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著這一幕, 明惟林這下是真的不能再在一邊呆著了,他抬手一個用力,就把之沐江從磊赫的禁錮中拉了出來。
逃脫的之沐江害怕的往明惟林身邊縮了縮。
明惟林半擋在他面前, 對著面色極度不愉的磊赫淡淡道︰“磊公子, 這里是侯府, 望您清楚。”
磊赫心里當然門清, 可是他實在難以控制自己翻騰的情緒,側首冷冷的睨了眼明惟林,深深的吸了幾口氣,死死的壓抑住了自己不受控制的行為和狀態, 把自己重重的甩到了一邊的椅子上坐下,仰頭靠在椅背上,手背搭在了緩緩緊閉的眼楮上。
他的粗重的呼吸在寂靜的大堂中可以听的清楚, 片刻後才慢慢穩定了下來。
明惟林護著之沐江, 盯著磊赫的神情也由一開始警惕到了後面的古怪, 他拍了拍身邊之沐江的肩膀,道︰“別怕,他睡著了。”
睡著了?
之沐江掃了眼磊赫, 他能感覺到對方今天的情緒不對勁。
是那天晚上的事情,讓對方很不愉快吧。
他能夠猜到, 甚至等著對方去做一些沖動的事情。
只不過,情緒這樣的失控,也有點在意料之外。
“那我,先回房吧。”之沐江眼中帶著疲憊,對著明惟林歉意的笑了笑,“剛才真是謝謝你了,不如, 我帶你去客房休息一下吧。”
“不必,我就在你房外的偏房坐坐就行。”
之沐江捏著他衣角的手緊了緊,細若蚊聲的道了聲謝。
他們兩人回了房,磊赫被丟在了大堂,他們都很有默契的不再提起那人。
看著出門時雖然有些恍惚但精神還算好,可回來後委靡了許多的之沐江,李慶跟著對方進了房,手下沏了壺茶,“主子,喝口茶休息一下,要不要送些點心。”
“不了。”之沐江搖了搖頭,有些干澀的唇觸上了杯壁。
李慶站在之沐江身後,待對方擱下了茶杯後,不動聲色道︰“主子還是在擔心侯爺嗎?”
之沐江搖頭也不是點頭也不是,只是沉默的看著茶水。
“主子似乎有些煩心,不若跟奴才說上兩句。”李慶配合之沐江的
心情,語氣輕而低。
之沐江摸了摸手中溫熱的茶杯,看著上面冒出的熱氣,“你覺得磊公子這人怎麼樣?”
李慶眼神閃了閃,要問一個下人當然是不可能對一個侯爺的三公子多清楚的,見之沐江此時的樣子,顯然對磊赫有些想法,難不成是磊赫和扶青和之間出了事?
“奴才知道的不多,只是听說磊公子跟侯爺關系極好,既然跟侯爺關系好,那人也定然不錯吧。”
“人不錯?”之沐江這幾個字咬的有點重,他眼神復雜的看向李慶,“夫君對他是不錯,可是他呢,他哪里有將夫君放在眼里。”
“是小的說錯話了。”李慶連聲道。原來,扶青和和磊赫當真有了矛盾,只不過是因為什麼,這兩個侯府又到底有沒有聯系。
之沐江看似氣悶的不說話。
李慶再次道︰“主子,磊公子做的事當真如此對不起侯爺?”他這一句反問,好似是不相信之沐江的話一般。
“侯爺被帶走了,他卻幸災樂禍的,甚至還,還覬覦我。”之沐江咬了咬牙,臉上有了些許紅暈,隨後像是反應過來了一般,掃了李慶一眼,“不準與別人說道,你就當沒听見好了。”
覬覦?
李慶低下了頭,連聲應道。
因為這個而有的矛盾?若是兩家合作的話豈是兒戲,不可能會因為這種理由而崩裂,所以,真是兩人私交?
