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怕。
他彎下腰,用濕帕子細細地擦去顧青媛額上,面頰上的汗。
裴瑾廷這一生,到如今二十六年,從少時知曉真相後,一直走在自己規劃的路上。
裴瑾廷坐在床尾,眼楮一錯不錯地看著林風給顧青媛診脈。
從未體會過得不到和失去。
他以為自己已經無所畏懼,不怕失去。
窗外的日光很盛,院子里極為安靜。
他抱起昏厥的顧青媛,一腳踹在靖王世子的屁股上,讓他閉嘴。
皇後和陸貴妃從來都不合,不能往鳳儀宮送,無奈之下,裴瑾廷只能抱著她往陸貴妃的昭陽宮去。
長夜寂寂,裴瑾廷從夢中驚醒。
手掌反射性地去摸身旁之人的額頭,溫度正常。
這才坐起身,寬松的衣襟滑落,露出肌理分明的胸。
他隨意地扯了扯,將衣襟合攏,隔壁梢間的爐子上一直溫著水和湯藥。
才剛掀簾的那一瞬間,一柄閃著寒光的劍忽然朝他刺了過來。
裴瑾廷反應極快,一個側身,用手中的木盆一擋。
木盆碎裂,劍鋒擦著他的脖頸滑了過去。
月光之下,寒光若電,凜凜生寒。
這是一柄殺人的利器。
裴瑾廷只穿著中衣,全身上下,除去半個抓在手中碎裂的木盆。
無半寸可御之鐵。
劍尖猶如一條吐著幽信的毒蛇,靈巧至極,再次朝他咽喉攻來。
裴瑾廷轉身,劍已到,距離他咽喉不過數寸的距離。
那被砍碎的木盆,已經不足以抵御這樣的殺意。
就在劍尖將要劃過他咽喉時,裴瑾廷一個抬手,生生捏住劍尖。
伴隨著一道錚鳴聲,劍被他生生地折斷為兩截。
誰也沒想到這樣的變故。
刺客更是意外,利劍斬斷,去勢一頓。
就在這一個呼吸間,裴瑾廷倒轉手中捏著的斷劍,朝之回攻過去。
雖刺客已經反應過來,快速地閃避,卻還是遲了一步。
那半截斷劍,勢不可擋地,猶如鋒利的匕首,深深插入對方的胸前。
身體搖晃,血落而下。
事發突然,結束的也突然。
裴瑾廷絲毫不意外有這樣的刺殺,仿佛經歷過幾百次一般。
手中斷劍,滴落著對方的血。
行刺的蒙面人受傷不輕,迅速退開,欲逃離此處。
門簾後的內室里傳來幾聲響動,接著是低低的囈語。
刺客身形一僵,原本逃離的步伐,迅速一轉,竄過門簾,往內室而去。
裴瑾廷立即跟了上去,他以為這刺客的目標是他。
畢竟從前遇到過無數次這樣的刺殺。
卻沒想到,這個刺客的目標,其實是屋內的顧青媛。
否則,為何他明明可以逃走,在听到顧青媛的聲音後,以破釜沉舟的決然,朝內室沖去。
裴瑾廷憤怒,更是後怕。
顧不上手心里隱約見骨的割傷,在刺客欲對臥榻上的顧青媛下手時,截住他的半柄斷劍。
隨著剛才在梢間發出的響動,賀錚帶著人趕到。
蒙面刺客听到陣陣腳步聲,和窗外搖晃的黑影,知道自己逃不掉,竟是咬碎了口中藏著的毒丸。
看著地上的蒙面尸體,裴瑾廷似凝神在思慮著什麼。
賀錚不敢驚擾他,更不敢去看臥榻上如今昏迷的顧青媛。
在處理地上的尸首時,看到裴瑾廷手垂在身側,血不斷地沿著指尖往下流,瞬間就染紅了他雪白的中衣。
賀錚忍不住叫到,
“公子。你的手!”
裴瑾廷這才回過神,轉頭看向賀錚,又去看地上尸體拖走時,留下的血跡。
夜色靜到極致,裴瑾廷稍微清理了下傷口,換下血染的中衣,用薄被裹著顧青媛換了一間屋子。
顧青媛迷迷糊糊之間,清醒片刻,感覺到自己被人抱著,看到那熟悉的下頜。
“哥哥……”她遺忘了那麼多的光陰。
怪不得,裴瑾廷說搶親的事雖是她先靠近他,可他卻一直別有所圖。
換了屋子後,裴瑾廷這才安心讓林風處置傷口。
他的手心傷得不輕,清洗後,取針線縫合,上藥止血,最後以布裹好。
臉色蒼白,身子歪靠在交椅上,雙目盯著屋內的帳幔。
那後頭是依然在昏睡的顧青媛。
賀錚檢查完刺客的尸體回來,向裴瑾廷請罪。
刺客身上並沒有可證明身份的東西。
“到底是何人?大皇子?是否要報到京兆府尹……”
“王師腳下,竟出現穿入內室的刺客,京兆府尹這個官也做到頭了。”
裴瑾廷目光幽晦,讓賀錚不必報官,同時又趕了他出去歇息。
若是再任由他咋咋呼呼的,許會吵到圓圓。
賀錚心有不甘,卻也不能不尊從裴瑾廷的命令,退了出去。
裴瑾廷掀開帳幔,靠在床頭,腦海里浮現方才那此刻襲向自己的一幕。
如果刺客是對著顧青媛來的,那她身上有什麼秘密?
值得那人不惜派出死士,也要滅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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