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庭諸帝嘆息,那麼多的努力與付出,最終真正證道仙帝者十不足一。
且,初成道的仙帝,只能說是勉強及格,踩在路盡領域的地板磚上,實現了理論上的同境最弱,貨真價實的戰力計量單位!
“鼠”級仙帝,對比起來,都變得強大了……畢竟,那好歹是靠自己證道仙帝,有一點自己的東西。
“也可以了!”
浮土之主悠悠道,眼中光芒閃爍不定,微笑道,“一群道路潛力有限的準仙帝,能走到這樣的高度,足夠勵志了!”
“今生的自己底蘊不足,就跨越輪回,培養來世……”
“自己的進化路根基淺薄,就借種諸天,借助‘唯一道’,補足缺陷,升華體系……”
“自己的道行有缺,無法對抗輪回轉生中的因果反噬,就借用花粉犧牲的捷徑,裹挾眾生,另類成道……”
說著,他感慨萬分。
不得不說,這實在太勵志了!
不擇手段,不計代價,只為成道!
甚至,在這樣的過程中,還親手獻祭了自己的節操,發動了“自交”,己身分化陰陽再合一成太極,只為能承載仙帝的道果成就!
“雖然有諸多取巧之處……但,不得不說,的確為萬世開道路,走出了一條捷徑。”
葬坑之主點頭,“只靠自己智慧才情,自創體系,開拓道路,才有資格登臨帝境的時代,一去不復返了!”
“有別于進化路的拓展,以自我意志自定義世間,此捷徑求法天地眾生,是最純粹道性與最濃烈人性的完美結合,也站在了跳出輪回的高度上!”
花粉粒子,是最濃烈的人性,三世銅棺的主人親自認可!
陰陽交融,化生萬物,道果相生相克,卻包容一體,毫無疑問是道性的演繹!
兩者結合在一起,一只腳踩在人性的道路上,一只腳踩在道性的道路上,天人相合,路盡稱帝!
“到了今天,祖庭才算是真正開創了一個時代,可以與霸主紀元、始祖時代並肩。”
九泉之主眸光幻滅,也給出了肯定的稱贊。
盡管,如今成就的是一群真正的地板磚仙帝,讓祖庭的老牌仙帝都感慨,這世間還能有如此弱小的仙帝,著實開了眼界。
但是,作為道主,卻很鄭重,高度評價。
“三世銅棺主薨逝,葬下了所有的秘密,留下了一紙純白的世間,除卻輪回路這個墨點。”
“而後,有霸主出,窮盡智慧去探索,去開拓,他們極盡了大道的種種奧妙,百花齊放,不拘一格,皆是在大道上做文章。”
“即使他們的道路上,與眾生有所交集,卻也只是將之當做積累力量的墊腳石罷了……他們心中只有大道,一切所作所為,都是在恢弘自己的道路,貫徹自己的體系,試圖以己身之一道,壓制世間一切大道、規則、秩序、概念,全都扭曲成自己的形狀……”
“這就是霸主紀元!”
浮土道主慨嘆,“他們這樣的人,若是那一世僅有一人,或許就不會有那麼多事情了……”
“可惜,十人同台,激戰連天,誰想突破,便要同時對上剩余九人,以至于誰也無法突破,最終落個共同寂滅的下場。”
“但無可否認,他們共同鑄就了那個時代,並在後來,各自從死寂中歸來,全員祭道來告慰他們的時代。”
“霸主紀元之後,就是始祖時代。”葬坑之主接話道,“有別于霸主以‘道’稱尊,始祖紀元,‘人’才是主旋律!”
“原初物質紛灑,花粉粒子飛舞,都是源自同一個生靈的執念與遺憾!”
“詭異不祥,代表了‘人’中惡的那一部分,一個初生的高原意識,開啟了大祭!”
“此為……人之初,性本惡!”
“說輪回,道轉世,便總有一個問題無法繞過——縱然在輪回中,磨滅了今生的所有善惡執念,一切因果遺憾,讓來生之初一片純白無瑕……”
“可是,但凡生命,皆有本能,不擇手段求生、求存,或奪天地造化,或奪萬物生機……雖有赤子之心,卻有無心之惡!”
