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瑾禾狠了狠心,小翠留在夏府,總比跟著自己要好,自小她就听娘親說過,皇宮中人心險惡,吃人不吐骨頭。
最是無情帝王家。
而且小翠自小就跟在她身邊伺候著,夏瑾禾知道小翠心里住著她青梅竹馬的哥哥,丫鬟入了宮,若是被發現與人私通,那可是不小的罪名。
思及此,夏瑾禾閉了閉眼。
“別讓我為難。”
夏想容趴在牆頭恰巧就看到這主僕情深的一幕,她嘴唇勾了勾。
魚兒就這樣上鉤了呢。
“好一出狗咬狗。”顧千渝一身紅衣,膝蓋微曲,坐在夏府的牆頭上。
看著夏想容那鬼鬼祟祟的模樣,漆黑如墨的眼瞳中閃過一絲玩味。
今日他也只是听說北辰溪要接夏府嫡女入宮,不曾想還看到這樣一出鬧劇。
月光如水,紅衣灑下,襯著顧千渝一張臉愈顯妖孽。
“你也要翻牆進來嗎?”
一個不留神,眼前忽然探出了一個毛茸茸地腦袋,顧千渝有一瞬間的愣神,這不是那要嫁給北辰溪的小孩嗎?
見顧千渝不回應,小姑娘琥珀色的眸子里閃過一絲驚慌,似乎有些站立不穩,她下意識地抓著顧千渝的衣服的下擺,食指放在嘴唇上,“你不要告訴別人哦。”
有點可愛,這是當時顧千渝的第一反應。
只是,有點不巧,他還沒有殺過可愛的人呢。
他今天想試試。
夏府的牆頭不算矮,顧千渝也是用了點輕功才飛上去的,看著比兩個自己還要高的牆頭,夏瑾禾心里有些慌亂。
現在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然而和他一起來的那個男人卻泰然自若,甚至看上去還有些悠閑?
“你……”夏瑾禾朱唇微微下陷,小手掰扯著,糾結怎麼用詞,“你現在不下去嗎?”
顧千渝笑了笑,忽然將手掌放在了女孩的脖頸處。
女孩的脖頸很細,顧千渝半個手就能全部包裹住,皮膚很滑,很細膩,只要他手上微微用力,她就活不成了吧?
然而就在他要動手的時候,女孩有些嬌憨地用脖頸蹭了蹭顧千渝的手掌。
他身上一麻,眉梢狠狠地跳了下。
“你長的這麼好看……”
看著女孩猶猶豫豫的模樣,顧千渝忽然來了興趣,從鼻腔里發出一聲悶哼。
“嗯?”
小姑娘忽然靠近,滿臉的膠原蛋白就這樣猝不及防地闖進了顧千渝眼中。
她眉眼帶笑,“你看我長的也還行,好看的人就應該和好看的人在一起玩。”
“你待會下去的時候,順手也把我捎下去?”
顧千渝試探道︰“可是等待會吉時你不是要去宮里嗎?”
沒錯,夏寒章這個老狐狸這麼一會時間都等不了了,賣女兒的勾當做的得心應手,不惜重金收買宮里的巫祝,只為了早點把夏瑾禾這個瘟神送出去。
女孩有些驚訝,嘴巴張的老大,差不多能放下一顆雞蛋,她伸手堪堪捂住自己沒來得及合上的嘴巴。
“你都知道了?”女孩嘟嘟嘴,搖頭,“可是娘親說我不能嫁給皇上的。”
“就算是要嫁給皇上,我也要去和我娘親說一聲。”
天色愈加暗了起來,顧千渝耳力極好,隔老遠就听到迎親隊伍的聲音了,他此行來的目的就是把這寵妃拉下水,他眼眸一凝,直直地將夏瑾禾給退了下來。
掉下來的瞬間很疼,夏瑾禾的膝蓋開始往外滲血,她從袖口中拿出了兩枚銀針,堪堪給自己止住了血。
小姑娘看他的眼神可憐兮兮的,這次顧千渝沒來由的有些慚愧,這一點點慚愧甚至已經快要取代他從中獲得的快感。
這是他刀口舔血日子里所沒有的感受。
看著小姑娘上了馬車,他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諷的弧度。
原來一個人做久了鬼,也會懷念那些當人的日子。
“七夜。”
七夜從夜色中跳了出來, 地聲音在這漆黑如墨的夜中顯得愈加清晰。
“監視她在宮里的一舉一動,在我入宮之前,這人不能得寵。”
“是,主子。”
七夜應聲下去後,又一陣風一般消失在了黑夜中。
只是,他看著那個叫小翠的丫鬟有些眼熟。
……
夏瑾禾是被抬著入宮的。她只感覺自己身體一陣一陣發軟,甚至還有些燥熱。
她維持著最後一絲神智,給自己簡單地號了一下脈。
這是龍涎香的味道。
她還是中招了。
迷迷糊糊間,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小姐……娘娘?”
“娘娘?”
