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再見，永別
“果然還是麻煩，在玲瓏塔中坐了這麼久，有些靜極思動了。”
千秋伸著懶腰，重新出現在太陰河中，平靜的面龐生出了一絲笑容，百年孤獨帶來的冷漠肉眼可見的減少，臉上的平靜反而有種悠然自得的感覺。
“百年不見，我的實力可是強上了不少，就是可惜了我那鬼面果，沒令我的靈力強上一分，也沒什麼大用了。”
想到這件事，千秋心里也不由得有些五味雜陳。
不過他還不至于說繼續去把怒氣放在一個小偷身上，雖然確實是害怕再次被偷所以才心急把果子煉制成了108丹藥，跟那小偷有一些因果，可最主要的還是他自己心急了。
再次看著熟悉的太陽，即便是已經看過那些年，可是在一座塔內觀看上古大能的傳承觀看了幾百年，幾百年沒有日月星光輝灑在身上，這可是異常痛苦的。
百年時間他也不是一直在鑽研新得到的柳神法，畢竟就算再強大他也沒辦法一次性全部吃的透透的，沒有實戰的幫助，柳神法只能幫助其他人和自己快速恢復身體的傷勢而已，明明是威力不弱的寶術，卻硬生生的變成了一個治療術。
他除了在領悟柳神法，還看了看陰陽二氣瓶。
本身是一件擁有十一道先天禁制的下品先天靈寶，如果有十二道先天禁制就可以蛻變為中品先天靈寶，可惜這陰陽二氣瓶本身的作用不大，又不夠堅固，隨時跟鯤鵬的陰陽調和法有那麼一點聯系，可更大的作用卻也只是補充千秋缺失的陽氣而已。
這道法寶很快就可以到他的手上了，到那時，等他吸收了陰陽二氣瓶里的先天陰陽二氣，他絕對能凝聚出太陰太陽的本源。
再就是之前一直在嘗試解開封印的芭蕉扇，這是擁有二十七到先天禁制的先天上品靈寶，雖然戰斗上用處不大，一扇子能把人扇飛八萬多里，在這個肉身力量恐怖的事跡用處沒那麼大，就算在洪荒里這一扇子下去也不過是費些功夫回去罷了，殺傷性簡直是小的可憐。
只是這扇子卻有天底下少有的功效，是一個憑借功效成為上品先天靈寶的寶物，這扇子雖然不算很強的攻殺至寶，卻是少有能克制天下火焰的法寶。
不管是三昧真火也好，還是六丁神火也罷，只要一扇子下去必然被壓制，要是連著三扇子，這火連再生的可能都沒了，火星都會徹底熄滅。
即便是九天之上降下的天罰天火也能被這扇子扇出來的太陰風壓制。
不過傳說真不可信，這芭蕉扇原來沒有什麼地方水火四把，只有陰陽而已，一把是太上老君手上用來扇爐子的，另一把就是鐵扇公主手上滅火的。
仔細想來，要是有兩把芭蕉扇用來領悟陰陽大道，千秋凝聚太陰太陽本人的速度不就更快了。
可惜這把扇子是太陰，估計這下太陰真訣又要甩太陽真訣一大截了，想想還挺苦惱的。
“呼，雖然從天地玄黃玲瓏寶塔里出來了，可我現在該干什麼好呢？”
領悟柳神法後，千秋突然感覺到了一陣的空虛。
本來以他實力不應該會產生這樣的情緒，畢竟實力越強才會感覺到空虛無趣，對未來沒有追求這樣的想法也只會在實力足夠強大的時候才會慢慢出現。
可千秋本身實在是一個異類。
他的實力不夠強大，卻有後天功德至寶天地玄黃玲瓏寶塔保護性命，使他性命無憂，根本不用怕自己成為別人眼中的螻蟻被隨手覆滅，自然不用因為實力而用心去追求某個方向。
如果說是心中牽掛，他的所有牽掛都在自己的那個世界。
生育他的人，他所愛的人，甚至是他所恨的人。
這一切的一切與他無關，他無法回到那里。
雖然不能說完全不能回去，可他身上有著無量量劫的劫數，現在回去整個世界都會有危險，所以無論他實力到了哪種程度，他只能遠離自己的那個世界，否則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徒勞。
可這個世界也沒有任何人是與他產生過大交集的。
若說有人愛他，那第一眼便愛上他了，他本身比較喜歡漂亮的東西，這是年輕人的通病，所以這一身皮囊甚至男生女相，即便不展現絲毫實力，沒有表現絲毫能耐，卻也展示了一種天人之貌。
