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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容張一帆多想，研究員一把將他拽進去，啪嗒一下又把門關上了。
“喂——”
張一帆方站穩，就見四名研究員分列兩邊，齊刷刷沖著他一鞠躬。
“爹地！”
震耳欲聾，差點把張一帆嚇回去。
他連退幾步，後背貼到門板上，瞧著這一眾突然多出來的“兒子”，有點慌。
這時又有一道奶聲奶氣的聲音響起︰“爹地！”
這個聲音張一帆就比較熟悉了，他尋著聲源找過去，只見一個無比眼熟的小家伙正坐在書桌上，兩條肉呼呼的小腿搭在桌邊，有一下沒一下的踢著。在他身後擺放著一個四四方方的盒子，如果張一帆沒看錯，那個盒子應該是擬人類胚胎的營養艙。
“爹地！抱抱！”
小家伙說著張開雙臂就往桌下跳。
“危險！”
張一帆連忙撲過去，正將小家伙接個滿懷。
他這一跳，把張一帆嚇出一身冷汗，書桌近一米高，這兩歲大的小家伙一腦袋栽下來還不得摔個頭破血流。
小家伙卻一點也不害怕，還因為回到了爹地的懷抱無比歡欣，高興的咯咯直笑。
張一帆抱著小家伙站定，目光在站在附近的研究員身上掃了個來回。
他們離小家伙的距離比剛才的他要近得多，可是小家伙往下跳的時候，這幾個人都沒有動，甚至沒有露出一點擔憂的神色。此刻，他們正也如小家伙一般沖他露出了過度燦爛的笑臉，仿佛下一秒也要撲上來喊他爹地。
這些家伙難道被小家伙控制了？
在被某個喊他爹地的研究員拽進來時，這個想法就浮現在了張一帆的腦海里。但是他不敢也不太願意去相信，因為這個想法意味著小家伙能夠安全留在他身邊的可能性將會大幅度降低，可以說無限接近于零了。
一個異常發育的擬人類胚胎就給了林曉靜足夠強大的理由將他帶回去，要是小家伙還能操控人類的心智，那危險系數絕對直逼恐怖分子了。
但是看現在的情況……張一帆不想相信似乎也不行了。
“寶寶，告訴爹地，他們是怎麼回事？”他覺得還是得先搞清楚狀況再下結論。
小家伙眨著眼楮咬拇指，以一臉的天真無邪回答張一帆，爹地你說的啥，我听不懂。
張一帆將小家伙放回書桌上，指指站在旁邊的研究員們，又問︰“他們是怎麼回事？”
小家伙的大眼楮忽閃不停，還是不說話。
張一帆臉色漸漸陰沉下來，他沒有生養過小孩，不知道正常的兩歲孩童應該是個什麼狀態，但顯然，不應該是小家伙這般模樣。
才兩歲就學會撒謊了，這可不是好現象。
“我再問你一次。”張一帆決定拿出點大家長的架勢，“如果你不說，爹地就走了。”
小家伙愣了愣，張一帆不待他有所反應，轉身裝作要走。
“爹地——嗚哇——不要不要寶寶……嗚嗚……”
小家伙以為張一帆真的要走，淚珠子說來就來。張一帆雖然側過了身子，故意裝作不看他，余光卻始終沒離開小家伙，見他情急之下就往他身上撲，張一帆忙回身將掉下桌子的小家伙接住。
兩人之間還有那麼半米的距離，小家伙有沒有這個彈跳能力撲到他身上，他可不敢保證。
被爹地接住，小家伙哭得更厲害了。
“嗚嗚……寶寶……爹地……嗚嗚……”
盡管心疼，張一帆還是強迫自己將孩子重新放到桌子上，小家伙以為張一帆又要走，兩只小手緊緊抓著他的衣襟，死活不放手。
張一帆趁熱打鐵︰“寶寶不告訴爹地，爹地就走。”
“嗚嗚……”小家伙打了個哭嗝，嚶嚶半晌，見張一帆非但沒有回轉心意，反而越來越不耐煩，大有一走了之的意思，這才息了哭聲，掛著淚痕朝著張一帆舉起胳膊，哽咽著說，“嗚嗚……爹地抱抱，寶寶就是想和爹地在一起……嗚嗚……”
張一帆幫小家伙擦干眼淚鼻涕，將人抱進懷里，坐到窗邊的沙發椅上。
這會兒太陽已經落山，窗外霓虹漸起，七彩的光芒映在小家伙黑琉璃般的眸子里，平白地添了幾分夢幻。
“寶寶告訴爹地，那些叔叔是怎麼回事？”
見小家伙在懷里扭來鑽去，尋了個舒服的姿勢，隱隱有兩眼一閉夢周公的架勢，張一帆連忙問，免得小家伙真的睡著，再喊醒又要費一番波折。
沒辦法用裝睡糊弄過關，小家伙只能捉著自己的手指喃喃解釋︰“寶寶沒做什麼，寶寶就是想見爹地，他們知道寶寶想見爹地，就幫寶寶找爹地。”
小家伙一連幾個“爹地”拋出來，張一帆听得雲里霧里。