李慶不會妄下定論,只不過這東西需要讓自己身後的人知曉。
待到了晚膳的時間,扶青和都未曾回來。
“主子,去用些罷。”珠兒勸道,他下午休息了會兒後就回到之沐江身邊了,可一直到了月亮升起,都還未見之沐江去用晚膳,不免有些焦急了。
“不用了,我等夫君,夫君很快就回來了。”之沐江倔強道,“你們出去吧,不要打擾我了。”
“可”珠兒還想再勸。
卻是之沐江站起身,將他們趕了出去,正待他要關上房門時,突然門縫被抵住了。
“先生,請你松開。”之沐江從縫隙中看到一道刀疤,他冷淡道。
“你餓著不吃,豈不是白白讓侯爺擔心,侯爺走的時候還交代過讓你好好用飯
。”明惟林道。
之沐江壓著門的手,片刻後緩緩松開。
明惟林松了一口氣,以為之沐江願意出來了,便也松了手,哪想到下一刻,門‘砰’的一聲用力合上了,速度之快,還帶著一股風撲到了他的臉上。
明惟林無奈的又敲了敲門,見里面實在不願意理他,只好放棄,“你們在外面看著你們主子吧。”
在珠兒和李慶應了後,明惟林才離開。
關上房門後,只有之沐江一人的房間里,他從自己櫃子里拿出了一個木盒,一打開,里面有兩種口味的點心,他捻起一塊兒送入口中,果然,還是餓了吃東西會比較香。
除了這些糕點,他還有一包肉干,足夠等扶青和回來吃正餐了。
約莫戌時。
一個門口的侍從連忙來給之沐江門口的珠兒等人說了一聲,“主子回來了。”
听此,珠兒連忙敲響了門,“主子主子,侯爺回來了。”
之沐江喝了口茶水,沖去口中的甜香,這才去開了門,他神情平靜,看起來似乎沒什麼波動,只不過疾步向大門走去的動作,暴露了他心中的那點急躁。
接近門口,果然听到了車夫勒馬的聲音,黑夜中一個身影在火把的照明下從馬車上走了下來。
扶青和有些累,皇帝的疑心太重,他今天被叫去好好跟對方周旋了一番,後來又是左相的事情,听那人的意思,左相是告了他一狀的,只不過,那人念在他年紀尚輕,年輕氣盛的份上就放過他了。
這跟扶青和一開始想象中的一樣,跟左相作對,皇上就會輕拿輕放,只不過還是少不了一番教育要做給左相看。下午時就是跟在對方身邊接受了許多‘懲罰’,例如看多少書,回答問題,狩多少獵,必須射到什麼,可能在別人看來這並不是懲罰,甚至有些寵愛。
事實上,那人想看他對知識掌握多少,深度如何,而身體又是個什麼狀況。
如此的話,他自然是要假裝一番,所以半天下來異常狼狽,不知道故意射歪了多少箭,不知道故意從馬上摔下來過幾次。
最後還是那人看他衣服都破的不成樣了,身上還掛了許多彩,才放過了他,而晚上還是
要他留下一起用膳,言語間少不了刀光劍影,總的來說,就是疲憊。
精神繃到了極點,生怕出了錯誤,生怕肌肉反應讓他能控制住失控的馬兒,生怕腦中的記憶讓他脫口而出自己的所學。
現在總算回來,卸下了一身的疲憊,扶青和已經想著回去要抱著自己的小夫郎一起睡覺了。
車夫沿著回去的路駕駛著馬兒,看著窗外逐漸顯露的將軍府,扶青和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等終于到了地,可等他剛一下車,一個人便撲到了懷里。
聞著熟悉的清香,扶青和緊繃的肌肉放松下來,他抱緊了懷里的人,親了親對方的發頂,“沐江,我回來了。”
“夫君,我好想你。”之沐江埋在扶青和的懷里,悶聲道。
言語中的委屈和害怕,清晰的敲打在扶青和的心口。
心里蔓延上一股絲絲麻麻的酸澀感,他將之沐江壓在胸口,眼中滿是喜愛和愧疚,他又讓自己的雙兒擔心了。
“我也想你了,有好好用飯嗎?”