要說恨他就更不可能了，他在這湖中小島待了很些年，從來都不離開這里，即便與湖邊的那些猛獸都沒有多少的交集，走的最遠的路出了去追回鬼面果就只有去找太陽藤論道。
如今靜守百年，他突然感覺，自己好像找不到什麼努力的目標了。
什麼？問他為什麼不追尋大道嗎？
追尋大道是為了自己提升力量，提升力量只是為了達到目的的一種手段，可現在他連目的都沒有，為什麼要提升力量？為了提升力量而提升力量會很無趣的。
一開始修行純粹就是打發時間，而且一個現代人突然能修仙了，論誰都會有那麼一點新奇感，現在，以往已經有百年的孤獨了，再加上現在百年的枯燥，修行路上的寂寞已經把他所有新奇感全都消磨殆盡了。
“為何修行呢？
前輩傳承中有言，修行，外修筋骨內修心，不止要讓自己的實力強大，還要有配得上實力的德行和內心，否則便是一處禍害，可現在世界都不同了，我為何還要修行？”
千秋突然感覺到如潮水般的孤獨襲來，以往他每天還勉強可以通過太陰真訣的寒氣鎮住心中的孤獨，時不時去找勉強說的上話的太陽藤說說話，排解一下心里的孤獨，開開宴會什麼的。
可是百年不見老友，他的心里突然開始感覺到孤獨了。
坐在太陰河畔，雙腿放入河中，感受著太陰河水的靜靜沖刷，伴隨著寒氣入體，千秋感覺眼皮突然變得有些許重，整個人也是哈欠不斷。
整個人身上精氣神都在不斷的流失，緩緩從一個冷面卻朝氣蓬勃的少年變得慵懶的起來，仿佛時間一瞬從少年快進到了老年。
“實在閑來無事了，這河畔我的大陣被毀，沒有什麼值得留念的地方，沒有任何人有資格帶走這整片湖水，我也不怕這寶地被人搶走，這樣一看，反倒是我沒了安身之所。”
甩了甩頭，這個時代是怎樣的千秋不好說，可是在洪荒的時代，任何一刻都是不進便退，洪荒有不少超越常人能理解的天才，只要慢了一步就很可能會步步都慢下來。
所以洪荒眾生都拼了命的修煉，就是為了不落後一步，他們知道有更強大的人在等著他們，而且洪荒修行之人對天道大道的追求是刻在骨子里的，這才使得洪荒處處都是修行之人，即修天道，也修大道。
可他不同，千秋不屬于那些瘋狂修行大道的人。
他們之所以修行大道是因為骨子里刻著弱肉強食的法則，所以修行大道只是一種手段，為了活下去的手段。
千秋生在最安逸的時代，他沒有必要通過力量去爭奪。
即便現在到了動蕩不堪的大荒之中卻也有後天功德至寶和數之不盡前輩留給他的無數財富，千秋做不到天不荒地不老人不死。
做不到與日月同存，與天地齊壽。
可是活到人生圓滿也不是問題。
這才導致他對修煉沒有什麼熱情，喜歡尋一些歪門邪道的練。
煉丹，煉器，陣法，釀酒。
這些在洪荒眾生眼中不過是輔助，千秋確實學的開心，記下了不少，反倒自身實力忽視了好些年頭，關注的也不過是更為炫酷的太陰真訣和太陽真訣而非體內儲存的靈力和氣血。
這就很讓人煩呢。
“要不我去找個家吧，這太陰河畔已經沒有我布下的先天大陣了，所有家當也都被那熊孩子掃蕩一空，除了108顆丹藥我還真就什麼都不剩下。”
千秋搖了搖頭，朝著一個有些陌生了的方向踏雲飛出。
“老朋友也有兩個多月沒見到我了，也不知道他的心情是什麼樣子的，嘿嘿，這次就分他一枚丹藥好了，雖然那貨對陰氣的接受力不太好，可這丹藥也能恢復他的傷勢了，屆時與一個好友一同修行，想來也是人生一大幸事。”
千秋想著想著，不由得笑了出來。
修行確實難熬，那是因為沒有人能陪著自己一同，千秋正是突然想到了這一點才想要去找太陽藤的，對方是他來到這世界後第一個在修行上跟他有交流的生物，千秋自然表現的要親切了一些，畢竟那是唯一一個能說得上話的。
想到只要治療好對方體內的暗傷就有一個好友能陪著自己一同進步，千秋心情瞬間好了不少，人都是群居生物，他在一個地方孤單那麼久，自然更想要有人來陪著自己了。
就算對方其實不是個人。
可是只要有個人能相互幫襯，相互說說話，千秋就堅信自己一定能踏上世間的巔峰，追尋大道的本源，一手遮天不敢說，可怎麼也得在這個世界上佔的一片天才好。
