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覺不覺得爸這陣子安分了很多？”
“這陣子是安分了不少，那張碎嘴收斂了很多，也沒在外面惹出什麼禍來。嗯，挺好，挺好。”
“就是，我都有點不太習慣。昨天晚飯後，我和爸聊了幾句，我突然覺得他有點可愛。我和三麗打電話說起這事，她還笑我是不是精神錯亂，神經搭錯線了。”
喬祖望對喬家做出的貢獻不多，能有點分量的只有兩個，一個是貢獻了幾只小蝌蚪，另一個，是提供話題。
一個，無論喬家人分隔多遠，經歷如何，只要談起，就能夠瞬間消除隔膜，打破冷場的話題。
“三麗還和你說了什麼？眼下那邊是期末，她又是雙學位，她壓力大。你沒事的時候多給她打打電話，听她說說話，發泄一下。這事家里也只能靠你了，媽要忙著照顧五福，四美又不頂事。至于我，你也知道的，三麗對我永遠都是報喜不報憂。”
“三麗那也是不想讓你操心，大哥你別多想啊。”
“我能想什麼？她不就是那點心思嗎，覺得自己讀書花了那麼多錢，住的也是我買的房子，港島消費高，吃喝一應開銷都不低，于是她就覺得虧欠我。
所以，在那邊遇到問題了，她能自己解決的，或者找身邊朋友幫幫忙就能解決的，她都不會麻煩我。解決不了但是能拖著的，她也是能拖一天是一天，就是不願意來找我。
還有，她為什麼要修雙學位？你以為她喜歡把自己逼的那麼緊，負責照顧她們的李姨說她經常熬夜。
周末不用上學了，四美腦里就只會想哪里有什麼好吃的，哪里有好玩的，或者哪里有明星拍戲可以去看看的。三麗呢，大門不出，就躲在房間里看書。
她還以為我不知道呢，她用眼過度，近視厲害得很，五百多度了，還想瞞著我不讓我知道，自己偷偷跑去眼鏡行配了一副眼鏡。”
何天嘆了一口氣，喬祖望和喬三麗是兩個極端。
喬祖望是巴不得能從他手里多拿一點錢，兒子孝敬老子天經地義，屢次吃虧，百折不撓。
喬三麗是能省則省，總覺得有所虧欠，想為他省錢，不想讓他操心，還想著努力讀書，以後能多幫襯他。
前者想要，何天不給。
後者想給，但是不要。
“有時候我都在想，要是她能學學四美，分出點心思，留點時間精力，去談個戀愛，做點這個年紀女孩子應該做的事情，多好！”
“大哥，那可拉倒吧，家里有一個四美就夠了，再來一個，我可吃不消。她滿腦子都是什麼戀愛啊，什麼帥哥，看到腹肌眼楮就轉不開。媽說，四美最近又談了一個男朋友，大哥，你說這都第幾個了？上一個男的就想哄她去酒店，上上一個搞藝術的，哄著想讓四美出錢幫他出專輯，再上上一個...”
何天是個好傾听者，十分有耐心地听老二吐槽老四。
他的想法和二強不同，對喬四美談戀愛他是偏向于支持的，否則就不會有眼前的這一幕出現。
別以為遠在港島他就管不住喬四美了。
他對喬四美不好直接下手段，但是對出現在喬四美身邊的人，方法不要太多。
找家長、威逼利誘....
只是沒必要而已。
談戀愛而已，就算是談多幾個又如何，又不是同時腳踩好幾條船。
經歷多一些，喬四美才不會像原著里，一頭栽進戚成鋼那個老渣男的手里。
原著里的戚成鋼，服役期間因為作風問題被開除，開出租車出軌乘客，開書店出軌店員，還是在喬四美懷孕期間。
戀愛腦不是問題，前提是要遇到對的人。
何天寧願喬四美去多接觸幾個不同的異性，只要能治治腦子。
不就是喜歡帥哥嗎？
港島匯聚了全世界各國的人，異國風情，混血帥哥多的是，華夏菜、英國菜、德國菜....
