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李逸特意從前頭來問她。
顧青媛從京中悄然離開,一是想要去秦家查探當年秦氏被設計的真相,另外也是想要引出刺殺她的幕後之人。
明明得償所願,心里卻沒有半點歡喜,反而酸楚難耐。
他問︰“顧圓圓。你執意如此?”
她躲在車簾後,深深地看著他,直到眼楮霧氣彌漫,看不清人影。
大周正德十五年秋,蕭瑟的秋風卷著落葉,黃沙漫天。
顧青媛手中執著卷書,坐在船舷前,听著江水撞擊聲,想著半個月前和裴謹廷分別時的情形。
今日,出門前,她特意插了那支秦氏贈與的發簪。
垂在身邊的手,似有若無地被人踫了一下。
顧青媛悄然抬手,去扶了扶鬢間的發簪。
人群哄哄鬧鬧,又挨挨擠擠,顧青媛沒發現任何異常。
她想起幕後之人的事,就連帶著想起裴瑾廷,不知他現在在做什麼呢?
氣是否已經消了,走之前他的傷已經差不多痊愈,想來應該是好透了。
也不知他……顧青媛覺得臉熱,明明做下那一切的,如今又如何好意思去想著裴瑾廷的事呢?
顧青媛目光幽幽地望著街上挨挨擠擠的行人。
忽然有人匆忙而過,撞到她身上。
一側的李逸一直在關注著顧青媛,見狀,急忙伸手攬了她,回頭瞪了那撞人的人一眼。
穿著粗布衣裳的漢子,一臉焦急,眼見著撞到了人,慌忙地道歉。
顧青媛並不會如何,見他慌張的模樣,揮揮手,表示不礙事。
李逸並不會如何,見顧青媛沒被撞到,口氣不太好地提醒那人,
“走路小心些。”
漢子連連作揖,“對不住,對不住,實在是孩子帶出來不見了,心頭著急……”
集市上人多又雜,丟孩子的事情總會發生。
誰料,顧青媛還想再說什麼時,就見那漢子手往身後一探,接著寒光一閃,利器朝她而來,仿佛要將顧青媛立刻砍死在街頭一般。
在他揮舞著利器刺過來時,顧青媛下意識地看向對方,眼神和他有一瞬的接觸。
凶狠,一擊即中的決心。
好像懸在頭頂的一把利器,如今終于落了下來。
“逸哥,留活口。”顧青媛臉色一沉,對著上前和人打在一處的李逸喊道。
她用自身做誘餌,不能不得到一點有用的訊息。
能夠一次一次安排刺殺的人家,想必是個高門世家。
那麼多年,她在京中,若是有仇,早就尋上門了。
偏偏在她戴了簪子之後,去了泰康坊之後。
好些的高門世家,顧及幾分臉面,不會做得太過,但小些的家族卻不一樣了。
人很快就被李逸和隨行的侍衛給控制住。
軍中的侍衛,和平日里在京中行走的侍衛不同,手段粗魯許多,見那漢子想要自盡, 擦一下,將他下顎給掛了,上下一摸。
所有能自盡的東西收攏干淨。
船艙里,顧青媛屏退人手,神色如常地坐在太師椅上,
“是明家派你來的吧?你已經是第三撥來殺我的人,到底我身上有什麼秘密要讓他們不計代價滅口?”
從出京開始,除去裴瑾廷的那一段是意外,其他的都是顧青媛和顧紹商量的計策,否則去山東,顧紹緣何會派李逸護送?
那被抓住的漢子,奇異地抬起頭來,目光一動不動地注視著顧青媛。
顧青媛笑意加深,“那麼,你能不能將你知道的告訴我。也許,可以留一條生路給你。”
“畢竟前頭,已經死了兩撥人了。”
顧青媛突然的變臉,讓跪在地上的人心跳漏了一拍。
他行走江湖,見過很多人,如眼前女子這般,冷下來,如同一塊寒冰攝人的姑娘家。
這麼多年了,他倒是一個都沒見過。
“你不是都已經知道了?”漢子惡狠狠地盯著顧青媛。
顧青媛笑了笑,“只是知道而已,並沒有證據,不是要等著你告訴我嗎?”
“你也是拿錢辦事,跟了許久吧。你告訴我事成後如何與人接頭,拿到剩余的酬勞,我可以付三倍與你。”
果然,拋出這個話題後,那漢子就不說話了。
等到走出關押的船艙,顧青媛緩緩地吐了一口氣,手扶著牆壁,腳止不住地軟下去。
之前所有的鎮定偽裝,都褪得干干淨淨。
明家的確是因為那根簪子才會追殺他。
仿佛是明家在後宮的事情上插手了。
看到那簪子,做賊心虛地怕顧青媛手中抓著什麼證據。
所以才想殺人滅口。
後宮之事,顧青媛想,那就是秦氏進宮的事了。
她曾想天真地想過,明家對她如此緊追不舍,她會不會是明家人。
現在看來,並不是。
顧青媛靠在牆上,不讓淚珠往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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