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零一章 試探與破壞
晚上8點，比賽拉開帷幕。
一眼看過去，“信通”隊明顯高大許多，他們的隊員基本在1.9米以上，其中被稱為“巨人”的萊恩更是人高馬大。
“國體”先聲奪人，得到2分，也得到了場內觀眾雷鳴般的掌聲，士氣大振。
“信通”怎會甘心，隊長卡遜立刻還以顏色，連續投中兩球，得4分。
在上半場結束時，“信通”將比分扳成了1211，只比“國體”落後1分。
下半場，雙方漸成平局，四周觀眾開始高呼“國體加油！”
局勢也隨之發生了變化，“國體”將比分拉成了35︰24。
隨後，“國體”采用拖延戰術，守住差距，牢牢困住了“信通”，“信通”大費周折，卻只得到了1分。
最終，“國體”以3525大敗“信通”。
比賽結束後，美國“信通”的隊長卡遜對方如今說，“國體隊員的技術很好，但今天的比賽之所以會輸，是因為我方隊員舟車勞頓沒有休息好，而且南京和上海的溫度不一樣，不太適應，沒有打出好成績。希望明天我們能有更好的表現。”
次日一早，方如今站在信通隊的訓練場邊，手里拿著筆記本，裝作認真記錄的樣子。
他的目光不時掃過場上的美國球員，耳朵卻豎起來听著周圍的動靜。
“方，“信通隊的得分後衛洛克擦了擦汗，“你對我們明天的戰術有什麼建議嗎？”
方如今笑了笑，正要回答，突然瞥見一個憲兵排長走進了院子。
那人穿著筆挺的制服，帽檐壓得很低，走路時右手總是下意識地摸著腰帶。
“抱歉，我去下洗手間。”方如今合上筆記本，朝洛克歉意地笑了笑。
他快步走向院子的另一側，余光始終注意著那個憲兵排長。
那人沒有像其他憲兵一樣例行巡邏，而是徑直走向了球員休息區。
方如今閃身躲在一棵梧桐樹後，看見憲兵排長從口袋里掏出一包煙，遞給正在休息的替補球員。
那名球員正要接過來，卻被他的教練看到了，犀利的目光掃過來，不僅替補隊員低下頭，憲兵排長也尷尬笑笑，趕緊離開了。
方如今隨後走向那個替補記者，旁敲側擊地問出了那個憲兵排長剛才說了什麼，洋人表示除了遞煙，其他完全沒有听懂。
就在方如今轉身剛離開一會兒，那個排長又出現了。
“方記者，”憲兵排長主動打招呼，“今天怎麼沒看見你的同事？”
方如今心里一緊，但臉上依然掛著職業性的微笑︰“他啊？信通隊那邊說今天訓練內容保密，不讓拍照。”
“哦？”憲兵排長挑了挑眉，“可我听說他是專門來拍訓練照的。”
方如今不緊不慢地說︰“是啊，本來是要拍的。但您也知道，這些美國球員脾氣大，說不讓拍就不讓拍。”
憲兵排長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他現在在哪？”
“在房間里整理昨天的照片吧。”方如今裝作漫不經心地說，“這些美國球員要求可高了，照片得精挑細選才能發。”
“方不方便，給我們也拍幾張照片？”憲兵排長用懇求的語氣說。
“這個……我要跟他商量一下。”方如今並未立即答應。
“那好，我等您的消息。”
遠處傳來哨聲，信通隊的訓練結束了。
方如今看見洛克朝這邊走來，立刻提高聲音︰“洛克先生，今天的訓練感覺怎麼樣？”
洛克擦了擦汗，笑著說︰“還不錯，就是太熱了。”
他的目光在憲兵排長身上掃過，露出一絲疑惑。
“這位是......”