各式菜系應有盡有。
只要別是咖喱和本子菜就行。
時尚風潮又走在了時代的尖端，長相一般點，搭配合適的穿衣風格也能稱上小帥。
在那種地方，喬四美這種視覺動物，想要一門心思只用在一個人身上，那可太難了。
誘惑實在太多！
實在不行，這個年代的彥祖、城武、德華、天樂、國榮都正處于顏值巔峰，強制安排一波，就不可能搞不定。
吃點小虧也沒關系，吃虧才能長記性。
也吃不了大虧。
港島此時社團眾多，秩序之下暗藏波濤，喬三麗和喬四美身邊都有他安排的保鏢，走到哪跟到哪。
喬四美和對象牽牽小手親親小嘴還可能，在外過夜或去酒店根本不可能。
至于錢財，喬四美每個月一千的零花錢，被騙了就騙了吧。
喬祖望︰？？？
喬二強還在吐槽，門鈴聲響了，劉嬸出去開門。
沒過多久，腳步聲由遠及近。
看到來人，喬二強就知道是找大哥的，自覺大哥的事更重要，他就停嘴站了起來︰“大哥，我先回房間里休息了。”
何天點點頭︰“行，那你先上去吧。”
來人附身附耳在何天邊上說了幾句，何天眉頭跳了幾跳，想了一下，把已經走到二樓的喬二強喊了回來︰“去穿件衣服，和我出去一趟。”
喬二強不明所以，但還是乖乖照做。
等兩人在車內坐好，汽車發動前行，他才好奇地問道︰“大哥，我們這是要去哪里啊？”
“我們剛坐下聊天那會你說了什麼，還記得嗎？”
喬二強回憶了一下︰“我夸爸最近安分了很多...”
話音突止。
“大哥，不會是爸又搞事情了吧？”
“恭喜你猜對了，而且這次的事情還不小，我說他怎麼安靜了這麼久，原來是憋著想搞波大的。”
何天說話的語氣很輕，面色如常，但是喬二強知道這才是何天真正生氣的樣子。
.......
夜色已深，路上沒什麼行人，更是一輛車都沒有，所以喬家的車行駛很快。
在一處陰暗處停穩，熄滅發動機，關燈，黑色車身完美地融入了黑暗之中。
不走到近前都發現不了。
“老板，就在那個巷子里頭。按這幾日的規律算，應該也快出來了。”
望著司機指著的方向︰“行，那就在這里等等吧。你把事情也給我弟弟講一下。”
“是的，老板。”
經過司機的一番講解，喬二強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喬祖望常在這邊打牌，牌友基本都是工友，其中有一位姓徐。
這個姓徐的喬二強還有點印象，小時候見過幾面，不過在喬家搬家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了。
這個人很早前就不在廠里了，算是這個年代最早下海的一批人之一，最近才回到南京城里。
西裝革履，私家轎車，對外展示是一個典型的衣錦還鄉的成功人士形象。
“但是根據我們的調查，這個人不懂行，在南邊又沒有人脈，做什麼虧什麼，沒半年就把帶去的本錢給賠光了，還落下一身的債。
後來也不知怎麼地加入了一個詐騙團伙。這個團伙的套路很多，最慣用的套路就是忽悠別人說自己有關系，可以拿到各種緊缺物資，只要一倒手就能賺錢。以重金利誘那些想發財的無知老百姓，讓他們集資，最後時機成熟，就直接卷款走人。”
喬祖望就是那想發財的無知老百姓。
在貪婪欲望的驅使下，成為了別人的工具人。
這也難怪，八十年代倒爺盛行，有句話叫“十億人民九億倒，還有一億在尋找”。
听多了相關的致富消息，很容易就自我代入了。
喬家的老屋子還在，喬祖望就把老屋子打掃了一下，掛了個牌子，就樂呵呵地對外宣揚起了他的發財經。
喬祖望是本地人，認識的人多，他知道自己的名聲不好，剛開始拉人的時候總不成功。
後面他學精了，暗暗打著大兒子的名頭，說這買賣是何天幫他牽繩搭線。
江甦路的房子就擺在那里，鄰居親友都知道這是誰的功勞。
事實證明，喬祖望的這個伎倆卓有成效，短短兩三日，帶著錢上門的人就踩榻了門檻。
從幾十到幾百上千。
“喬哥哥”
“喬老板”
盼望喬祖望帶著發財的人嘴里好話不斷，從未握過這麼多錢的喬祖望徹底淪陷了。
听完司機的介紹，何天還沒動，喬二強就氣得要下車去找人，但是被何天給按住了。
“你現在去沒用的。你手里什麼證據都沒有，他根本不會听你的。
再說了，就算這次你拉住了他，他心里也不會感激你，也不會去改掉他那一身壞毛病。
除非你能把他找個地方關起來，否則他遲早還是會闖禍。”
喬祖望的壞不是那種殺人放火、搶劫販毒的壞，他只是一個普通人的壞。
他缺德、自私、不顧家...