和小孩子沒辦法用成年人的思維溝通，張一帆只能耐著性子問︰“那他們為什麼也喊我爹地？爹地不記得有那麼多大寶寶。”
“因為他們要幫寶寶找爹地呀。”小家伙說。
幫你找我，怎麼就非得要和你一樣喊我爹地？張一帆搞不懂這兩者的關系，但顯然，這兩件事對于小家伙來講是可以劃等號的。
“是寶寶讓他們這麼去找爹地的嗎？”張一帆努力就這個問題作出合理的解釋。
“唔……”小家伙歪著腦袋，特別認真地想了想，然後說，“寶寶不知道。”
“……”
張一帆有點頭疼。他覺得，有必要和林曉靜談一談，問清楚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怎麼這些個研究員就突然都成了他的“兒子”。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才會導致這個現象，問題可能不全在小家伙身上。
但是他剛一起身，打他進來就站在桌子旁邊沒動的四位研究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蹭的一下跳到了門口，將書房門堵了個嚴嚴實實。
低頭，趴在他懷里的小家伙閃著一雙無辜的大眼楮不說話。
張一帆皺皺眉頭，輕聲問︰“是你讓他們這麼做的？”
小家伙沒再裝作听不懂，他搖搖頭，說了一句讓張一帆細思極恐的話。
“爹地，我沒控制他們。”
小家伙的這句話依舊奶聲奶氣，但是發音十分準確，一點也不像一個兩歲的小孩子。
看來，他的小家伙智商可能要比普通的兩歲孩童高出不少，之前都跟他裝傻來著。
張一帆決定和小家伙好好談一談。
“寶寶，如果你不跟爹地說實話，爹地也沒有辦法保護你。”
小家伙露出幾分疑惑，不知道是在困惑張一帆為什麼要保護他，還是疑惑他為什麼沒有辦法保護他。但是他沒有吱聲，只用他那雙欺騙性極強的大眼楮瞅著張一帆，仿佛這樣就能看穿爹地面具後的真心。
“你說這幾位叔叔現在的情況和你無關，可是他們以前並不是爹地的孩子，他們是爹地的朋友。”張一帆重重強調，“非常重要的朋友，他們是你的長輩。”
“長輩？”小家伙歪歪頭，“什麼叫長輩？”
“就是和爹地一樣，是你要去尊敬的人。”張一帆說，“你知道什麼叫尊敬嗎？”
小家伙搖搖頭。
“那你為什麼要喊我爹地？”張一帆沒立即解釋這個詞的涵義，不管小家伙是假裝不懂還是真的不懂，他都希望小家伙能從內心里去尊重生命。
“因為你是我爹地呀。”小家伙咬了咬手指，歪頭盯了幾位研究員一會兒，又說，“我只听爹地的話，不听他們的。”
“有時候，你也不需要完全听爹地的話。”張一帆說。
小家伙茫然地抬起頭。
張一帆指指小家伙的胸口︰“你還小，現在還不懂，但是長大後你就知道，人要多听听自己內心的聲音。”
小家伙果然沒听懂，他把小手貼在胸口上等了一會兒，說︰“爹地，我只听到了心在跳。”
張一帆笑笑︰“那你告訴爹地，你想要找爹地，是別人讓你找的，還是你自己要找的？”
“我自己呀。”小家伙雙手環住張一帆的脖子，“我是爹地的寶寶！”
“那如果有人讓你去認別人做爹地，你會願意嗎？”張一帆又問。
小家伙的腦袋立即晃得像個撥浪鼓，他緊張兮兮地問︰“爹地，你要把寶寶送走嗎？”
“當然不會。”張一帆說，他又指了指那幾位同樣露出緊張神色的研究員，“這幾位叔叔和你一樣，他們也有自己的爹地，而且不喜歡被人強迫認別人當爹地。”
小家伙似懂非懂地抓了抓後腦勺，而後認真地說︰“爹地，我沒強迫他們。”
張一帆耐心地說︰“爹地知道寶寶沒強迫他們，可是他們原本不是爹地的孩子，現在突然為了幫你找爹地，就喊我爹地了，難道寶寶想要所有人都喊爹地叫爹地嗎？”
“不要！”小家伙立即大叫道，“爹地只能是我一個人的爹地！”
這孩子佔有欲極強，張一帆心想。
“那你有辦法讓他們不叫我爹地嗎？”張一帆趁熱打鐵，“這麼多人都喊我爹地，爹地也很為難。如果他們一輩子都喊我爹地，那爹地以後也只能像照顧你一樣照顧他們了。”
“不要！不許！不可以！”
一連三個“不”之後，站在門口的研究員們身子一軟，順著牆根就癱了下來，東倒西歪躺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