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父母就是他的軟肋!
為了避免這樣的事情發生,葉凡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
畢竟那最巔峰的戰場,容不下關鍵時刻的任何一點失誤,需要扼殺在萌芽中。
自這一日後,葉凡的父母消失了,無人能知其去向。
或許,被藏匿在永恆未知地中;或許,被藏匿在時光歲月的盡頭;又或許,被藏匿在一場若有若無的幻夢中,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
事畢,葉凡松了一口氣,仿佛艱難鏖戰強敵後的放松,窮盡了智慧心血,終于結束了一場斗智斗勇。
“還不夠……”
他想了想,回到了天庭,見到了一如往昔、笑容如月牙般的少女,還有一個活潑嬌俏的小姑娘,“紫月,小紫……”
葉凡輕聲道,抱著這對母女,欲言又止。
姬紫月眸光轉動,似乎明白了什麼,柔聲道,“你是決定了要做什麼事?那就放手去做好了。”
葉凡默默點頭,此時無聲勝有聲。
許久後,一方天地在開闢,恍惚間似最恢宏的仙域,這對母女被封印在其中,而後與葉凡的父母一般,消失、不見!
做完這一切,葉凡獨坐天宮。
此時此刻,他已毫無軟肋,腰桿挺的筆直,臉上漸漸浮現堅韌冷然的神色。
一尊天帝。
一尊毫無破綻缺點、圓滿無瑕的天帝!
忽然,有夢幻迷離的波動蕩漾,似萬古不過大夢一場,自虛無中有怎樣的痕跡在映照、顯化,是……他的父母,他的妻女!
但,這皆為假,皆為虛,都是映照虛擬,如……荒之天庭現狀!
沒有一個是正體,皆是被無上手段所偽裝而成。
葉凡深知,面對那些敵人,再如何謹慎、重視都不為過。
“軟肋”單單失蹤是不行的,越是尋覓不到,那些沒有節操、沒有底線的敵人就越是興奮,絞盡腦汁的各種尋找。
既然如此,便需要藏下真的,再造個假的,讓那些敵人覺得能輕松拿捏天帝的軟肋。
在這方面,葉凡是專業的,縱然不如荒天帝的他化自在,可大夢萬古的夢幻泡影,也差不到哪去。
做完這些時,葉凡有剎那的觸動,仿佛看到了荒天帝就坐在他對面,或跟他一起,兩個人都在滿頭大汗的挖坑,一抬頭,彼此對視,都露出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容。
——“兄弟,你是來讓親友苟著的?”
——“對啊!你也是?”
——“唉!看來我們想一塊去了?”
——“是啊!”
——“知己啊!我還以為只有我會這麼干呢!沒想到還有同道中人!”
——“這是什麼?這是緣分啊!”
——“道友,你簡直就是我異父異母的親兄弟,心往一處想,力往一處使……不如這樣,咱們結成異姓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組合出道,如何?”
——“好!”
——“我是臥龍。”
——“我是鳳雛。”
——“二弟!”
——“大哥!”
兩尊天帝,彼此眼淚汪汪,兄弟情、戰友情,感天動地。
葉凡猛的打了個寒顫。
這種即視感,著實有點嚇人了!
跟荒天帝組合出道……這……這也不是不行。
但……經過某些該殺千刀的始祖努力傳播,各種宣傳,以及荒天帝的部分生前造物的流傳,世人皆知,荒天帝迄今為止疑似仍然沒有斷奶,不忘初心。
跟這樣一位奶罐天帝組合出道,葉凡深感壓力山大。
他不想剛跳出邪祖的大坑,又一頭撞進了“諧星”的大坑,跟青帝、原始天帝一般,出場的時候威風八面,到如今知情者莫不忍俊不禁。
而且……
“不能自己嚇自己……”葉凡自語,“荒……的確是死了,確信無誤。”
“他的道,他的法,他的信念,他的豪情,他的勇氣……盡皆散入了當世,舍棄了所有,包括他的性命,毋庸置疑。”
葉凡確信,他不會看走眼,畢竟他曾經擁有的境界遠不是現在的修為可以媲美的。
荒,真的隕落了,或許未來某種情況下會歸來,但顯然與現在無關!
