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發生什麼事了？」
直到公關部總監柳如蘭的聲音傳進耳中，王雲健發現自己的心情愈發惡劣了幾分，聲音更顯低沉。
因為以王雲健對柳如蘭的了解，這位雖是女人，但一向有大將風範，那是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主。
曾經就有幾次集團危機，就連王雲健都覺得很是棘手，最終卻在柳如蘭的翻雲覆雨之間就解決了，讓他很是滿意。
王雲健對這個公關部總監很是欣賞，卻沒有那些下屬猜測的關系，他是單純對這個公關人才看好。
而此時此刻，王雲健能清楚地看到柳如蘭雖然聲音穩重，但那拿著平板電腦的手指，卻有些微微的顫抖。
這無疑是王雲健一次都沒有見到過的畫面。
到底發生了什麼大事，讓這位心如磐石的公關部總監，都失態成這個樣子？
「聲吶的真實信息，曝光了！」
柳如蘭的手指顫抖得愈發厲害，顯然是手中平板電腦內的視頻畫面，讓她越看越是心驚。
「什麼？！」
听得柳如蘭的這一句話，無論是王雲健還是王太，包括所有的集團高層，全都是霍然站起身來，滿臉的不可置信。
這王董剛剛還說著聲吶的真相不可能泄露出去，怎麼轉眼之間柳如蘭就說秘密被泄露了呢？
這個時候他們都沒有心思去想到底是如何泄露的了。
他們更關心的是，如果聲吶的真實情況被大眾知曉，平海灣的項目還能不能進行得下去？
「不可能！」
王雲健身居高位多年，他一直覺得沒有什麼事能讓自己動容了，但此時此刻，他的臉色卻是變得有些猙獰。
明明自己都已經一個一個調查了那些研究人員的背景，還派了很多人監視。
甚至把每一個人的手機都沒收掉了，發了研究室專用的手機。
如此天衣無縫的計劃，消息怎麼可能泄露出去？
「唉，王董，人算不如天算，你自己看看吧！」
柳如蘭先是嘆了口氣，然後直接快步走到王雲健的面前，將手中的平板電腦遞到了後者的眼前。
電腦中一共有兩個視頻，都是由P站UP主茶藝人生的視頻號發出來的。
這個時候彈幕都已經差點把屏幕遮住了。
柳如蘭頗為有心地關閉了那些彈幕，以便王雲健能清楚地看到視頻中的內容。
其中一個視頻，是一個多月前，王雲健去研究中心視察時被偷拍的。
這個視頻不僅拍到了王雲健跟李濟松的臉，還拍到了那只海豚死亡的全過程。
甚至李濟松讓工作人員提升聲吶強度的命令聲，都听得清清楚楚。
從這個視頻之中，所有人都能清清楚楚地知道，那頭海豚的死，就是因為聲吶強度太高，破壞了海豚的腦神經，讓其撞牆而死。
如果說這個視頻，萬泰集團還能自圓其說，說是在聲吶研究階段出現意外的話。
那第二個視頻，幾乎就算是全面擊潰他們的心理防線了。
第二個視頻並不是在陸地上拍攝的，而且在平海灣的海底，鏡頭正對著落入海中的聲吶，還有那無數的海豚。
看視頻右下角的時間，正是在昨天聲吶全面啟動的時候拍攝的。
當時王雲健正意氣風發地站在巨輪的甲板之上呢。
沒想到在他們全面封鎖船上所有人的消息傳遞時，有一個攝像頭正在水底拍攝，將所有的過程全都拍了下來。
包括聲吶的開啟，還有強度的提升，無數海豚被迫逃離，卻有數頭海豚直接被聲吶影響，瞬間發狂。
最終那幾頭海豚的腦神經同樣被破壞，撞擊船底而死，將那片平海灣的海域，都染成了一片血紅。
「該死的，這個藏在海底的攝像頭，肯定開啟了同步傳輸，所以才能傳出去！」
一位集團高層低罵一句，讓得所有人都是恍然大悟，心道王董這可真是百密一疏啊。
事實上在聲吶投放的外圍，就算是海面之下，也是有人把守的，就是防止有人從海底潛入，拿到那些證據。
沒想到這問題終究還是出在了內部。
誰又會想到，在聲吶投放的中心集團，竟然被人提前就安裝了一個攝像頭呢？
事實上這兩個視頻都是有缺陷的，如若對方僅僅只放出其中一個，萬泰集團這邊都能有一個合理的說法。
第一個視頻，萬泰集團可以說聲吶是在試驗階段，沒有控制好強度才出現了意外。
死一頭海豚也不是什麼大事，以萬泰集團的公關能力，會很快將這件事情壓下去。
而第二個視頻，卻只是平海灣海底的畫面。
視頻中沒有出現任何一個人類，誰能說是他們萬泰集團研究的聲吶？
但當這個兩個視頻放在一起，整個事情便算是有了前因後果。
