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最近忙于政務,還未來得及見上息女一面,丞相大人位高權重,可否告訴老臣外面的傳言是否可靠?”
“謠言止于智者。”丞相為官多年,明辨是非的能力還是有的,“這消息怎麼看都不是從朝堂之上傳出來的。”
謠言是越傳越離譜,到最後北辰溪也落得一個克妻的名頭。
後宮的事情,已經傳到了前朝,皇上卻連一句話都沒有。
“有理,那渝妃娘娘不也是帶著一箱子藥入了宮,這……要不找巫祝來給皇上算一卦?”
听到這話,丞相的面色直接黑沉了下來,“胡說什麼,小女身體好的很,皇上千金貴體,豈是你們可以造謠的!”
卯時,勤政殿。
小太監都看楞了。
好家伙,這夏寒章自己把自己給哄好了。
北辰溪︰“你知道就好。”
朝臣都倒吸了一口涼氣,難道這夏瑾禾是被皇上給打死的?
“不過。”北辰溪話鋒一轉,“夏美人賢良淑德,在後宮也算是安分守己,自今日起,封為貴人。”
朝堂頓時又亂了起來。大家鬧哄哄地,簡單的事情也變得復雜了起來。
北辰溪凝眉,小太監很有眼色的輕咳幾聲,示意大家安靜。
北辰溪︰“這是發生什麼事了,丞相?”
丞相恭敬道︰“不是什麼大事,都是些市井傳言,就不說出來髒了皇上的耳朵了。”
“不過,倒是有一句傳言,臣覺得甚是有理。”
北辰溪︰“講。”
“北辰國建國已久,確實該找一個巫祝來算上一卦了。”
“準。”北辰溪點頭,“國之大事,唯祀與戎,這事倒是朕沒有考慮清楚。”
“這事就交給丞相,不日佔卜。”
就這樣,朝堂的鬧劇算是告一段落了。
“娘娘,屋里什麼味兒……”
小翠剛剛醒來就聞到了清幽宮里一股子刺鼻的味道,夏瑾禾帶著面紗在搗藥。
渝妃娘娘坐在一側看書,細碎地光灑了下來,給兩人鍍上了一層溫暖的光暈。
小翠都不好意思出聲打破這樣和諧安寧的畫面。
“小翠,出去打點清水過來。”
“啊?”小翠楞了下,回神道︰“哦,我這就去。”
夏瑾禾看向顧千渝,“你身體現在難受嗎?”
顧千渝不以為意,“還行。”轉頭低笑一聲,“這離月圓之夜還有一段時間呢,你就這麼擔心我嗎?”
夏瑾禾抿唇不語,從袖口中拿出了一粒藥丸,“給。”
顧千渝有些猶豫,但是看著女孩那毫無雜質的眸子,還是吃了下去,總歸他已經中了好幾種毒了,也不差這一點半點的。
這藥的味道苦中泛甜,和清幽宮彌漫的苦味不同,相比之下,竟還有些甜。
顧千渝有些詫異抬眸,臨近月圓之夜,他身上的血脈還是堵塞,內力算是被封了一半。
這會他明顯感到血液疏通,渾身上下都通透了不少。
“謝謝。”雖然是利用她做棋子,但若是磨合的好,也算能和七夜並肩,成為自己的左膀右臂。
夏瑾禾輕咳一聲,“以後每次月圓之夜,你都可以來我這,我一定會治好你的。”
顧千渝輕笑,小孩子心性,走的時候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在夏瑾禾的梳妝台前留下了一枚玉簪。
夏瑾禾低頭搗藥,沒有注意。
他顧千渝本就是從地獄爬出來的厲鬼,是來索命復仇的,不是來和小朋友過家家的。
外面忽然傳來了一陣一陣禮炮聲,夏瑾禾皺眉,“小翠,外面這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小翠端著水走了過來,“娘娘,明日就是花朝節了,如今皇後娘娘被禁足,按照規矩,現在應該是渝妃娘娘在布置。”
“那他剛剛怎麼一句話都不提。”夏瑾禾語氣有些悶悶地。她自覺已經對顧千渝很好了,他倒好,連這點小事都瞞著自己。
“只是我還沒去過花朝節呢,小翠你知道這個節日都是干什麼的嗎?”
小翠眼眶一紅,開始心疼起夏瑾禾了,“娘娘受委屈了。”
夏瑾禾笑了笑,眼眸中劃過狡黠,“要不明日,你掩護我,我悄悄溜出去看看?”
小翠︰“這不合規矩。”
夏瑾禾裝作生氣的模樣,“小翠,我發現你自從做了大丫鬟都沒有小時候可愛了,你小時候還幫我偷過櫻桃吃呢。”
“現在只是讓你幫忙打個掩護,你就支支吾吾的。”
小翠有苦說不清,“娘娘,這花朝節也沒什麼好看的,就是大家一起看看花,然後朝廷貴女可能會許配人家,再然後就是京城第一才女去表演節目。”
夏瑾禾眼眸一亮,“渝妃娘娘也去嗎?”
顧千渝會在一窩女人堆里唱歌跳舞,大放異彩嗎?
