口氣。
他關上房門,卻沒注意到就在他關門的一剎,臥榻上的人消失不見了。
此時此刻,清吾正醉醺醺的躺在硯塵玨的臥榻上。
少女臉上掛著酒醉紅暈往硯塵玨身上湊,卻被硯塵玨推開,“渾身都是酒氣,離我遠點。”
被推開的清吾哼哼了兩聲,鍥而不舍的抱回去,卻再次被推開,少年擰著鼻子,嫌棄道︰“難聞死了,走開些!”
她半睜著迷離的眼楮看他,拖著撒嬌的尾音,“阿燼,別推我。”
硯塵玨盯著她,原本冷淡的眸子軟了幾分,“下次還敢不敢跟江銘昀喝這麼多酒了?”
他像個在教育孩子的長輩。
清吾咯咯的笑了兩聲,沒皮沒臉的說道︰“敢。”
“你還敢?”硯塵玨氣惱地扯了扯她的臉頰,可一瞧見她皺眉,又不忍心的松手了。
清吾揉著臉頰,有一點點委屈,“好疼。”
硯塵玨哼了聲,“胡說,我都沒用力。”
可少女仍舊堅持,“疼,好疼啊,寶貝,我好疼。”
她說著開始吸鼻子,一副要哭了的模樣。
硯塵玨只能拂下她的手,湊近些看,好像是有點紅了,可他真的沒用力。
剛想道歉,清吾突然湊上來吻了他的唇。
“你……”硯塵玨被偷襲,有些氣惱。
清吾勾著硯塵玨的脖子,眨著眼楮看他,“阿燼,你眼楮好漂亮,里面裝了星星嗎?怎麼亮晶晶的?”
硯塵玨心里有氣,伸手推她,可又沒用力,推與沒推區別不大。
就在他第十幾次推她的時候,手被清吾握住了。
清吾看著那只修長的,白玉無瑕的手,虔誠的吻了吻。
這一吻讓少年宛如蝴蝶翅膀一般簌簌的長睫毛顫抖了起來,薄唇微啟,受寵若驚。
清吾把他的手捂在心口,溫柔的喚他,“殿下,殿下……”
硯塵玨恍若跟自己過不去一般,問她,“你到底叫誰?硯塵燼,還是硯塵玨?哼,朝三暮四。”
她笑著去抱他的脖頸,笑著喊,“公主殿下。”
硯塵玨︰“……”
公主殿下又是誰?
這一回他真的有點生氣了,下手的力道也大了些,一把推開清吾,質問︰“你叫誰?你把我當成誰了?”
不管是硯塵燼還是硯塵玨,他都還尚可以接受,他不準她把他當成其他人!!!
清吾被他推的一愣,疑惑的看他,“硯小公主,我的寶貝,阿燼。”
硯塵玨用了許久才終于明白她話里的意思。
他輕哼,“誰準你給我取外號了?什麼硯小公主,我是男人,你還是不把我當男人,是不是?”
清吾抱著他的手,貼在臉頰,“我知道你是男人,我見過。”
“……”硯塵玨急了,“你……你胡說,你什麼時候見過?”
恍惚間,記憶回到兩百年前。
那是硯塵燼被送到瑯琊山幾年後發生的事。
硯塵燼忘不了,那一日下了場大雨,她一大早就跑到瑯琊山府後院的小山上去,說是陰天能在山上找到蚯蚓,捉回來喂阿灰。
阿灰,是清吾住在藏書閣里的那位老鼠朋友的名字。
雨下起來的時候,她還沒回來。
于是,硯塵燼便淋著雨,跑去山上找她。
那是他還不能化形,弱小的狐狸忘記了,他的主人修為高強,可以使用瞬移法術回家。
是以,他剛出門沒多久,清吾便回來了。
清吾已經習慣了每次回來,嬌弱的小白狐就趴在房間里等她。
可這一次,他不在。
清吾把所有的屋子都轉遍了,仍舊沒有找到他。
那個活了近三百年的少女再次體會到了被拋棄的感覺,她跌坐在地上,手中布袋子掉在上,蚯蚓從布袋子未束的開口逃了出來,到處蠕動著爬著。
那些小東西似乎能感知危險,拼了命的往離清吾更遠的方向爬去。
硯塵燼被雨澆了個透徹,沒有找到清吾,但身體虛弱只能原路返回。
他忘不掉那個場面,屋子里到處都爬著蚯蚓,清吾跪坐在地上,雙目無神的發呆。
彼時的硯塵燼還無法開口說話,只能嗷嗷的叫幾聲。
清吾听到叫聲猛然回過神來,轉頭看他。
時隔兩百年,硯塵燼想,或許就是她轉過身來的那一個驚喜的眼神,讓他喜歡上了她。
明明她總是戲弄他,明明她都那麼大年紀了,卻還像個小孩子一樣,但就那麼一瞬間,他覺得自己……逃不掉了。
但這個故事還有後半段,而且並不怎麼美好,至少對于硯塵燼來說是這樣的。
清吾再次見到那只狐狸,她高興壞了,她一遍一遍問著︰“你去哪里了?”
可小狐狸沒辦法回答她。
即便如此,清吾還是猜到了,“你是不是出去找我了?怕我回不來嗎?這可是我家,我怎麼可能回不來?不是都說狐狸很聰明,很狡猾的嗎?怎麼會……有你這麼笨的狐狸?”
她嘴上那麼說,可硯塵燼能看得出她眼中的感動和欣喜。
盡管,那時的硯塵燼還不知道這是為何。
而後,清吾為了報答小狐狸的不棄之恩,親手給他洗了澡。
任憑硯塵燼把木桶里的水撲騰的到處都是,任憑他死命的嚎叫不準她踫,清吾還是強行‘報了恩’。
也是在這次報恩的過程中,清吾把他從水里撈出來,盯著他肚皮下面研究了很久。
他蜷起尾巴遮擋,卻被她施法移開了礙事的尾巴。
清吾帶著毫無曖昧,純粹好奇的目光問他,“小狐狸,你是公的還是母的?你要是母的話,我們下次一起洗澡吧?”
這句話的下場是,硯塵燼氣急敗壞,伸著後腿把水揚在她臉上。
自打那日開始,清吾的(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