畢竟兩個視頻中的海豚，死狀可以說是一模一樣。
這顯然是萬泰集團的聲吶研究人員，在沒有將聲吶全面控制在一個可控程度之間，就急匆匆地投入了大規模使用。
如此一來，海豚腦神經被破壞，突然發狂瘋狂撞擊船底，也就有跡可循了。
這麼多海豚的死亡，可就不是一件小事，或者說意外就能搪塞過去的了。
「這下麻煩了！」
這是所有集團高層的共識。
他們從來沒有想過，毀滅性的打擊來得如此突然，對方放出的兩個視頻，就是兩個核彈啊。
如今誰不知道P站茶藝人生的視頻號，已經算是沈暮在網絡上的代言人，這肯定就是沈暮那邊做出的反擊。
這剛剛才說沈暮拿不出證據，證明聲吶有問題。
沒想到轉眼之間，對方就將鐵證如山的證據，擺在了所有網友的面前。
這些萬泰集團的高層們，都有些不敢去看網上的評論了，更不敢去看茶藝人生兩個視頻上的彈幕。
王太臉色鐵青，眼眸之中更有一抹深深的擔憂。
她忽然發現，自己請來的水軍，還有那些黑粉，恐怕再也沒有戰斗的理由了。
事實證明，整件事就是萬泰集團在自導自演。
明明是他們的聲吶有嚴重問題，偏偏還要惡人先告狀，差點讓沈暮萬劫不復。
沒承想沈暮這邊也是神通廣大，不知從哪里搞來了兩個現場視頻，再指出萬泰集團視頻的造假。
這方方面面聯系在一起，一場針對沈暮的大陰謀已經浮出水面。
而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沈暮拍攝電影《人魚》，竟然真的是在揭露萬泰集團聲吶技術的隱患，將之曝光在所有人的視線之下。
試問如果沒有沈暮的《人魚》，廣大網友們可能連聲吶是什麼東西都不知道。
更不可能知道萬泰集團私底下做出的那些殘忍之事。
這已經算是大規模地屠殺海洋生物了。
每一個心懷良知的人，都是不可能待見這種做法的，人性都需要一個底線。
屠殺海洋生物，或許不會讓萬泰集團受到法律的制裁，卻會受到所有人道德層面的指責。
這種影響力，也是萬泰集團萬萬不能承受的。
「柳總監，你是什麼想法？」
王雲健仿佛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氣，一屁股坐倒在椅中，直到良久之後才抬起頭來，看向了公關部總監柳如蘭。
以前這樣的事，都是由公關部出面解決的。
想來王雲健也希望柳如蘭能拿出一個完美的解決方案。
這個方案要既不影響萬泰集團的公司形象，也不能牽連到平海灣的項目。
這也算是王雲健一直以來對柳如蘭這個公關部總監的信心吧。
「王董，聲吶計劃，可能要暫時停一下了！」
柳如蘭果然還是最沉得住氣的那一個，見得她沉吟片刻之後，說出來的第一句話，就讓不少集團高層皺了皺眉頭。
「絕對不行，停了聲吶計劃，那些海豚就不可能離開，那平海灣的項目也不能啟動了！」
反應最強烈的，自然就是平海灣項目的負責人了。
他也算是公司的一位副總，從職位上來說的話，還比柳如蘭高了半級。
王雲健只是統籌，具體的事務還需要這位副總來做。
平海灣項目的前期準備工作，都做得差不多了。
明面上的事情倒是沒有什麼，但為了擠進這個項目，不知道有多少人擠破了頭。
他們不敢找王雲健，自然都來找這個副總了。
原本覺得平海灣項目不會有什麼意外，這副總暗中收的那些錢，做出的承諾也是心安理得，沒想到事情竟然發展到了這一步。
一旦平海灣項目黃了，哪怕只是暫時擱淺，造成的損失都無法估量。
這個副總屁股下面的屎，也不是一時半會能擦干淨的。
「皮副總，那你的意思，是繼續使用聲吶驅逐海豚，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們還在用聲吶屠殺海豚，對吧？」
柳如蘭淡淡地看了那個副總一眼，其口中發出的反問，讓得皮副總啞口無言。
因為他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剛才皮副總是沖口而出，他只想到停了聲吶，就等于停了平海灣的項目。
那對他造成的損失，根本就承受不起。
所有集團高層都沉默了，他們的心中都極度憋屈。
誰又能想到，萬泰集團這麼大一個項目，竟然會栽在一個小小的電影導演手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