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副主任你好，我是龍京日報的記者左文莉！”
女記者緩緩站起身來，而在起身的同時，已經是做了自我介紹，甚至還介紹了自己的名字。
左文莉似乎早就在等這個機會，說實話她先前還有些忐忑。
若是最終徐保國都沒有點到自己，自己要不要主動一點直接站起來提問呢？
好在徐保國似乎也注意到了男女平等，左文莉又坐得頗為靠前，終于沒有發生那些需要她主動行動的事情。
“龍京日報？左文莉？”
忽然听這個新聞平台和人名，台上的沈暮都是心頭一動，看向了那個留著短發的女人，總覺得這名字在哪里听過。
而在下邊坐著的葉嵐和趙櫻則是對視了一眼，她們都記起左文莉到底是誰了。
當初兩次在法院門口，左文莉都曾上竄下跳，試圖找到沈暮的把柄，可惜最後都鬧得灰頭土臉。
後來的渣男事件，還有《我就是藥神》票房數據造假事件，龍京日報的官方龍博，也曾發表過自己的觀點，都是對沈暮的不待見。
從那個時候開始，葉嵐就知道龍京日報可能是跟王太同穿一條褲子，什麼事情都要橫插一腳，對沈暮落井下石呢。
這個時候龍京日報的左文莉突然提問，讓葉嵐和趙櫻心頭都生出一絲隱隱的不安。
葉嵐顯然是看到了沈暮臉上的疑惑，當下拿起手機給對方發了一條聯信消息。
“哦，原來是她！”
拿起手機看了一眼的沈暮，終于想起左文莉是誰了。
怪不得這麼眼熟，原來在法院門口已經見過兩次了。
不過現在左文莉都沒有看沈暮，而是對著徐保國，因此沈暮也沒有太過在意。
這些醫保中心的領導，應該是對任何問題都有應對方案吧？
“左記者你好！”
徐保國臉上噙著一抹淡淡的笑容，點頭打了個招呼之後，便是沒有再多說什麼，靜待著對方的提問。
不過此刻的徐保國，還不知道龍京日報的底細，更不知道左文莉其實是來針對沈暮的，這只是他隨手指的一個記者。
“徐副主任，我想再問一下，醫保中心將格列寧納入新一期的醫保藥物名冊，真是因為《我就是藥神》嗎？”
听到從左文莉口中問出來的這個問題，不少記者，包括主席台上的醫保中心官方人員，都是不由自主地微微皺了皺眉頭。
因為這個問題，剛才那個奔騰新聞的記者已經問過了。
徐保國雖然沒有給出一個最肯定的答案，卻已經表示這確實就是事實。
《我就是藥神》固然不是全部的原因，但在這其中起到的作用勿庸置疑。
可以說沒有《我就是藥神》，今天的醫保藥物名冊上，未必就會有格列寧。
這剛剛才問過的問題，左文莉卻是要再問一個遍，眾記者心中都有些不忿，這不是耽擱浪費大家的時間嗎？
徐保國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見，不過他城府頗深，並沒有露出什麼不滿之色，而是微微點頭，說道︰“是！”
這一次徐保國就沒有那麼保守了，又或者他認為左文莉之所以把這個問題再問一遍，或許就是因為自己剛才回答得有些模糊的原因。
既然如此，那自己就回答得更肯定一點。
反正這是經過丁大主任同意的事情，更何況自己說的也算是事實。
“好，這麼說來的話，一個電影導演拍出來的一部電影，確實能影響到國家機關的政策了？”
左文莉眼眸深處噙著一抹冷笑，緊接著問出來的這個問題，讓得整個中心大禮堂驟然一靜。
所有人都在消化她這個問題之中的潛在意義。
這個問題已經上升到了一定的高度，哪怕是徐保國也不好回答。
因為一個不慎，可能就會造成極為深遠的影響。
“換一句話說，要是另外一個導演，也拍了一部某種絕癥的電影，醫保中心是否也會將治療那種病的特效藥，納入醫保藥物名冊呢？”
左文莉這些話恐怕都在家里練了不少遍，這個時候說起來極為流利，沒有絲毫停頓，讓得整大禮堂變得更加安靜一片。
無數的鏡頭對準了這個龍京日報的記者，這一刻的左文莉，似乎已經不僅僅再是一個記者，而是整個會場的焦點。
不得不說作為龍京日報的知名記者，左文莉的口才還是相當不錯的，幾番話問得徐保國都有些語塞。
因為徐保國剛才已經承認格列寧被列入醫保藥物名冊，就是因為《我就是藥神》。
現在左文莉又問出這個問題，他若是否認，豈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
徐保國一時之間有些沒有轉過彎來，總覺得左文莉問出的問題有些難以回答，自己這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嗎？
