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萬！”王慧只是漏出了驚訝的表情，在一旁的李清雅不由得驚呼出聲。
畢竟在她的記憶里，家里境況最好的時候父親做生意一年下來淨收入也不過五十萬，更何況是現在。
王慧看著他的樣子也不忍心繼續用責問的語氣，她感覺到這個男人在掛斷電話後就變得憔悴了許多，感覺老了好幾歲。
“連再見都不願意和我說嗎......”男人無奈地將話筒合在座機上，然後回到餐桌前。
“然後呢？”女人耐心地問道。
“小希給家里寄錢了...雖然知道他去年就去燕京了，但也沒想到他現在都不需要依靠我們了。”
“嘟...嘟...”電話被掛斷後的盲音出現。
這時男人頓住了，他看著面前妻子的面容，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歲月在女人身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女人的面容因為缺乏好的保養而不由得有些泛黃，皺紋斑痕因為生了兩個小孩後愈發的明顯。
但最初不是這樣的。
當初王慧可是這個小城市里遠近聞名的美女，有許多青年才俊苦苦追求。可她最終選擇了沒有那麼出色的自己，就是因為看到了自己向她承諾美好生活時眼中的真誠。
李斌看著眼前的兩人有些恍惚。
現在不僅沒有給她們帶來豐裕的物質條件，甚至讓母女失去了可以寄托感情的人。
王慧看著沉默的男人似乎也明白了，她只是露出了一個讓丈夫放心的笑容，然後拿起了筷子吃飯。
但是她那下落的眼角以及眉宇之間的陰影讓李斌知道她的內心其實沒有表面上這麼平靜。
“我吃飽了。”李清雅放下筷子轉身離去。她的背影看上去更像是逃離。
“我是不是真的很失敗？我是不是真的錯的很離譜？”這兩個在嘴邊的問題硬生生地被他憋了回去。
這些問題沒有答案。
與此同時，掛斷電話後的李希聖將手機鎖屏，他長長松了口氣。
“結束了。”雖然通話時間只有短短的幾分鐘，但在他看來不比那天打Faker輕松多少。
這次的通話結果很讓他滿意。
沒有爭執的不可開交，也沒有互相的厭煩，相比記憶中的那些通話可以說是十分完美。
況且像老李那樣固執的人主動認錯在他看來是個非常好的信號，今天算是一個良好的開端。
估計要不了多久，他就能與家人真正的和解了。
“雖然沒打手機而是打座機有些認慫，不過我的嘴硬也是有效果的。”李希聖回想起剛才的情景嘴角上揚，這會他的心情很不錯。
無論從那種意義上來講，李希聖也不過是個年齡沒超過22歲的孩子，他的想法沒有那麼復雜。
他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成熟，相比于孤軍奮戰他也更希望得到朋友與家人的支持。
畢竟誰都不希望自己的身後除了自己的影子再也沒有別人了。
況且，他也是真的很想念家人了。
“六年啊...”家人的容貌都快在他的記憶中褪色了。
而穿越後的自己手機上卻連他們的一張照片都沒有存。
母親就不說了，年輕時是那樣的美麗，在李希聖看來照片根本就拍不出她的五分之一美貌，同時性格也很好，十分地溫柔，知書達理。只是日夜操勞自己和妹妹變成了現在這樣。
“只是可惜媽媽這麼好看我卻生成的很普通啊。”李希聖自嘲地笑了。
父親最早其實也不是這樣的，他還記得小時候父親是那樣的躊躇滿志，自信熱情。自己犯了什麼錯誤他也能換位思考，包容自己。只是在事業失敗後就變成了現在這個固執的樣子。
還有李清雅......
這個小自己兩歲的親妹妹，長相與年輕時的母親有著七分相似，與長相普通的自己看上去根本不像兄妹。
李希聖不願再回憶起那些和妹妹的日常，這對于他來說太沉重了。
那個曾經叫著“哥哥，哥哥”的跟屁蟲卻變成了最討厭自己的人。
真是諷刺啊。
做出選擇又怎麼會沒有代價呢？
不過，李希聖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只要我能更進一步。”他緊握的手掌，因為大力而略微尖銳的指甲深深的刺進了掌心之中，帶來一陣陣的疼痛。
“這是他的工資嗎...還是...他寄這些錢回來自己會不會不夠用啊？”王慧擔心起了李希聖因為寄錢導致自己生活出現問題。
“我不知道，他也沒和我細說。但听他的口氣似乎這也不是他的全部吧，他的生活應該也沒問題。”
“小雅，這錢听小希的意思是除了貼補家用以外主要是給你花的，學費我們已經幫你籌好了。你不是還想買個隻果電腦嗎......”
“哥哥真的有在為未來努力，而不是我想的擺爛......”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只是用自己的想法去揣測李希聖，而沒有真正地去了解他所做的事情。
從他離開家的那晚開始，兩人就再也沒有過交流。
但他其實還是在默默地關心著自己，自己對他的態度卻很惡劣。
“我才沒有做錯...是他背叛了我...說好要上同一個大學的，說好在大學還會照顧我的。”
李希聖鼓勵她學習時溫柔的眼神與離家而去時冷漠地眼神在李清雅的記憶中重合，她強行忍耐住了自己的淚水，不讓父母看見自己難堪的樣子。
這幾乎已經和現在父親一年的收入差不多了。
男人打開手機短信窗口，然後將手機反舉展示給母女二人。
李清雅只是沉默地听著，看不出她臉上的表情。
“小希有沒有和你聊別的，比如生活之類的？”王慧對于這些錢的用處不是很感興趣，她迫切想知道自己兒子其他的事情。
而坐在一旁李清雅雖然不動聲色地吃著飯，但其實耳朵也早就豎了起來，想要了解兩人的談話內容。
听到王慧的詢問男人只是嘆了口氣，然後從餐桌底下的邊角處拿起沒有貼標簽的不知名白酒，自顧自地喝了一杯。
見到男人結束了通話，正在吃飯的中年婦女按捺不住情緒，放下筷子連忙問道︰“老李啊，小希都說什麼了？”
座機放在電視機旁邊與餐桌有一段距離，她只能根據李斌的表情和模糊的語言判斷出大概的談話走向。
“問你話呢？大白天喝什麼酒？”女人看到老李蔫了吧唧喝悶酒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她臉上的法令紋因為生氣而凝做一團。
“他真的成長了不少。”男人听到質問後終于抬起了頭，他的眼中帶著些許渾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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