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得片刻,只見那書生長嘆一聲,徹底垮了下來。
“對不住了,蔡少爺,我……我實在是寫不出來啊!”
“還愣著干什麼,趕緊寫啊!”
能來這里參加詩會,大抵都是對自身能力有一定信心的。
這時,角落里響起了一道聲音。
蔡榮一臉焦急地瞪著一個年輕書生,有些氣急敗壞。
大廳內,燭火搖曳,發出 里啪啦的聲音。
對于詩詞之道,梁傲雪雖有涉獵,卻遠不及這位閨蜜。
“何止是厲害,簡直堪稱極品!”
說到這個,沈雅楠神色不由凝重起來。
這篇文章,寥寥數筆,就將一個安貧樂道,全身傲骨的書生形象,躍然紙上。
捫心自問,即便是她,怕也是寫不出來此等水準的作品。
然而,若只是文章精彩也就罷了,卻不想對方連做人的功夫也同樣厲害!
單看這句“城東青仙祠,城西立鶴亭,孔子雲︰何陋之有?”
竟直接拿曹大人和那青仙相提並論,你說那位曹大人能不高興嗎!
難怪都說“人情練達即文章”。
這做人和做學問果然是相通的。
沈雅楠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
“沒想到在這徽州,竟還有如此才華驚艷之人,他究竟是誰呢?”
“原來如此!”
此時,梁傲雪心中也是有些震驚。
沒想到這篇文章,竟能讓一向自視甚高的閨蜜也自嘆不如。
同時,她心中不禁也升起一絲慶幸。
幸虧有這篇文章在,否則這次蔡家怕是真要得逞了。
一炷香後,鐘聲響起。
董老起身,走上高台,開口道︰
“可有人敢一戰?”
說著,他朝台下看了過去,目光所到之處,人們紛紛低下腦袋,無人應聲。
見狀,董老不由苦笑起來。
“既如此,那本屆詩會的奪魁之作,便是此文了。”
听到這句話,在場眾人都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
雖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
但這篇文章給人帶來的壓迫感實在太重了。
“董老,不知這篇文章由何而來?莫非是曹大人親筆所書?”有人忍不住問道。
畢竟這篇文章的神韻,風采極高,或許也只有像曹大人那般的大師水準,才能寫出來吧。
“此事,說來也算有趣。”
董老撫須一笑,將曹府門前的事情說了出來。
只因他並不在場,便只知道個大概。
當听到這篇文章居然是因為打賭才寫出來的,所有人都有些愕然。
“原來是他啊!”
就在這時,蔡榮忽然跳了出來。
“少安兄,你那位師長果然厲害,難怪他不肯來這邊,原來是去給曹大人賀喜了!”
蔡榮一邊說著,一邊給吳少安使著眼色,後者頓時心領神會,故作苦笑道︰
“也是,他原本就是京中子弟,又從小得到多位大賢培養,輸給他,確實不冤。”
原本人們就對于這篇文章的作者極為好奇,現在听蔡榮這麼說,頓時來了興趣。
“莫非蔡公子與這位大師相識?”
“僥幸聆听過幾次教誨罷了,他老人家淡泊名利,宅心仁厚,實乃當世大儒,大家敗給他也不算丟臉。”
蔡榮一臉謙虛,心中卻在暗笑。
反正眾人也不知道那人是誰,就算來日被識破了,只要打點一番,相信對方也不會真得為難他。
只要這次能搶得風頭,羞辱到梁家,便算成功。
“原來如此,蔡公子這麼一說,大家伙可就寬心多了。”
听到自己敗給一個大儒,不少人心里都釋懷了不少。
“蔡公子,能再多講一些大師的事情嗎?”
眾人將蔡榮圍了起來,猶如眾星捧月一般。
蔡榮搖了搖頭,故作神秘,只說還是讓董老公布答案吧。
與其說多錯多,反倒不如遮遮掩掩,更能增添一番真實的感覺。
“沒想到蔡公子竟然認識這位大師,之前倒是失敬了。”
董老笑了笑,對蔡榮的態度也變得親切了許多。
畢竟這種學問大家,可不是誰都能攀上關系的。
“既如此,不如就由蔡公子來為大家揭曉謎底吧,說實話,老夫也很想一睹這位大師的風采呢。”
聞言,蔡榮心中一陣狂喜。
士農工商,雖說他蔡家富甲一方,可因為身份的問題,總是低人一等。
如果能融到這些大儒的圈子里,那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至少有了一個儒商的身份,做事自然會方便許多。
想不到竟還有此等收獲!
這一回真是賺翻了啊!
“那蔡榮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說著,便在眾人的目光中,走向了高台。
在經過梁傲雪這邊的時候,蔡榮突然停了下來。
“只可惜大小姐那位書童不在,否則蔡某倒可以代為向大師引薦一二,也省得大小姐被人恥笑,所嫁非人。”
“你……”
梁傲雪氣得臉色鐵青。
“嘿,跟我斗,你還差得遠!”
蔡榮嘴角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便昂首挺胸走到了台上。
下一刻,他將文章尾部的封條撕開,朗聲道︰
“諸位請看!這便是大師名諱了!”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朝台上看了過去。
可當看到文章尾部那落款時,全都如遭雷擊地楞在了那里。
片刻之後,人們的目光再次聚集到了梁傲雪的臉上。
滿臉都是震驚之色!
“梁府一書生……”
“我的天!難道此人竟然是梁家的人?”
此人是青州的士子,近半年來,在鄰近州郡奪下了不少詩會的魁首,風頭正盛。
听說已經進入了京中某位大人的視線,要收入門下了。
“沒想到,這次蔡家為了對付你,連他都請來了。”
“沒想到連吳少安也敗下陣來,看來這青雲學宮的薦書怕是沒人能拿到了!”有人驚呼道。
“原來是他……”
沈雅楠眉頭一挑,眼中閃過一抹訝異。
“楠姐,這人是誰啊,很厲害嗎?”梁傲雪好奇道。
沈雅楠微微頷首
書生癱軟在椅子上,面露絕望之色。
那書生憋得臉色漲紅,身形有些顫抖,墨水滴答滴答地落在紙上,已經染黑了一片。
“只可惜,遇到了這篇文章,那吳少安怕是要頭疼了。”沈雅楠一陣感慨。
“楠姐,這文章真有那麼厲害嗎,我看大家好像都不敢挑戰呢!”
一時間,大廳的氣氛變得有些詭異。
人們仿佛被施了什麼法術,久久不敢下筆。
甚至有幾位,還曾經奪過魁首。
然而,在看完文章之後,全都僵在那里。
也有幾個不服軟的,硬著頭皮拿起了毛筆,可在寫完一兩句之後,又揉作一團,只剩下唉聲嘆氣。
這篇短短數十字的文章,猶如一桶冰水,劈頭蓋臉地澆在所有人的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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