但在這個時代，他並不獨特，甚至在很多人眼中，喬祖望其實還不錯，算是個能人。
不說養得多好，至少孩子都養大了，還供出了一個大學生。
一個老男人拉扯幾個小孩，不容易。
何天對此不否認，哪怕是原劇中的喬祖望的那番表現，雖說經常氣得人牙癢癢，但是有一說一，可取之處還是有的。
也正因此，何天願意每個月給他發錢，家里好吃好喝的也不缺了他。
但是也僅限于此，再多別想，不管喬祖望心里如何不平衡，夜里罵了他多少回。
“大哥，那怎麼辦？爸這樣，遲早都會出事，到時候集資的盤子崩了，那些湊份子的人怕是會把爸給打死的！”
“這個不用你操心，事情我既然已經知道了，就不會出現收拾不了局面的情況。現在先不要去管他，讓他再得意幾天吧，飛得越高才會摔得更慘。骨頭斷了，才知道真的痛。”
“.....”
喬二強張了張嘴，最後什麼都沒說，沉默了下來。
這些事情都不是他能處理得來的，他就做個觀眾吧，在這個家里大事都習慣了听大哥的。
何天沒空閑著，向下屬安排道︰“讓人去摸清這群人的底細，盯緊里面的每個人，錢在不在都無所謂，人一個都不能丟。人手如果不夠，就從外面再招些人過來。”
“是，老板。這事您放心，保管一個都跑不了。”
司機回答得很有底氣，在當何天的司機之前，他在軍隊服役，用後世小說常用的詞來形容，就是兵王。
何天微微頷首，對手下人的能力他也很有信心。
三人耐心等了一會，喬祖望同另外一人，終于從胡同巷子里出來了。
今晚月色很好，借著皎潔的月光，和昏暗的街燈，何天和喬二強都能很清楚地看到喬祖望的滿面春風。
“老喬啊，我們這麼多年老朋友了，我給你說句掏心窩子里的話。
你最近可得再抓緊點啊，小打小鬧的要賺到什麼時候才能算夠呀。現在的風啊，那是說變向就變向，我們的這個生意也不能打包票說一定不會受影響。
你別看這兩次你賺得不少，也許哪天風向變了，這門生意就做不成了。
我不知道你是怎麼盤算的，我自己呢，就打算抓緊眼下的大好時機，做幾筆大的，一次性掙夠下半輩子打斷腿都不用愁的錢。”
“老徐啊，我們可是幾十年的老朋友了，你要是真有大買賣，可不能把自家兄弟給落下了！“
喬祖望又興奮又緊張，伸手拉住老徐的胳膊，死死地抓住。
老徐露出了為難的神色，但是喬祖望就在那里摩他，最後老徐才裝作無奈松口的樣子︰“我在總公司有關系，有內幕消息，最近北邊有批大貨，很搶手，最多半個月，就能掙到這個數！”
看著邊上人比劃出來的手勢，喬祖望覺得有些口舌發干，艱澀地吞了吞口水。
“老徐啊，你說這買賣，它需要多少本錢？能算我一份嗎？”喬祖望表示自己很心動，都快跳出來了！
他這會已經被利益沖昏了頭，腦子已經無法理性思考。
他只想發財，發大財！
“這我可沒本事帶得了你！喬老哥，這大買賣才能掙大錢，但是做大買賣要有大本錢啊。你的那點本錢，別人不知道的，我還不清楚嗎？不夠，遠遠不夠。
不是兄弟我唬你，這事我自己一個人都做不來，也是找的幾個相熟的、有錢的，一起合伙，每個人湊湊份子才勉強湊齊。他們那幫人又不認識你喬老哥，全都是認錢不認人的主，就算我厚著臉皮幫你要一份子，你也得真金白銀拿出來才行。
要我說，這次就算了吧，下次！你就多攢點本錢，下次再有這種千年難逢的好機會，我再帶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