夏瑾禾什麼也听不進去了。
原來這就是帝王家,一頂紅嬌子,就可以換來一位新娘。
夜已深,勤政殿內燈火通明。
“臣有本要參。”丞相立于朝堂,語氣也算不上好。
原本有些分崩離析的朝堂添加了些劍拔弩張的氣息。
“夏士郎之女提前入宮實在是不妥,國不可一日無後,更何況,老臣听說,夏士郎直接把自己的庶女嫁了過來,他這是……”
後面的話丞相沒說,但是能混跡朝堂這麼多年,在站的可都是人精。
總之話里話外就是說夏寒章沒把皇上放在眼里,隨隨便便一個庶女也敢嫁進來。
朝臣們都識趣的屏住呼吸,瞬間精神了起來,仔細觀察著皇上和丞相的表情。
北辰溪能坐到今天這個位置,也不是等閑之輩,他笑了笑,“丞相說的有理。”
說完也不再等丞相開口,直接下了一道旨。
大概意思就是說讓小太監找一台嬌子把丞相府嫡女抬進來。
丞相那天氣的臉都綠了,他怎麼說也是三朝元老,什麼時候受過這等委屈。
“陛下!這可舍不得!”丞相直接跪了下來。
“小女自幼沒受過什麼委屈,出嫁之日怎能如此荒唐!”
“請陛下給老臣一個公道。”
丞相侍奉過幾代君主了,勢力根深蒂固,盤根錯節,幾乎是下意識地,所有的朝臣都跪了下來。
“請陛下成全。”
北辰溪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朕知道了。”北辰溪起身,一步一步走到了丞相面前,聲音低沉帶有威脅的意味。“天色也不早了,丞相以後要是沒什麼事,還是不要在勤政殿門口等我為好。”
北辰溪的話如同毒蛇吐信一樣,他本以為幼帝是個好控制的,不曾想也是個狠角色。
夏瑾禾昏昏沉沉地,手里拿著一枚銀針,雖然現在她連站立起來都是奢望,但是她還是想盡力自保,不然她對不住醫仙谷,更對不住小翠。
小翠雖未曾言語,但是她也知道這丫頭這樣不管不顧地跟上來,定然是吃了不少苦頭的。
她計算著時間和方位。
朦朧中,看見一個人身著紅衣,幾乎是想也沒想直接一針扎了下去。
鮮血開始往外冒,男人冷嗤了幾聲。
這小兔子還會咬人。
顧千渝再一次把手放在女孩脖頸處,一個士郎的女兒不小心死了,也算不上什麼大事。
別說北辰溪不會放在心上,估計連夏寒章也不會在意。
就在他要下手的時候,忽然被夏瑾禾抓住了手。
“娘……”
顧千渝皺眉,宮里多一個傻子也沒什麼不好,這麼死了,倒是也便宜了夏寒章的一番苦心,怎麼也得讓他費盡心思塞進來的女兒死得其所。
顧千渝想了想,在夏瑾禾身上扎了一針。
第二天夏瑾禾醒來的時候,就看到小翠一臉擔心地看著自己。
“娘娘,你手臂上面的傷口,奴婢已經替你清理過了。”
夏瑾禾微微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什麼傷口?”
小翠搖了搖頭,將夏瑾禾滿是針眼的手臂抬了起來。
“嘶……”夏瑾禾沒忍住痛呼出聲,“這誰下這麼重的手……”
小翠語出驚人,“可能是娘娘夢里自己劃傷的,奴醒來的時候,娘娘的手還握著銀針上。”
夏瑾禾有些不可置信。
她夜里難道感覺不到疼嗎?
但是小翠的眼神太過于真誠,夏瑾禾也就沒再多想。
小翠伺候夏瑾禾梳洗的時候,那小嘴可是一刻也閑不住。
“娘娘,奴听說今天是皇上和皇後娘娘的大喜的日子。”
小翠的話倒是提醒了夏瑾禾,“昨日皇上來過沒?”
夏瑾禾的聲音染上了一絲後怕,也終于想起來她手上那枚銀針的用途。
小翠卻遮遮掩掩,“應該是沒來吧。”
“嗯?”
“奴昨日不知怎麼早早就睡下了,但若是皇上來了,他身邊的小太監也該把我弄醒伺候才是。”
夏瑾禾放下心。
“你剛剛說的皇後娘娘不會是丞相的女兒吧?”
小翠點點頭,眼眸亮晶晶的,“娘娘怎麼知道?”
夏瑾禾神神秘秘地從自己袖口中拿出了一個畫本子。
“賞你了。”夏瑾禾學著那些娘娘們一貫的做派,“本宮念你跟著我長途奔波,很是勞累,特以此來體恤你。”
“所以娘娘到底是怎麼未卜先知的?”
“幾年不見,成語都用上了。”夏瑾禾輕笑,“這不都是畫本子上講的,皇上和丞相的女兒永遠都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房頂上面的七夜︰“……”
有被侮辱到。
這兩個二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