誠如左文莉所言，既然《我就是藥神》能影響格列寧納入醫保，那其他電影是不是也能影響醫保中心的決策呢？
這種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我就是藥神》開了一個先河，或許以後就是一些絕癥病人想要活命的一個思路。
又或許讓不少的導演，找到了一個成名的密碼。
沈暮這一次的成功，未必便不可復制，照著《我就是藥神》拍不就行了？
只是包括左文莉自己在內，還有那些記者們，甚至是主席台上的中心官員，此刻都忽略了一個事實。
一個不可忽視的事實。
“徐副主任，請回答我的問題！”
左文莉就像是一個打了勝仗的女將軍一般，此刻乘勝追擊，也讓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轉到了徐保國的身上。
若是能從這位醫保中心副主任的口中，听到一個肯定的回答，那恐怕接下來一段時間，電影院放的都是《我就是藥神》的同類型電影了。
而且你醫保中心總不可能厚此薄彼吧？
《我就是藥神》能讓格列寧納入醫保，那為什麼其他的電影就不能做到這樣的事？
“這個……”
徐保國一時之間有些慌了，僅僅說得兩個字，便是將求助的目光轉到了自家大領導的身上。
這種事情他怎麼可能敢有一個肯定的回答？
可若是給出一個否定的回答，那也是不合適的。
到時候說不定都會被人認為，醫保中心跟沈暮有什麼私底下的暗箱操作呢。
“當然不行！”
看到徐保國終于求到了自己，丁秋生當仁不讓。
見得他將目光轉到左文莉身上，口中發出的四個字，讓得眾人齊齊一愣。
被這麼大的領導如此凌厲的目光盯著，左文莉剛開始的時候，心頭也有些發怵。
但一想到自己今日此行的任務，還有成功之後可以收獲的巨大利益，左文莉就將那些懼意拋到了腦後，甚至還有一絲興奮。
畢竟現在她是跟醫保中心的大主任丁秋生對話，這讓她感覺比跟徐保國這個副主任對話更有成就感。
“丁主任，你說出這樣的話，是不是對其他的電影，或者說其他的導演不太公平呢？”
左文莉深吸了一口氣，先是質問了丁秋生，然後抬起手來指向一人，又道︰“又或者說，醫保中心跟沈暮之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系，所以你們只認他？”
這後頭一句話蘊含的東西可就太多太多了，讓所有人都是臉色古怪地看著左文莉。
這位是以後都不想參加醫保中心的新聞發布會了嗎？
“這個左文莉，什麼時候膽子這麼大了？”
這就是所有記者的共識，要知道此刻左文莉質問的那位，可是醫保中心的大主任，更是衛生部的副部長，身份非同小可。
你左文莉就算是心中有意見，也不能如此明目張膽含沙射影吧。
這問話的意思，不就是想說醫保中心跟沈暮之間，有什麼暗箱操作嗎？
這種事情對于官方人員來說，是極其敏感的。
因此諸多醫保中心高層，在听到左文莉竟然問出這樣的話時，全都對其怒目而視。
“左記者，有些話說出來，可是要負責任的！”
徐保國臉色陰沉，忍不住冷喝出聲。
只是這樣的話語，讓得旁邊丁秋生的眉頭皺得更加緊了幾分。
“我就事論事而已，徐副主任，你這算是在威脅我嗎？”
左文莉已經打算一條道走到黑，聞言不由冷笑一聲，听得她繼續說道︰“或者，你們現在就可以將我趕出去，免得我再問出讓你們難堪的問題？”
“還是說，你們醫保中心跟沈暮確實有什麼暗中的關系，不想在這大庭廣眾之下被揭露出來嗎？”
左文莉越說越興奮，到最後都沒有什麼掩飾了，她還真怕被人趕出去，那樣自己的目的可就達不到了。
她就是要當著眾多記者和旁听者的面，將自己想要說的話說完。
這樣一來，如果醫保中心真要趕自己，那就是心頭有鬼。
這或許就是剛才丁秋生皺眉的原因吧。
在這種新聞發布會之上，徐保國說話也太不嚴謹了，現在被人抓到把柄了吧？
在這樣的場景之下，又豈是你威脅一句，對方就會妥協的？
看來今日之事要是不給大眾一個確切的答案，說不定真有一些心理陰暗之輩，覺得醫保中心跟沈暮，有什麼暗箱操作呢。
要不然為什麼沈暮的電影一拍出來，醫保中心就臨時將格列寧納入了醫保藥物名冊？
這以前根本就沒有發生過的事情，如今卻是實實在在發生了。
每個第一次，都是會讓人產生質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