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人已寐,銀白的月光灑在地上,到處都有蟋蟀淒切的叫聲,夜的香氣彌漫在空中,織成了一張柔軟的網,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其中。
奉安殿內,靜的有幾分 人。
燭火之下,顧庭芳一襲黑袍,獨倚長椅,漫不經心的看著地上打滾玩樂的殷狗,看不出在想什麼。
正在這時,奉安殿的大門被打開,殷鹿竹帶著滿身的血腥之氣走進了殿內。
她腳步頓時便停住了。
她驚愕的看著軟榻的半躺著的顧庭芳,有片刻的愣神。
男人墨發及腰,一陣微風拂過,卷起他垂落的長發,帶給人一種謫仙般的誘惑。
殷鹿竹看著他,久久沒有回神。
“殷鹿竹,膽敢給孤下毒,你活膩了麼?”
顧庭芳的聲音在殿內響起,魅惑邪肆,透著絲絲縷縷的漫不經心。
殷鹿竹緩步走了上來,她搖了搖頭,“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君上若要臣死,多的是理由,何須這般。”
听著她這很是委屈的話,顧庭芳不禁多看了她一眼,“孤冤枉你?”
後者一臉坦蕩,“那是烈酒,君上與相國不勝酒力,竟也能怪到臣的頭上。”
顧庭芳︰“……”
從前怎麼就沒發現這殷鹿竹竟這般詭計多端呢?
“哼!”他輕哼了一聲,也沒有再計較,只是問了一句,“人還活著?”
殷鹿竹送到嘴邊的茶突然僵住。
她將杯子默默的放到了桌上,抬眸看顧庭芳,“君上何意?”
“你當真以為,孤與相國不知道那酒有問題?”
沉默片刻,殷鹿竹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這麼說,明日榮國候發難,君上會護著我了?”
“……”听她這理所當然的語氣,還有這無所謂的態度,顧庭芳有些不悅。
這個人,他走的每一步都像是早已提前計劃好那般。
“孤還以為你不怕死呢。”
殷鹿竹微微頓了一下,而後嘆息一聲,語氣有些輕緩。
她說,“這繁華世間又何嘗不是一杯毒酒,以為自己早已厭倦,其實卻總想一醉貪歡,活著,總是有希望的。”
瞧著她此刻的神情,顧庭芳微怔。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眼前這人給自己的感覺,像是早已經走過了萬水千山,嘗過了百種毒藥那般心境。
可他還是想知道……
“如若,孤不護著你,你該如何自保?”
殷鹿竹搖了搖頭,“不過賤命一條,死了算!”
說著,她便直接將他漠視成了空氣,掀開被子,躺進被子里,所有的動作一氣呵成。
“……”顧庭芳看著她。
見她眉眼緊閉,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白嫩的皮膚透出淡淡粉紅,嫣紅的唇瓣嬌艷欲滴。
他見過無數美人,有風情萬種的,也有溫婉嫻熟的,更有華貴驕傲的,可卻從不見過這般……
率性無恥的讓人輕易的忽略了她那傾城禍國一般的容顏。
真是可惜了,竟是個男子之身。
顧庭芳還想說什麼,卻突然听見一個聲音傳來。
“君上,是你下令讓臣關上一夜便放了白家父子,臣並未殺他,他也還活著好好的被送回了白府,怎能怪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