“野獸的廝殺,最是赤果果,血淋淋……但縱然演化文明,凝聚國度,這也是無法摒棄的,是生命演化的自私!”
“不過,生命最奇妙的地方,便在于在這樣的自私之中,卻能有‘無私’誕生,讓英雄長成,讓人杰閃耀……”
“于是,不祥物質洗禮眾生,站起來的是代表黑暗的子民,亦有花粉之光照耀萬古,踐行光明!”
“詭異始祖,祭道天帝……不過是這人性時代的一體兩面罷了!”
“沒有始祖的時代,便不會有天帝,因為不需要了。”
九泉之主從容道,“始祖的時代,也過去了……迎面走來的,是‘天人’的紀元。”
“道性與人性交織,兩者雙向奔赴……最終會走向怎樣的結局呢?”
“前兩個時代,都有世間最巔峰的強者成就,以祭道絕巔的實力證明時代的輝煌……我們這個時代,能嗎?”
“那就要看我們的了!”大自在道主像是自失神中回醒,他的神態疲憊,但是眸光閃耀有神,嘴角微微勾起,像是一只剛剛偷了雞的狐狸。
不過,他很快就把嘴角壓下去了,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
“上千道祖沖關,最終成就仙帝不足百人……但這只是第一批,接下來還有許多。”
“雖然越到後面,沖關的準仙帝水平越差,縱然有前例,成功率也堪憂……”
“但是,每多一尊仙帝,都是好的!”
“我的要求不高……三千!”
他咕噥起來,“只要祖庭能湊出三千仙帝,我就心滿意足了……”
聞言,一旁有人雙眼一瞪,兩腳一抽,險些閉過氣去,直接不活了。
那人臉色灰敗,像是死過爹,“三千?!”
她的聲音過于尖銳,要粉碎人的耳膜。
“三千多嗎?不多矣!”大自在道主輕語,“十萬準仙帝,無數紀元的積累,我只要求速成出三千真正的仙帝而已……”
“要我說,這樣的仙帝是沒有多少前途的……”花粉帝哽咽,她不敢想要達成這樣目標,那花粉粒子的負債得龐大到怎樣的地步,單是眼下這一波,就消耗了太多太多!
“誰說一定就沒有前途?”大自在道主連連搖頭,“試想一下,不過是自攻自受,就做到了兩種不同道果的融合,實現了道行的蛻變……”
“那接下去,繼續打開新世界的大門,攻受關系不要太局限,廣闊未來近在眼前啊!”
“你們只看到了,這樣的仙帝單獨去看,不過是地板磚……”
“但,地板磚也有地板磚的好啊!”
“萬丈高樓平地起,地板磚多了,也能拼出來萬丈天闕!”
“他們沒有自己獨特的地方,這是他們在仙帝中弱小的原因所在……可這也同樣是他們的優勢,可以進行組合與拼湊,不用擔心各人特色的互相抵消與沖突……”
大自在道主繪聲繪色的講述,讓其他道主嘴角瘋狂抽搐。
壞了!
這人是真不當人!
他的魔爪,怎會那麼輕易收回?
唆使那些沖關的道祖突破下限的事情,又怎麼會只做一次?
另一個我,你好香啊——將會得到更進一步提升,變成——兄弟,你好香啊!
“自交就算了,好歹是自產自銷……”神皇眼皮狂跳,“這樣方式下,每一尊仙帝的誕生,都是踩在兩尊道祖半身的尸骸上……”
“仙帝再往上走,每一步難不成都要犧牲另一個仙帝?”
他指出問題的所在,覺得有必要力挽狂瀾,為這個時代的喪心病狂程度兜底,踩下剎車。
“這不是有昊天道友嗎!”
大自在道主說道。
“啊?我?!”昊天仙帝自此前就一直沒有閉上的嘴巴,此刻一張一合,並僵硬的轉過脖頸,眼底還殘留著不可思議的濃濃震撼。
自此前那些沖關道祖分化陰陽雌雄,並就地進行無遮大會後,這位道主就失聲了,整個人有一種無力感,感覺自己與這個時代是那樣的格格不入。
不是他不明白,而是時代變化的太快!
