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抱著箱子走到許淵身前道語重心長道︰“道爺，這里面都是紅祖教為非作歹的證據，我一早就留著等待著這一天，如果可以的話，從第一天我就想做個好人。”
許淵挑眉看一眼大腹便便的郭員外將箱子接過來打開。
許淵翻身從黃牛背上下來，拍一拍郭員外的肩膀，本就腳軟的郭員外腿一歪差點倒下，好在許淵臨時一抓才沒讓他倒下。
雨前的燥熱無風讓人閑不住，有一搭沒一搭的在街頭巷口搖晃著蒲扇。
郭員外見狀也不敢在拖延，此刻直接自首的心都有了，反正按照律法他也不是死罪，頂多大出血出去大把大把的銀子，斷了財路。
幾人一前一後的趕路，周圍一群家僕緊緊跟著。
六月的天氣變化讓人有些琢磨不透，白天的晴空萬里剛到了傍晚便聚了一片陰雲。
“唯一有罪的地方在于他幫紅祖教，並且知情不報，但是如今有這份名錄的話，就又戴罪立功，最大的可能是罰沒一些財產，收回他奴隸買賣的生意文書。”
郭員外提起的心又放了下去，果然和他想的一樣，他就是按照律法走的，當初赤牙堂主找到他的時候他就想到過這一天。
在大順發展邪鬼歪神教派罪行不輕，從幫紅祖教的第一天他就想著脫罪的手段。
所以他忍辱負重的說辭拿到衙門的確是有依據的。
聞言許淵又微微揉了揉腦袋，自言自語道︰“大順關于奴隸的國策不好，得改！”
“的確得改，只是畢竟是大順開國就延襲的祖制，想改有些難度。”
五柳老道附和一聲，他行走多地，曾親眼見過一些奴隸的慘狀，雖是人，卻遠不如人。
耕牛被殺是重罪，要入獄，可主人家若是打殺了奴隸，不過罰沒五貫錢。
而這些奴隸大多都是那些重犯被株連波及的家屬族親後代，應大順律法，貶為奴隸之後三代無罪至第四代才可還為民籍。
“難改又不是不能改。”
許淵微微搖頭，目光重新落在郭員外身上。
郭員外頓時緊張，口干舌燥的請求道︰“道爺！小人這就去自首！一定幫助衙門徹底肅清紅祖教的影響，小人被逼無奈但也的確幫了紅祖教，現在只求道長給個機會，願意變賣一半家產，拿出積蓄造福百姓！”
許淵語重心長的看著郭員外道︰“我會在南陽郡城待一段時間，希望你能說到做到。”
“道爺放心！小人也是為自己積福行善！”
郭員外終于露出笑容，只要眼前會法術的道士不難為他，衙門那邊也不用擔心。
說罷，郭員外看向許淵手中的名錄道︰“道爺，這名錄能否給我？我好去衙門。”
許淵沒有理會他，而是將這份名錄交給了張揚輕聲道︰“張揚你同他一起去，這份名錄你拿著。”
“道長放心，我一定將此事處理妥當。”
張揚重重點頭，隨後扭頭道︰“郭員外，咱們走吧！”
“走走！大人請！”
郭員外連忙點頭，就往外走，這時書房外面傳來哭哭啼啼的吵鬧聲，一群鶯鶯燕燕。
郭員外嘴角一抽，快步走出書房看著面前的一群喝道︰“都干什麼呢！沒見到老爺我在招待貴客，都給我滾回去！”
“老爺！您都失蹤一整天了，我們也是著急！”
“老爺您要是再不回來，我們都要報官了！”
“行了行了，都回去！”
郭員外揉揉腦袋使喚人將人送走。
許淵走出書房，看著那大小一群微微搖頭。
“讓道爺笑話了，這位張揚大人咱們走吧！”
郭員外拱拱手，連忙低聲說道。
張揚挎刀點頭，和郭員外一並向外行去，不過剛走出幾步就回頭道︰“道長，不如您和五柳老道就在這郭府休息一二？不然我從衙門回來也不知去哪里尋你們。”
一旁的郭員外聞言連忙點頭附和。
“對對對，請兩位道爺在府上小坐，等張揚大人回來再離去也不遲。”
許淵思索一瞬看著張揚道︰“那就在這里等你。”
“還愣著干嘛！快去給兩位道爺準備涼茶，藤椅，蒲扇！”
郭員外恨鐵不成鋼的看著一旁的下人喝道，真是一點眼力見都沒有。
“不必麻煩，速去速回。”
許淵微微擺手，張揚點頭立馬帶著郭員外離開。
郭府院中，一位老人揮揮手讓下人去準備，不一會就有下人抬著兩張竹騰老椅前來。
那老人上前恭敬道︰“兩位道長請坐，不然老爺又得埋怨下人們，還請道長體恤！”
許淵看向老人，這話說的，好像不坐反而有罪了……
“有勞了！”
“道長客氣！”
許淵和五柳坐在藤椅上，走了一天如今這麼一坐，的確要舒服一些。