光是想想,夏瑾禾就激動了起來。
“娘娘,你就別為難奴婢了,奴只是一個下人,又怎麼能對主子們的事情指手畫腳。”
牆頭上方傳來了一聲輕笑,夏瑾禾抬頭,就看到顧千渝坐在牆頭,一條腿微曲,眉梢眼角都帶著笑意。
怎麼她騎在牆頭,就是又搞笑又滑稽,這人騎在牆頭就是傾國傾城,讓人羨慕,就連牆頭似乎也變的高貴了起來。
“花朝節,我帶你出去。”
“真的嗎?”
顧千渝運起輕功,從牆頭上下來,“真的,帶你去看河燈。”
顧千渝貼在夏瑾禾的耳邊,那股子酥酥麻麻的感覺,像是糖在口中直接炸開,把夏瑾禾迷的五迷三道。
他們兩人好像身份對調了起來。娘親只和自己說,女人美起來能讓人失神,卻從未和自己講過男人。
夏瑾禾沒忍住,伸手摸了摸顧千渝的眉骨,顧千渝俯身配合她。
“你的骨頭真好看。”
顧千渝︰“……”
這話听起來不是很像夸人……
相傳醫仙谷的那位神醫脾氣不是古怪,教出來的徒弟也傻乎乎的。
小翠嚇的一個激靈,忽然想起來下山前,上一只被夏瑾禾夸好看的小蛇,已經被剝皮制藥了,她嚇了一跳,趕緊把夏瑾禾拉到一旁。
“娘娘,你不會是想把渝妃娘娘給剖開吧?”
夏瑾禾有些無語地搖了搖頭,小翠急了,“娘娘,這可舍不得,那條被你剝皮的小銀蛇已經很可憐了。”
“……”
夏瑾禾沒理小翠,轉頭沖著顧千渝淡淡笑了笑,“我娘親和我說過,美人美在骨相,而不在皮相,今日一見,果真如此。”
“單看骨相的話,渝妃娘娘你應該不是北辰國的人?”
顧千渝一愣,下意識地搖頭。
夏瑾禾︰“那可能是我摸錯了,這麼好看的鼻梁,我還以為你是夏襄國的哪個富家公子呢?”
顧千渝倒是沒想到,這小孩連這個都能摸出來了。
日後若是被北辰溪所用,後果不堪設想,這人要麼為自己所用,要麼就殺了她,以絕後患。
看著顧千渝有些復雜的眸色,夏瑾禾上前給他搭了下脈,“渝妃娘娘,你這是怎麼了?哪里不舒服嗎?”
顧千渝回神,抽回自己的手,“沒有。”
“明日一早,我來這悄悄帶你去花朝節看看。”
留下這句話,顧千渝腳尖一點,直接從夏瑾禾眼前消失了。
“這……渝妃娘娘是會飛嗎?”小翠長大了嘴巴,里面似乎能放下一整個雞蛋。
夏瑾禾倒是不怎麼吃驚,畢竟當初給他號脈的時候,就發現此人內力深厚,要不是中了毒,估計一人也可抵千軍萬馬。
“小翠。”
“嗯?怎麼了娘娘?”
夏瑾禾想了想,還是道︰“明日你穿我的衣服,在清幽宮營造出我還在的假象。”
“以防萬一,我穿你的衣服和渝妃娘娘出去。”
小翠有些局促,但還是答應了。
這業務她熟,小時候因為夏瑾禾總是要偷跑出去,她暗地里都不知道做了多少回“小姐”了。
丞相勾唇譏笑,一個侍郎罷了,還企圖和鳳凰做朋友,簡直是天方夜譚!
“皇上駕到——”小太監拿著拂塵走了進來。
勤政殿倏然安靜了下來。
一雙雙眼楮帶著探究。
“說來也是,我女兒昨日才去長公主府里參加了賞花宴,竟是一點風聲都沒听到。”
“而現在我們這些朝臣也沒有听到一星半點的消息。”
有一位大臣發現了華點,一語中的,“你們說這事不會是從夏府傳出來的吧?這夏寒章本來就是一個上門女婿,看著自己的嫡女不好好疼惜,把一個三兒生的孩子當成寶。”
上門女婿,私生女,一句句話刺痛著夏寒章的心髒,他活了一把年紀,哪里受過這樣的羞辱,若是他到了那一人之下的位置,一定要殺了丞相泄憤!
因為這也算是夏寒章的家事了,夏寒章壓低聲線,可丞相的聲音卻不小,此話一出,滿朝文武瞬間都看了過來。
夏寒章因為剛剛把夏瑾禾塞給了北辰溪,這會倒也借機和丞相攀上了關系。
幾乎是一見到皇上,夏寒章就跪了下來,一張臉上老淚縱橫。
“陛下,微臣愚昧,不知息女現在如何?可是觸怒了龍顏?”話說完後,夏寒章就打了自己一巴掌,“都是臣教女無方!”
“哪個美人?就是前幾天一台轎子抬入宮的那位嗎?”
一個官員抬眸暗戳戳地看了夏寒章一眼,“你沒听說嗎?夏侍郎的女兒要那什麼了。”說話間,這位官員就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大堂之上,比起以往上朝的時間,已經晚了一刻鐘,皇上還是沒來,夏寒章來回踱步,有些站不住了。
“這夏美人的事情是真的嗎?”
“不至于吧?這怎麼可能?”
“我看這皇後娘娘入宮的時候臉色也不太好,會不會是我們皇上龍氣太盛?”他官員放低聲音,“克死了宮里的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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