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媛制止宮人請安的舉動,看了眼跟在身後的兩個丫鬟。
隨後,轉過屏風,一步一步走到太子的臥榻邊。
皇後听到動靜驚醒過來,迷蒙著眼楮,“郢兒?”
待看到臥榻上的太子依然緊閉著雙眼,失望地垂頭,余光瞥見身旁的身影,嚇了一跳。
顧青媛微微給皇後福身行禮,幽幽開口,“見過皇後娘娘。”
“你不看著景珩?過來這里做什麼?”皇後沒好氣地看了眼顧青媛。
太子是外男,別說到臥榻前了,就是這內室顧青媛都不該進來。皇後本想要說些呵斥的話,待看到顧青媛面色蒼白得厲害,一雙原本紅潤的紅唇失去顏色,看上去脆弱極了。
顧青媛抬起細細的指尖,拭去眼角滑下的一滴淚,淒聲道,“妾想代景珩過來看看殿下。”
她的話,好像是一把匕首狠狠地刺向皇後的心窩,“景珩若是沒出事,定然會想盡辦法讓殿下醒來的。”
皇後緊緊攥著手中的帕子,注視著太子。
太子從小就病弱,幾度跨入鬼門關,又被拉了回來。
後來,有個太醫在古籍中,查到太子這不是病,而是從胎中就帶了毒。
那毒,名三更天。
是前朝宮中禁藥。
因為下得量少,經由她再傳到太子身上,所以才讓太子一時沒死,身子卻孱弱得厲害。
三更天會讓人吐盡身體里的血而亡,唯一的破解方式是供血。
可不是誰的血都能用的,後來……
望著皇後在燭光中暗淡的臉,顧青媛唇角笑意若有若無。
“娘娘這些日子守著殿下也累壞了吧。”
“也不知殿下什麼時候能醒來,哎。”
顧青媛低頭,像是與她交談,又像是自言自語︰“娘娘。你說沒有景珩,殿下能醒來嗎?”
她緊緊握著掌中的瓷瓶,指尖傳來冰冷的觸感。
想起來前賀錚來找她稟報的訊息。
借著榮陽公主之手,遞給她三更天的人,並不是秦王。
那秦王的幕僚,許久之前就已經被太子給秘密收買。
這些年,一直暗中將秦王的消息傳遞給太子。
一想到這個,就讓顧青媛的心變得冷硬如鐵。
秦氏還在時,顧紹日日回後院,有很多的時間陪伴她們母女。
也曾教她練過劍。
那時,顧紹曾經說過,天底下,不是只有男兒才能拿劍,劍是武器,也是讓她挺起胸膛努力過日子的勇氣。
哪怕當年阮氏再苛待她,她好好過日子的信念從不曾破滅過。
她不會永遠被人欺負去,就算一時自己的鋒刃沒辦法傷害別人,可總有一日要討回來。
就如秦大老爺,別人或許會說秦容 已經答應把他關在府中,看好他,不讓他出門。
那她為何最後還要下狠手。
也太睚眥必報了些。
那又如何?秦大老爺為了自己的利益,毀了秦氏一輩子,也是事實。
裴瑾廷這麼多年,為了讓太子活命,一次一次,一碗又一碗的血奉獻出去。
到頭來卻遭受到太子的惡意反殺。
這算什麼?
太子怎麼能一次次踐踏裴瑾廷的命?
將他當做螻蟻般,妄圖踩在腳下?
顧青媛心中對太子的恨意,如怒吼的波濤,翻滾著。
握著瓷瓶的手指,輕輕地抵靠著瓶塞。
“娘娘。太醫是如何說殿下病情的?需要妾身做什麼?”
顧青媛輕輕地問著,
她的姿態太過討好,皇後只以為她是因為裴瑾廷也昏迷著,對于同樣昏迷中的太子感同身受。
皇後傾身掖里掖太子的被角,一邊說,一邊將太子的(本章未完!)
.下手
手握著,揉按著,幫他活血。
“你只要照看好景珩,就是幫了本宮的大忙。”
顧青媛慢條斯理地蹲在皇後的身邊。
寬大的裙裾逶迤在地。
“娘娘可得保重好身子,不能等到殿下和景珩醒來了,您卻倒下了。”
顧青媛從袖兜間抽出一條白綾帕子,握在掌心之中。
瓷瓶里的藥粉已經盡數倒在帕子上。
皇後的樣子,好似並不知道太子已經尋到其他的法子來治病。
太子竟是深沉到連皇後隱瞞著,若是皇後知道,心里會如何的想?
顧青媛冷笑。
恰在此時,屋外有了動靜。
門外的宮人稟報,“娘娘。今日是隨行娘娘例行診脈的日子,剛剛太醫那邊稟報程美人那邊傳出了喜訊。”
皇後揉按著太子的手倏然收緊,指節太過用力,微微泛白。
顧青媛唇角勾了勾,望著那微微泛白的指節,頓了頓。
她分明看到太子的手好似在微微用力抽出。
難道說,後宮美人有孕的消息,不僅刺激到了皇後,就連昏迷中的太子也被刺激的要醒過來了嗎?
失態中的皇後並未發覺太子的異常,隨手將太子的手放下,騰地一下起身,轉出屏風。
“怎麼回事?後宮的美人怎麼會有孕?”
皇後不敢相信。
太子在昏迷之時,傳出後宮美人有孕,她的心頭充滿了怨氣。
皇帝看著對她很是寬容,也許久不曾納新人進宮。
可依然不會停留在她一人身邊,從前有寵愛的陸妃,如今人到中年,也不忘記耕耘,使美人有喜。
可明明早在她最後一胎時,她就……
屏風後,臥榻前,顧青媛耐心地听著外頭皇後和宮人的對答,同時也在看著太子的反應。
更漏一寸寸地流淌,臥榻上的男子並未睜開眼楮,好似顧青媛先前看到的都是錯覺。
可顧青媛知道不是。
她慢條斯理地坐在繡凳上,微微傾身,“殿下。妾身知道您醒來了。”
“怎麼樣?後宮代代人才出,沒有秦王,還有好多王爺,這不馬上您就要有新皇弟了。”
她的聲音婉柔,被褥下,太子的手緊緊握成拳。
接著,就感覺鼻間有東西覆住,太子整個人如遭錘擊。
他聞到鼻間熟悉的氣味。
前不久,他才剛指使人將這東西放在裴景珩的住處。
這次他昏迷,也可以說是拜裴景珩所賜。
誰能想到,裴景珩竟然想和他同歸于盡?好在,他早就有破解的法子。
可裴景珩就沒那麼好運。
他 掙扎著,想要睜開眼皮,終究只是徒勞。
。這是想要害他?
來人。快來人啊。
太子張著嘴,想要發出聲音,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
正當他好似砧板上的死魚一樣張大嘴呼救時。
皇後的聲音響起。“你在干什麼?”
.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