黃牛站在院里，看了一眼又盤臥下去。
兩人就這般等著，周遭下人候著，只是許淵實在是受不住旁邊有人方方面面的伺候，持續小半個時辰之後還是開口道︰“老人家，你們不必在這候著了，忙你們的去吧！不然我反而不自在。”
這老人遲疑一瞬，還是微微點頭稱是，隨後喝散眾人離開。
就由得許淵和五柳這般坐在檐下。
遠處的廊亭外，一名綁著兩個沖天辮的小丫頭提個小燈籠探頭探腦的盯著許淵和五柳。
許淵也看到了小丫頭，旋即笑著招招手。
那小丫頭見狀也笑著露出兩個小虎牙，像是一笑沒了怯意，立馬一路沿著路邊走一走停一停的摸過來。
“你們是仙人嗎？”小丫頭問。
“不是。”
小丫頭又靠近一些道︰“那我娘說你們是仙人，我娘不說謊的，也不會騙我，你們一定是仙人。”
許淵笑著招招手道︰“那得看仙人的定義是什麼，不過說起來你這小丫頭片子也不懂。”
“我懂！我可聰明了！”
小丫頭嘟嘴，然後又問道︰“我娘說仙人會法術，你會法術嗎？”
許淵點頭︰“會！”
小丫頭眸子明亮，開心道︰“那你就是仙人，我娘說的是對的。”
“仙人，你能讓天直接下雨嗎？太熱了，我娘出了一身的汗！”小丫頭指著天上陰雲問。
“這麼為你娘親著想，是個好孩子。”
許淵摸了摸小女孩的沖天辮，隨後也來了心氣，感受著雨前的悶熱低聲道︰“我有呼風喚雨之法，若是晴空萬里我招不來風雨，可現在天時地利俱全，就也不難。”
許淵笑著起身，抬手一運法力自身道袍便輕輕揮舞起來，手上結印成篆猛的往上一抬，一道青色法印便飛舞直上天闕，在郭府上空映了一抹青色。
忽而，一縷風來吹走小女孩身上的悶熱。
“起風了！”
“不止呢！”
許淵微微一笑，手上法光不斷，空中大風起兮，不過十息，雲層越低，猛的響起一道驚雷！
小女孩一個激靈嚇得抱在許淵腿上，然後看著地上突然出現的一個個突落濕點驚喜不已。
“仙長，您真的讓天下雨了！”
而此時張揚和郭員外帶著一干衙門官吏走進門台，方才還說這風雨來的太快的官吏見到這一幕頓時驚為天人。
郭員外聞言剛松一些的心立馬提到了嗓子眼。
張揚皺眉思索，然後有些沉悶的看著許淵道︰“具體的我不清楚，不過他如果只是將奴隸提供給紅祖教，並沒有親手殺人的話，可能定不了他的罪。”
“嗯？”
“赤牙堂在郡城總計發展了教徒八百六十三人，涉及方方面面的人員，這名單都在這里了，是小人我想盡辦法一點點套出來的。”
許淵看著信紙上的名錄︰“你的確從一開始就沒想著信教，只是謀求好處，這是你準備的保險。”
郭員外見許淵說穿也沒繼續裝傻充愣，嘆息一聲道︰“道爺高見，那赤牙堂主找上我的時候我就拒絕不了，最開始他在我身上施展了法術，我也是後來全力得到他信任之後，他才幫我解了法。”
許淵沒有說話，低頭看了一眼箱子中的瓶瓶罐罐還有符篆。
隨後許淵看向五柳和張揚問道︰“如他這般罪行，若是按照衙門律法來處置的話，該受到怎樣的懲罰？”
里面有許多憑證，都是他買賣轉移一部分奴隸的契書，另外還有一疊信紙，里面寫滿了一個個名字，其中有一部分還加了備注，有商人，有士子，也有官吏。
走進書房之後，郭員外立馬屏退了所有家僕，小心翼翼的拿起掛在牆上的一副山水圖，這圖後有一暗格，郭員外從中拿出了一個三寸小箱。
許淵疑惑出聲。
五柳嘆息一聲道︰“許淵道長，雖然說起來有些沉重，但是事實的確如此，郭員外他本身就是官衙放文書經手奴隸買賣的生意，只要這些奴隸的經手他上交了稅，便無罪。”
“老爺！您可算回來了！”
門口早就等的焦急萬分的家僕迅速迎接上前，郭員外剛歇一瞬，立馬就將周邊的家僕推開，畢恭畢敬的走到許淵身前恭敬道︰“道爺，東西在小人書房，請您跟我這邊來？”
蒲扇下的風吹向的大多也不是自己，是兒孫。
郭員外抹了一把腦袋上的汗迎著牛背上的許淵向著自家府邸走去。
躬身作引的同時又諂媚道︰“天氣燥熱，道爺可要喝一碗加了冰的綠豆涼湯？”
“直接去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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