否則,若是這位天帝還活著,並且能達成盟約,他葉凡也能松一口氣,不用感受那種仿佛孤軍奮戰的無奈。
“唉……”
人生不易,葉凡嘆氣。
這讓此時踏入殿堂的少年錯愕,猶豫再三才開口,“父親……”
“依水。”
葉凡看去,微微頷首,“有些事情,我需要告訴你,給你選擇。”
他講述了自己先前的所作所為,讓葉依水恍然,輕嘆,“原來如此……我道為何血脈深處的聯系曾有剎那的幻滅?”
“不過,選擇……就不必了。”
“哪有一家子所有人都離開,徒留父親你一個人孤軍奮戰的道理?”
少年笑道,“總得有人打出血性,戰到瘋狂,才不會讓人懷疑。”
“況且,我是天帝的長子,更是一尊仙帝,總得有些追求,看的更高,看的更遠。”
“用自己的生命,去賭一個蛻變的機會,與那些大敵一戰,爭奪超脫的希望,未嘗不可。”
葉依水開口,“諸世,或許有冥冥中的宿命,沒有存在能永恆高高在上,就連萬古無敵、能永恆不滅的三世銅棺主人,也在心劫中困頓,最終選擇了應劫,葬下己身。”
“但,劫數中,亦有機緣。”
“鯨落,萬物生。”
“如今,萬古諸世輪回下,最恐怖鼎盛的燦爛時代到來,那歸屬于始祖、霸主、英杰們的上半場剛剛落幕,緊隨其後的下半場就接踵而至。”
“這一場若能勝,我們便會走向世間的盡頭,走到大道的真正終極!”
“何其幸也!”
少年自有凌雲志,風浪越大魚越貴!
“確定了?不後悔?”葉凡笑了。
“確定了!”葉依水點頭。
“好!就讓我們父子去應這一戰!”葉凡大笑。
笑聲中,蓋世殺機洶涌,讓億萬諸天世界顫栗,讓無量眾生驚悚。
有人自眾生中仰頭,輕聲低語,“天帝……似乎更強了,更加……決絕了?”
“有趣……”
“不知道這樣的你,又能在世間攪動多大的風雲?”
他感嘆著,忽然笑了起來,回過身,看著一個不知何時無聲無息摸到了他身後的老人,一根本是被用來拄著的拐杖悄然抬起,像是下一刻就會一下悶棍敲下。
可惜,老人的圖謀被扼殺。
“鬼帝,哦,應該稱你為葬主了……葬主,你這跟鬼一樣嚇人的行為舉止,我看得改改才是,不然我怕哪天你夜路走多了,直接就出事了。”
他不慌不忙的開口,談笑風生,鎮定自若。
“呵呵……”老人嗤笑,放下了拐杖,“這世道麼,做鬼跟做人也沒有什麼區別。”
“畢竟有些人,滿嘴鬼話,甚至用來騙鬼,鬼都不會相信。”
“況且,鬼只是要命而已,有些人卻是想要他人世世代代當牛做馬呢。”
“大乘,你說是嗎?”
葬主斜視著那人,那……大乘山王佛!
“此言差矣……”大乘山王佛微笑,“世人多誤我。”
“雖然我焚燒舍利,度化人杰,強制轉化教派……但,既入我門下,就免了詭異不祥的戕害不是嗎?”
“從此之後,生生世世都不需要擔心有哪一世不能入輪回,而是誤入魂河,在其中飽受煎熬。”
“也不需要擔心因為某一世太出色,登臨諸天帝位,羽化準仙帝,而後遭遇毒手,尸骸被不祥改造,最終反而成為殺害曾經守護子民的利刃。”
“最後,還不需要擔心死後的尸體也要打工,被地府打造成尸傀,為輪回路上造奇觀。”
“葬主你說,這難道不好嗎?”
大乘笑著道,“而他們所付出的代價,不過是被我打上標記,生生世世被我接引,身軀火化成灰,靈魂轉世而去……僅此而已。”
“哈!”葬主搖頭失笑,“你是半個字都不提,你是如何接引啊。”
“長生久視的仙道修士,怎麼就甘心火化了呢?”
“嘿……咱們誰也不說誰,畢竟活人燒不出舍利子,同樣做不了鬼,走不了葬道。”大乘山王佛的眼神微妙——大家誰不知道誰?