走著記憶里熟悉又陌生的道路，感慨著森林的茂盛，已經有一百多年沒看到了，以他的歲數來說，隔了一百多年再次看到這樣茂盛的森林，有些感慨是很正常的。
森林的廣闊也讓他心里的苦悶排解了一些，一望無際的森林，很能讓人的心情感到舒暢。
雖然在這靜悄悄的森林里，無人陪伴還是會讓人感到有些寂寞，可是想到一會兒又能見到百年不見的老友，千秋也就沒那麼難受了，他又不是沒朋友。
隨著腳下雲朵的前進，千秋直接表現在了臉上的好心情突然有一些被壓抑了，臉上少有的燦爛笑容被緩緩收起，腳下的雲朵也不繼續前進了，而是向下緩緩飛去，最後降到大地上消失。
千秋雙眼死死的盯著不遠處的東西。
那是一句人形的尸骨，身上的肉已經被不知名的生物舔干淨了，只剩森森白骨。
這種骨頭在這大荒之中隨處可見，千秋雖然一開始覺得那些人有些可憐，可後來把這些事故送到對應的地方後那些人的反應讓他感到極為惡心，後來就不同情了。
可是這個人不太一樣。
“這不是太陽藤那家伙部落里族長的大兒子麼？這太陽藤老去的藤條編的手環還是在我面前做出來的，我在里面留了一絲不太成熟的太陽火，應該能治療大部分凡人的致命傷才對，可里面的火焰不止不見了，甚至連藤條都斷了，他的部落發生了什麼？”
撿起地上一條斷開的手環，枯死的藤條中有一條金線，要只是看太陽藤千秋才不敢肯定這是不是自己老朋友部落里的那一個手環，可這手環上面有一絲他的氣息，這肯定就是當初的那個手環了。
本來已經有些平靜的心突然開始猛跳，他和太陽藤稱不上莫逆之交，卻也遠遠超過點頭之交了，他們二人若是相遇也能稱兄道弟，算是關系不錯的。
如今對方可能出了危險，這讓他如何能冷靜下來？
“看著尸骨的樣子，應該是想朝著我的太陰河跑去，我的老朋友兩三年都不主動找我一回，如今看來是遇到了不太尋常的事情，否則不會這般！”
千秋也顧不上風度了，雖然他一回到太陰河就直接閉關，然後到出來去找朋友，這個過程從來沒有換過衣服，現在衣服都是破破爛爛的，完全稱不上什麼風度。
越是靠近對方的部落千秋心里不祥的預感就越是濃烈，他已經在路上看到了不下于十余枯骨。
在這大荒之中人的身體在野外放不長，卻也少說能夠留個一兩天。
而且這麼多全都變成了骨頭，想來怕是有個接近八，九天了。
雖然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當千秋看到村子里的樣子時心髒還是猛的一跳，一股悲傷徒生，雙眼隱約間竟是有些水光。
原本雖不算繁華卻有龐大村子已經不復存在了，即便過了十多天，甚至前些日子還下了場小雨，這里卻隱約還能聞到一股鐵銹的味道。
原本棕黃色的土石泛著紅。
數百枯骨隨意丟棄在各種地方。
即便是已經被自然分解了這麼多，一眼看上去還能還原當時煉獄般的場景。
千秋甚至看到了好幾個不足他一半高的白骨隨意丟棄在路邊。
要知道他如今這身體也不過五歲多，就算在塔中待了這麼久身體卻一點都不長，只是按照身體的歲數來說，那些骨頭的主人又得多麼年幼。
最為慘烈的還是原本盛放祭靈太陽藤的那個花盆，那花盆是千秋上一次閑來無事打造的擁有十二道後天禁制的中品後天法寶。
他看太陽藤每次移動都需要有人抬著，這太不方便了，就煉制了那麼個花盆。
那花盆不止輕如鴻毛，里面裝的東西也輕若無物，本身同樣也具有低空飛行的能力，可以為那些還未發行的植物提攻擊趕路的能力。
再加上本身也比較堅硬，還能形成一個保護罩，對植物來說是挺不錯的寶貝。
可如今，那花盆不知被什麼東西一刀兩斷，連里面的土石都變成兩段。
而那花盆的原主人倒在路邊，葉子已經枯萎了，只有一條殘須還連著大地，可即便如此，卻也是十死無生。
“太陽藤！發生什麼了？連你的暗傷老子都沒治好，你還想先一步走嗎！”
千秋掏出太陰丹就想碾碎給太陽藤用于續命，可太陽藤就像完成了最後的心願一樣，那根殘須直接斷開，整條藤就這樣在千秋面前化為了灰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