現在,火又燒到了他的身上,讓他更是茫然。
“仙帝不死,只是寂滅……”大自在道主悠悠道,“犧牲一方,成就另一方,理論上是完全可以的。”
“不過,爆遺產這種事情,阻力很大……那稍微修改一下,在陰陽交合的基礎上,實現因果的整合,憑空塑造一個更上層次的諸果之因,包容兩者,做到另類的共享,不就妥當了嗎?”
“……”昊天欲言又止,欲止又言,他很有些話想要說,比如他研究的“諸果之因”不是用在這種奇奇怪怪方向上的啊混蛋!
“但再是諸果之因,也是一個意志為主導……事關更高層次,誰會輕易放棄?”
浮土道主卻來了興致,饒有興趣的問道,似乎對這個項目很感興趣。
“而且,若是出現分歧,如何解決?”
“唔,那就……誰犧牲更大,誰佔據主導好了!”大自在道主琢磨道,“等我稍作研究,頒布個二十一條《配偶法》,厘清得失,再請林依道友坐鎮,大功可成也!”
“阿嚏!”
聞言,花粉帝狠狠的打了個噴嚏,隨即怒目而視大自在道主。
她感覺,這恐怕又是一個火坑,那該挨千刀的紅毛又在把她往這火坑里推!
不過,不待她跳起來抗議,諸世間,莫測氣機綻放,一批全新的道祖、準仙帝,踏上了沖關之路!
有前人的得失作為經驗教訓,更有成功的例子作為指路的明燈,他們已經迫不及待了!
嗡!
花粉粒子沖霄,血脈體系閃耀,這是最輝煌的時代,最絢爛的紀元!
古往今來,近乎所有的積累,都在這個節點爆發,釋放潛力。
萬道交融,法則燃燒,舉世生輝,歲月長河都在這里斷裂了,干涸了,被太多的仙帝偉力蒸干。
祖庭中的老牌仙帝在感嘆,若是改換時代,將這樣的盛況放置到不祥席卷的年月,那些詭異族群還敢那麼猖狂,將上蒼與諸天血洗一遍又一遍嗎?
怕是早就攻守易形了,數千仙帝一擁而上,始祖的骨頭都能給一根根敲碎了!
在席卷整個世間的仙帝氣息中,大自在道主嘴角微微咧開,笑容一閃即逝。
同一時刻,于一座渺小而不凡的宇宙中,一處秘境,迎來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秘境中,一株道樹扎根,枝繁葉茂,一片又一片葉子,都閃爍著晶瑩的光芒。
不知自何處而來的風在吹拂,似乎是仙帝誕生的氣象凝聚,掠過此地,搖動了一片片葉子。
又似乎是過去、現在、未來,無盡時空的花粉粒子飛舞,承載了眾生的豪情、信念、勇氣,撼動古今,搖曳了樹干。
最終,于悄然間,每一片葉子都似乎超世了,像是鐫刻上了仙帝級數的符文,烙印了特殊的道果。
大道氣息交融,在道樹最深處,一片又一片葉子的遮掩處,一點變化在生出,一朵潔白的花蕾誕生,透著芬芳與神異!
只是,這種變化難以察覺。
縱然在那秘境之外,足足有數百的仙帝烙印,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凝視。
但是,當奇特的變化發生,一種秩序、法度,無聲無息間浮現,蒙蔽了感知,鎮壓了天機,隔斷了異常,讓那朵花蕾靜靜綻放。
葉有三千,花卻只有一朵。
葉長存永恆,花卻是剎那芳華。
短暫的時間,那花蕾像是走過了一生,從含苞待放,到怒放盛開,到最終枯萎凋零。
透過花朵,恍惚看到了人世間,濃縮了古往今來所有的悲歡離合,一切興衰起落!
那正是花粉帝站立在祭壇上,主持著五德計劃的時候,過去的,現在的,未來的,所有的花粉粒子的絢爛,似乎都在這株道樹上,在那朵道花上濃縮了,見證了!
最終,花朵在枯萎,凋零。
可,這不是結束!
當花期過去,一顆青澀的果實,緩緩凝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