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緣而生,因緣而滅,自寂滅中來,到寂滅中去……”
“葉凡”幽幽輕嘆,似是悵然,又似釋然, 始終沒有做什麼更多的事情,平靜的接受自己消散的命運,化作光雨,凋零、破碎。
在最後的時刻, 目送葉凡的墜落而去,很瀟灑,很豪邁,如一個人生贏家,演繹信仰之躍。
葉凡在奔赴真正的自由,徹底的解脫。
曾經靈寶天尊的那一劍,幾乎斬去葉凡的性命,卻也讓他將被整容的面貌修正回去,解除了與一口三世銅棺的主人的大部分因果。
但是,也僅僅是大部分因果,算不得全部。
畢竟,那個生靈早已超脫,凌駕在祭道之上。
更何況葉凡崛起的道路上,依仗這份因果的地方太多了,不是簡單的卷款跑路就行的。
當然,那個生靈很寬容,很隨和,哪怕是一道因緣而生的夢幻泡影,也並沒有做什麼危害葉凡的事情,只是在傳遞自己的理念,將之同化。
不過,葉凡拒絕了!
在超脫的誘惑面前,他堅持住了自己的底線與原則,沒有妥協,接受別人的理念,走別人的路……他要走自己的路!
‘借用外力的超脫也算超脫?’
‘超脫還要排隊、申請,等待審核通過?’
‘我吃了那麼多苦,讓我放下我就放下,我那麼多苦不就白吃了嗎?’
‘如此超脫後,將會與那個人一樣,獨坐高原,無親無朋,活著跟死了沒有兩樣,我瘋了嗎?’
原因有很多,最終促成了堅定有力的拒絕,在這里進行否定,徹底了斷最後的因果——道不同不相為謀,志不同不相為友!
哪怕要因此將唾手可得的超脫成就拋棄,葉凡也無怨、無悔。
這也是一種自信。
不到千年,他就一頭撞開了超脫的大門,再多給他幾個千年,逆斬超脫……很難嗎!
葉凡有這個底氣。
“況且,超脫並不是一切的結束,而是更高戰場的入場券……”
“走別人的路才能超脫,進入那片戰場怕不是墊底、被人揍的滿臉血吧?”
超脫不是萬事大吉!
縱然立于祭道之上,仍舊有敵!
踏入這片空間,一念間遍覽他的被“苦葉”生涯,清晰可見,歷歷在目,各種神仙打架。
經過一群喪心病狂、不做人事的古帝霸主的不懈努力,已經有超脫的人物出現了,並且劃分了陣營,彼此死斗!
三世銅棺主人的初心、初代高原意識……
葉凡覺得,他傻了才不做好準備,就一頭踏上超脫的境界,然後下一刻被提溜去那最恐怖的戰場,被打的滿臉桃花開。
同為仙帝,可仙帝與仙帝是不同的。
同為祭道,但祭道與祭道也是不同的。
同為超脫,同為祭道之上,難道就能一概而論了嗎!
說不定,可能三位祭道之上的人物聯手,自詡可以掌握一切真相,追溯古今未來所有秘密,但他們哪怕睜大六只眼楮,翻遍整個高原,也探尋不到詭異種族大祭所祭祀的那個人,只能看到一片虛無,關于他的來歷,以及曾經的過往,根本無從探查,縱然追溯古史也找不到其一絲半毫的真身痕跡。
直到那個人的夢幻泡影願意相見,才能看到其部分的片段,其余……仍舊一片空白。
打臉來的太快,像是台風過境,什麼逼格都破碎掉了。
事實會證明,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靠自己的本事超脫,與靠別人拉一把超脫,那完全是兩個概念。
關于這些,葉凡並不清楚,但是他本能覺得不妥,不願這般成就祭道之上,而是要走自己的路,有朝一日逆斬超脫,直接凌駕在這片空間之上!
才不用靠他人的蔭庇!
對此,一位魔帝罵罵咧咧,又一次在漫天的血雨中凝聚真身,怨念深重。
“我當初信了他的邪……”
哪怕是在十帝時代都赫赫有名的人物,是霸主中的霸主,仙帝中的帶頭大哥,在這里都有些破防,“他真的把超脫的成就全給我了?那我怎麼會被打的這麼慘?”
“他是不是漏了點什麼?”
這位魔帝很悲愴,感嘆人生的道路太過艱難,靠他一人難以戰勝那究極的大敵,整個人都要抑郁了。
好在,他很擅長苦中作樂。
當覺得自己的人生太艱難的時候,只需要看一看“隊友”的慘狀,自然便感到欣慰——原來有人比我還菜!