“想等夫君。”之沐江輕聲道。
扶青和帶著一絲無奈的捧起之沐江的臉,在對方的唇上輕輕啄了一下,“不听話。”
“明明是夫君,總是那麼晚回來,平白的讓人擔心。”之沐江埋怨道,說這話的空隙,也不忘探出舌尖舔了舔對方的唇,算作回應。
兩人這般親密的動作都讓周圍的人看了去,下人們死死的低下頭,恨不得將自己的腦袋埋下去,最後還是明惟林從後走上來道︰“你們還是回房去吧。”
扶青和這才回了神,他輕咳一聲,耳朵有些熱,幸而周圍比較黑,也沒人看得清他的神色,他抓過身側之沐江微涼的手,語氣低柔,“先去吃點,餓著了吧。”
之沐江清淺的笑了笑,目光緊隨身邊的人,好似滿眼都是扶青和一般。
相信任何人都能被這樣一雙眼楮看的心動不已,扶青和也不例外,他握著之沐江的手,不禁緊了幾分,若現在不是在外面,他真恨不得撲上去將人親個夠才好。
特別是眼楮,真想吻一下。
晚膳是在大堂用的,明惟林也在,扶青和當然是會邀請他的,
只不過之沐江和他兩人都很一致的沒有提起磊赫。
明惟林是摸不清狀況,如果是牽扯到三人的戀情,他覺得自己不好摻和,讓師兄自己去收拾好了。
之沐江的話,他在等著磊赫送上門,當然不會現在把磊赫供出來。
廚子先是送上了三碟涼菜讓三人稍稍填了下肚子,扶青和貼著之沐江坐,時不時的跟對面的明惟林聊上幾句。
他們說的話看起來很平常,說著一些交易的事兒,不過之沐江可以听出來,一些重點被別的詞所替代了。
兩人說了一會兒,菜便上來了。
幾人都吃的很香。
扶青和是在皇宮沒吃好,之沐江是只吃了些小食,至于明惟林的話,他也只是下午找了些東西墊肚子。
那些個小點心當然比不上正餐,故而幾人都吃的不錯。
在用完飯後,就是扶青和和明惟林的密談時間了。
“夫君去吧,不用在意我的。”听了扶青和說晚一些來找他的話,之沐江眼中帶著些許失落,面上卻依然帶著笑容說道。
這樣的之沐江怎麼能讓扶青和不喜愛不心疼,他現在只覺得自己處處對不起對方。
“我就聊上一會兒,半個時辰後一定去找你。”扶青和為對方撫了撫耳邊的發絲。
“好,我在房里等夫君。”之沐江很是善解人意,他跟扶青和說完後,沖著明惟林稍稍點頭示意便離開了大堂。
扶青和本來想送人的腳步,被明惟林扯住了,“行了,別耽擱時間了。”哪怕他臉上凶悍的神情沒有變化,也能听出此時的嚴肅,“去書房好好說吧。”
之沐江快步往自己房間走去。
等在門口的珠兒見迎面而來的主子似乎心情好了,自己也覺得快活了許多,他腳步輕盈,連忙迎上前道“主子,熱水給你準備好了。”
都這麼晚了,主子應該會想沐浴了。
“端來吧。”之沐江的確想了。
一個大木桶被幾個下人抬進了房內,一桶桶熱水被提進來倒進了桶中,待一切準備就緒後,之沐江走到了屏風後,將睡袍掛到了屏風上,褪去了自己的衣物。
水中的溫度恰到好處,下水時帶著微微的燙意,卻又不至于
過燙而讓人不適。
之沐江沉入水中,舒服的喟嘆一聲。
他撫了撫自己飄在水上的頭發,細細的順著發尾一點點搓洗,這個時代的條件一般,洗這樣長的頭發是不是一個小工程,還是要廢些時間的。
其實之沐江可以喚下人來幫他,不過能的話還是自己洗自在些。
手指順著發絲緩緩下滑落入水中,擦上些許皂角再順著洗一遍,也不用多,一次就夠,他的頭發並不怎麼髒。
正在他細致的洗著時,突然,窗外傳來一道細微的聲響。
之沐江向那兒看去,只見那窗口的洞口處驀然出現一只眼楮,帶著血絲眼白的眼楮緊緊的盯著里面,這一瞬間是極其可怖的。
之沐江適時的露出些許慌亂,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要叫人,這時,窗戶一下被推開了。
“噓。”磊赫做了個手勢,從窗外爬了進來。
“登徒子,你干什麼!”之沐江雙手互胸,往水桶里縮了縮,整個人蜷縮起來,只剩下被熱水蒸得通紅的臉露在外頭,杏仁眼睜得大大的,帶著憤怒而又驚恐的神色。
“小雙兒,來看看你。”磊赫緊盯著之沐江,他靠前一步,再靠前一步,直至到了浴桶的邊緣。
“你走開!”之沐江咬牙,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磊赫听出來了,他本想笑笑緩解一下對方的心情,卻在一眼看到對方身上明顯的吻痕時,愣住了。
壓抑的情緒似乎在這一刻就要噴涌而出。
他不顧之沐江的害怕,直接伸手探入了水中,握住了對方的肩膀。
他的拇指重重搓過那紫紅色的痕跡,眼中好似浪濤翻滾,“你跟他做的很爽吧。”
“你胡說什麼!”之沐江想要避開,卻被抓得死緊,他抿緊了唇,眼神冷冷的看著磊赫,“磊赫你越距了,我是青和的夫郎!”