他們那當年的十位蓋壓世間的霸主人物,哪個是善茬了?
一個比一個壞!
“罷了,往事如塵埃,不提也罷。”葬主啞然,轉移了話題,“這位天帝,你如何看?”
“是個可怕的對手。”大乘山王佛肅穆了,表情鄭重,“這些日子,我觀摩那天庭布局,觀摩其引導眾生手段……大夢萬古,好一個大夢萬古!”
“他與我等昔日一般,以眾生來踐行自己的道,自己的理念,但比我們那時都要走的更遠,並且遠的很多很多!”
“在這方面,我不是他的對手,是我輸了。”
他坦然承認自己的不足,卻也談不上多少惆悵。
畢竟,被一個陌生人超越與戰勝固然令人無奈,但比較被認識了無數年人模狗樣的對頭遙遙領先一事……又不算什麼了。
所有的惆悵無奈,一切的悲傷逆流成河,哪輪得到天帝帶給他們?在魔帝與道尊那里就把眼淚流干了!
——天殺的,你們兩個竟然偷跑成功了?!
——沒能阻止你們兩個,我們八位霸主都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但我覺得,他沒有這麼簡單。”葬主听著大乘山王佛的話,卻在搖頭,“我詳細了解了他在世間極力推廣的進化路,那名為金丹法的體系,有一種莫名的感覺,他所圖甚大。”
“我知道。”大乘山王佛平靜道,“金丹法的道祖極不簡單,他于人道領域標新立異,于仙道領域創造輝煌,于道祖領域登峰造極。”
“大夢萬古簡化,不過是其在人道領域中的極盡升華,哪能涵蓋其畢生心血?”
“四大前哨證道祖,再鑄高原證仙帝……一時間我都要懷疑,詭異正統在誰家?”
大乘山王佛感嘆,“詭異不祥無數生靈前赴後繼都沒能開創出來的通天大道,被一尊標榜正道的天帝開闢成功……世事奇妙,莫過于此。”
“難怪在初代高原意識之後,其能夠成功繼任……也是,舍他其誰?”
為不祥立心,為高原立命,為銅棺繼絕學,為輪回開太平!
——懂不懂高原厄土二代目的含金量啊?
——詭異一族的無上天帝也是天帝嘛!
葉邪祖身形後仰,睥睨十大始祖,眼神蔑視,“我不是針對你們,我只是想說,在座的各位都是樂色!”
“是啊,舍他其誰?”葬主低語,“所以,他又怎麼會只是簡簡單單的圖謀,使眾生大夢萬古便心滿意足?”
“你是說……”大乘山王佛看向這位曾經亦敵亦友的生靈。
“我懷疑,他可能要打造終極四大前哨,以此成就不可思議之道果!”葬主鄭重道。
無聲無息間,一口超級黑鍋被鍛造,遙遙籠罩向葉天帝,或許下一刻就會被扣下。
“細說。”大乘山王佛神色凝重了。
“大夢萬古,凝聚眾生偉力……可要知道,這些眾生之中,卻是有許多異數存在。”
葬主幽幽道,“他們不屬于當世,自早已覆滅的史前偷渡而來。”
“在輪回的秩序被魔道擊破之前,他們本也掀不起太大的風浪,畢竟那輪回的磨盤專治一切執念,什麼都會被碾碎。”
“一次碾碎的不夠干淨,反反復復來幾次也差不多了。”
“但現在,輪回被貫穿了,出了大問題!”
“這些史前的亡魂,將會生出怎樣的變化?難以想象。”
“他們轉生,他們融入當世,但……卻仍有著不屬于當世的烙印。”
“而恰好,正值此時,正值此世,有大夢萬古閃耀,此法意在追溯前世,攫取道痕。”
“這本來不算什麼大事……但,有道尊、魔祖等人的先後探索與開闢,他們將‘生命’這個詞的概念前所未有的升華,賦予了整個世間!”
“道尊認為,世間曾死去又通靈,那凌駕在世間之上的神秘之地是整個世間的輪回印,眾生則是新生又破碎的靈魂。”
“魔祖的後來者,更是改易了輪回與真靈的規則,讓整個世間都活了過來,誕下神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