“吼!”
一個恐怖的生靈怒吼,很壯烈,但改變不了現實,慘烈的炸開,粉身碎骨,被打爆成了一團幽霧,好不容易才艱難的拼湊出一個人形,還缺胳膊少腿。
但是, 不是最慘的。
在遠處,還有一個黯淡的光團,一點模糊的意念,怨氣滔天,連人形都拼不出來了。
很明顯,這怨氣中有不小的一部分,沖著這位魔帝來的,在“優雅”的問候他。
魔帝听著,又看著其慘狀,樂了。
“道友,你不識好人心……關鍵時刻,是誰拉了你一把,幫你起死回生,接續了最後一步?”
“現在不過是讓你扛一扛傷害罷了,你怎麼能罵我呢?”
他一本正經,就是不說人話。
“我們之間的情誼,天地可鑒,日月可證,那是一直到諸世俱滅都不能斬斷的羈絆啊!”
“正所謂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我拉你一把,是有福同享,你過來幫我分擔傷害,是有難同當,多麼感人啊!”
這尊魔帝說罷,抹了抹眼眶,他被自己感動的都要落淚了。
“道友,你放心,只要打完這一仗,我們就各回各家……”
他話音未落,可怕的殺伐橫擊而來,破滅一切。
魔帝嫻熟至極的一拉,一扯,光團就到了他的身前,無上偉力合一,共抗強敵!
在凋零的光雨中,在漫天的血雨中,魔帝橫飛,光團拋飛,又都僥幸的撐了下來。
“什麼?你問這什麼時候才到頭?”
“唉!這誰知道呢?”
“說不定我們的隊友此刻已經在騎馬趕來的路上了呢!”
“畢竟,這不是我們幾個人的戰斗,而是所有人的抗爭……”
“沒有三世銅棺主的世界,才是好的世界啊……”
……
“我要更強,我要走到最高!”
葉凡張開了雙臂,信仰一躍,用最帥的方式去離開這片特殊之地。
終有一日,他還會歸來,但卻是用凌駕在其上的王者姿態降臨、俯視!
嘩!
他縱身!
呼!
他跳躍!
啪!
他摔倒!
恍恍惚惚,葉凡臉在著地,本意墜落出這片空間,重新降維出去……但,他出不去了!
有什麼,卡住了他,讓他被阻擋、困在半路上!
這一刻,葉凡僵住了,他迷茫的在這里摸索,有……看不見的壁障存在,在阻礙他原路返回!
“是你?!”
葉凡霍然轉身,語氣冰寒。
遠處,那一個本來在破碎、消散的“葉凡”,不知何時停止了凋零的進程,凝滯住了。
“葉凡”若有所思,忽然笑了,笑的生動,鮮活……這很奇妙。
在此前,最不像活人的就是 ,勸葉凡放下,如同一段既定的程序。
但在此刻, 似乎活了過來,靈動而充滿生機。
“不是我,但……也可以說是我。”
“葉凡”微笑,若時光倒流,凋零的 在凝聚,並以此前葉凡說過的話回敬。
“你的退路,不是我斷的,但的確與我大有關聯。”
“葉凡”說著, 在微笑,“你演繹余燼之法,注定要站在世間所有祭道者的對立面。”
“成也如此,可敗也如此。”
“你以此為根基,最終闖進了這里……可就在你進入這里後,世間有絕世祭道者誕生。”
“本來,你大勢已成,殺了諸多祭道,用他們的血與骨鑄路,縱然之後再出現一兩尊祭道存在,也改變不了大局,斷不了你的退路。”
“可是,那一尊祭道太強,也太特殊。”
“他雖走捷徑,但也的確觸踫到了超脫的一角。”
“他所演繹的法,更是再現了諸多你所斬殺的祭道,非生非死……”
“葉凡”說著說著,不由失笑,“太巧了,而你也太倒霉了。”
“這又與你何干?”葉凡握緊拳頭。
“因為,這尊祭道不做人事啊。”
“葉凡”啞然,“他以‘葬’成道,所葬之人都如你,都是古往今來的相似的花。”
“那每一朵花,都與我有著因緣存在。”
“往昔,他們早夭,這段因緣不顯。”
“但今朝展現、綻放,在一位絕頂祭道的手中凝聚爆發,自然便與我牽連上了……”
“真是……造化弄人。”
“葉凡”感嘆。
巧!
太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