也許是被之沐江的目光或是話語刺激到了,磊赫突然將手伸向了自己的腰間的帶子!
看著之沐江逐漸恐懼的目光,磊赫心里升起一股快感,可隨之而來的又是一股無力感,在帶子解開到一半時,他就停了下來,然後系了回去,淡淡道︰“嚇你的。”
他不是那麼卑劣的人
。
話落,他便轉身出了屏障,留下一句,“快點洗完,有事兒跟你說上兩句。”之後便很自來熟的往床邊一坐。
他可干不出那種事,可,如果之沐江自己不喜歡扶青和了呢?
想必扶青和也不會強留吧。
之沐江跟扶青和做過,他無所謂,他只想要這個人而已。
貞潔?他從來不在意這些。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那天離開時只是有點好感和跟扶青和爭奪的勝負欲罷了,為什麼在那晚之後,會那麼不受控制。
他在憤怒什麼?因為扶青和的不守信用?因為之沐江跟扶青和做了?他不知道。
只是不甘心,很強烈的不甘心。
他能感覺到那天離開時之沐江對他是有感覺的,可轉頭就投入到了扶青和的懷抱,甚至直接就做到了最後一步,本該到手的鴨子飛了,讓他怎麼甘心。
磊赫靠在床頭,微微閉了閉眼,感覺腦子還是有點暈。
他兩天沒睡,哪想到下午的時候在那大堂睡過去了。醒來後就是在客房,他也沒想太多,直接就往之沐江這邊走了,也沒想到會踫到對方在洗澡。
要是依著以前,他頂多調侃一番,定然不會在對方如此抵觸的情況下還冒犯的。
揉了揉額角,磊赫嘆了口氣,想要紓解自己心中的煩悶。
這時的磊赫已經忘了,自己本打算和扶青和商談皇上的事情。
也許是因為屏風外有人,之沐江洗的格外快,沒一會兒就裹著浴袍出來了。
“要說什麼?”他遠遠的站在屏風旁,警惕的看著靠坐在床上的磊赫。
看他這模樣,磊赫不知怎麼的,有點想笑,不過想到接下來自己要說的話,他收斂了些許笑容,也不跟之沐江兜圈子了,直接開門見山道︰“你難道不奇怪,為什麼我們第一天見面,我跟青和提出要跟你一起出門,他二話不說就同意了嗎?”
之沐江看著他的眼神緩緩松懈,遂而皺起了眉,“與你無關。”
磊赫冷笑一聲,他一個翻身從床上落到了地上,直直的向之沐江走來,“怎麼會與我無關,你以為,要不是青和的同意,我能這麼接近你嗎?”
“你什麼意思。”之沐江扶著屏風,後退一步。
“我的意思是”磊赫話說一般頓了一下,接著突然靠近,一把扣住之沐江的後脖,一字一句道︰“你的夫君,本想讓你改嫁于我!”
作者有話要說︰嗚,這就是打工人的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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