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䤵原千春的心情很不好，阿囡這小丫頭遲遲找不到，對她而言始終是一枚定時炸彈。
為此，她向老師請示，專門動員了金陵的情報網絡。
松井直輝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情報工作，任何時候都不能大意。
哪怕見過䤵原千春的只是個不到十歲的孩子。
為了萬無一失，必須盡快找到她，永除後患。
五分鐘後，手下按照約定的時間過來匯報。
為了確保安全，這次的接頭地點就在電車上。
“還是沒有找到。”那人低聲說道。
䤵原千春冷笑一聲。
三處孤兒院、五家教會醫院，甚至黑市的人販子都翻了個底朝天——
還有當時遇到阿囡的地方方圓一公里的地方都找過了，小丫頭竟真像水汽般蒸發了。
“繼續查。憑我的直覺，她們絕對沒有離開金陵。那小丫頭也許躲在家里不肯出門，那個黑 的青年人總是要出門的吧。況且他中了我的毒，那些診所和醫院你們都找過了嗎？”
“已經在找了，這些地方畢竟不是坊間，我們在打探的時候難免畏手畏腳，還請您諒解。”
䤵原千春點頭，這項工作的確不是那麼好做的。
“繼續尋訪。有了情況立即向我報告。”
“是！”
手下離開之後，䤵原千春也下了車。
推開“黛香齋”的玻璃門時，銅鈴清脆一響。
櫃台後的老板娘堆著笑迎上來︰“太太要試試新到的口紅？”
“要正紅的。”䤵原千春說完，目光卻鎖著櫥窗外一閃而過的人影——
那個在關鍵時刻將阿囡救走的年輕中了毒，竟然還沒有死。
老板娘絮叨著擰開鎏金口紅管。
䤵原千春突然按住她的手︰“就要這個了，包起來吧。”
她瞥見鏡中黑影拐進了巷子，立刻甩下一張鈔票沖出門去。
那條巷子像迷宮般岔開三條支路。
䤵原千春正在打量，左側傳來咳嗽聲，她閃身貼牆，看見前方那個年輕人正彎腰系鞋帶——假動作！
對方發現了他。
好不容易逮到的機會，䤵原千春如何會放過，她加快腳步追了上去。
年輕男子的腳步亦是不停，很快走出了巷子，來到了大街上。
他在報亭前停下，佯裝買煙，借著櫥窗反光觀察，目光如刀鋒般掃過她藏身之處。
他並不慌張，而是繼續前行，轉過街角，正不緊不慢地踱進一家茶樓。
䤵原在門口略一遲疑，這才掀簾而入。
茶樓里煙霧繚繞，說書人正講到“武松打虎”。
年輕男子坐在角落，面前一壺碧螺春冒著熱氣。
䤵原千春選了斜對角的座位，剛要點茶，卻見他突然起身往後院走去。
她急忙跟了上去，卻見後院天井空無一人，只有幾只麻雀在啄食。
䤵原的手按在腰間，忽然听見頭頂瓦片輕響——男子竟已翻上屋頂！
她咬牙攀牆而上，恰好看見對方的身影閃過屋脊。
兩人在連綿的屋脊上追逐，瓦片在腳下發出危險的碎裂聲。
男子突然回身，一道銀光閃過——䤵原偏頭避過，飛刀擦著她耳際釘入身後木窗。
就這瞬息耽擱，目標已消失在鱗次櫛比的屋檐間。
雖然早就知道這個對手不簡單，但䤵原千春再次同他交鋒，感覺之前還是低估了這個對手。
從房上跳下來，䤵原千春拐進巷口的公用電話亭，塞進一枚銅板。
她將話筒夾在肩頭，一邊捋頭發，一邊撥通電話。
“喂，是我。”她的聲音壓得極低，眼楮仍盯著街道盡頭，“立刻調兩組人，盯住太平路的"黛香齋"。”
電話那頭傳來紙張翻動的沙沙聲︰“具體範圍？”
“以化妝品店為圓心，半徑一公里內。”她頓了頓，“重點查早中晚都買飯回家吃的人。”
一個是十來歲的小女孩，另一個是二十來歲的小伙子，䤵原千春相信他們平時是不會動煙火的，更多是在外面買著吃。
黑無常閃進小院的側門，反手將門閂插上。。
“蔣進，”他壓低聲音，朝屋內喚道，“出來一下。”
蔣進正在教阿囡認字，聞聲立刻起身走到門邊。
他到底是年輕，恢復的很快，雖然虛弱，但已經可以正常行動了。
“怎麼了？”
“有人盯上我了。”黑無常的聲音很輕，但字字清晰，“從太平路一直跟到夫子廟，差點沒甩掉。”
蔣進的後背瞬間繃緊︰“帶尾巴回來了？”
“絕對沒有。”黑無常冷笑一聲，“是個化了妝的女人，雖然我沒有看清她的臉，但是從走路的姿勢上來看，就是那個企圖要了阿囡命的女人。這女人的跟蹤技巧不錯，但是對地形還是不熟悉了，在城隍廟的暗渠那兒被我繞暈了。”
“哪里露的破綻？”蔣進的聲音壓得極低，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茶杯邊緣，釉面早已被磨得發亮。
“黛香齋。”黑無常扯開領口，“那女人透過玻璃窗盯上我的。”
蔣進猛地抬頭︰“偶遇？”
“八成是。”黑無常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今兒還是大意了，我不該這麼貿然出門的。”
他狠狠捶了下大腿，粗布褲管上還沾著翻牆時的青苔。
原本只是想搞清楚外面的情況，誰曾想——
兩人走進了屋里。
蔣進的目光移向里屋，阿囡正在啃著燒餅，似乎是見到他們兩個要商量事情，小丫頭故意將頭偏到一邊去了。
蔣進微微嘆氣，現在他們三個都成了明靶子。
黑無常眉頭緊鎖︰“要不要立即轉移？”
蔣進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絲決然︰“躲下去不是辦法。我們兩個傷員帶著孩子，遲早會被他們耗死。”
黑無常沉默片刻。
他向來不信任特務處那幫人，但眼下——“方如今可靠嗎？”
“他是我的好友。”蔣進抓起桌上的勃朗寧，退出彈匣檢查子彈，“而且你也知道他對那些特高課特務的態度......”
話未說完，突然劇烈咳嗽起來。
黑無常這才注意到，蔣進的臉色蒼白得嚇人，額頭上布滿細密的冷汗。
“還是我去吧。”黑無常按住他的肩膀。
他的毒治療的及時，傷勢比蔣進要輕一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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