“哦，這位是憲兵隊的少尉，專門負責保護你們的安全的。“方如今介紹道，“他對籃球很感興趣。”
洛克禮貌性地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但他顯然對這個憲兵排長並不感興趣。
“方，今晚的比賽結束之後我們喝一杯如何？”
方如今心中苦笑，這個藍眼金發的洋鬼子倒是跟自己挺投緣的。
“當然可以。那我就預祝你們比賽成功。”
洛克雙手一攤︰“為什麼不是預祝我比賽勝利？”
昨晚輸掉的那場比賽，讓“信通”隊上下都憋了一口氣，今晚勢必要拿下“國體”隊。
“洛克先生，您是知道的，我是個中國人，自然希望代表我們的‘國體’隊能夠取得勝利了。”
洛克哈哈大笑起來︰“我喜歡你的直率。方！不管輸贏，我都要和你喝一杯。”
“好。”
憲兵排長有些尷尬地站在一旁，方如今和洛克全程都是用英語在交流，他完全听不懂兩人在說什麼。
直覺告訴方如今，這個憲兵排長不大正常，他的左手一直垂著，好像在護著腰間的東西。
從表面上看，看不出任何的異常。
若是戴建業等人在就好了，可以暗中監視，可現在偌大的駐地，只有他自己，方如今還要顧及顧清江，自然是分身乏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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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將這個情況告訴顧清江，提醒他早作防範。
顧清江得到消息之後，頓時也警惕了起來。
但是方如今分析，即便是閔文忠的情報科，也不敢在“信通”隊駐地動手，否則會產生嚴重的外交事件。
這一點，相信閔文忠還是拎得清的。
特務處之內，行動科和情報科再怎麼斗，也都是家事，可一旦產生了國際糾紛，別說是處座了，便是老頭子也未必能保得了他們。
方如今勾肩搭背地將洛克叫到了一旁，那憲兵排長見沒有自己的事情，便先行離開了。
方如今低聲對洛克道︰“洛克，我有件事情，需要請你幫忙。”
洛克笑著說︰“方，我的朋友，雖然我們是第一次見，但一見如故。有什麼我能做的，你盡管說。”
“我希望你一會兒和負責警衛的憲兵較量一下。”
洛克收起笑容︰“不，不，方，雖然我們是好朋友，但我們晚上就要進行第二場比賽了，你知道的，這次我們勢在必得。如果和憲兵較量的時候受傷了，那就不好了。”
這洋鬼子還挺注重榮譽的，方如今解釋道︰“不需要激烈的對抗，只是定點投籃以及三分球之類的，怎麼樣？”
洛克恢復了笑容︰“原來是這樣，那沒問題。這個忙我很樂意幫你。不過你說過了，要請我喝酒的。”
“當然，等你比賽完了。我請你好好地喝一頓酒。”
“一言為定。”
方如今告別了洛克，來到了顧建業所在的房間，因為有了張鑫華的交代，沒有他的允許，任何人不得接近這里。
對外便宣稱這里是洗照片的暗房。
方如今壓低聲音，“顧先生，我懷疑憲兵排長有問題。”
顧清江的怔了下︰“證據呢？”
方如今走近一步︰“我已經暗中觀察過了，他多次看向你的房間，而且而且每次經過你的房間，都會刻意放慢腳步。我懷疑他有別的企圖。”
“方組長，需要我做什麼？”顧清江問。
“不要讓這個人看到你的面目。我已經請"信通"隊的洛克幫忙，“方如今說，“他提出要和憲兵們打籃球。”
顧清江挑了挑眉︰“打籃球？”
“對，“方如今露出一絲笑意，“這是最好的機會。”
半小時後，籃球場上。
“喂，少尉，給個面子嘛！“洛克操著生硬的中文，拍著籃球走到憲兵排長面前，“就玩一會兒。”
憲兵排長皺著眉頭︰“抱歉，先生，我們在執勤。”
“哦？“洛克夸張地攤開手，“你們是看不起我這個美利堅人嗎？”
他故意提高音量，“要不要我找你們上峰聊聊？”
排長的臉色變了︰“洛克先生，對不起，我們都是大老粗，若是不小心傷了你們，我們可吃罪不起。”。
方如今站在場邊，看著這一幕，嘴角微微上揚。
洛克見憲兵排長仍未答應，又道︰“你放心，只是一些簡單的投籃，我們在比賽前需要保持競技狀態，希望你能幫我們。”
“這個……”
“這點小事你總不希望我給你們司令部打電電話吧？”洛克繼續施壓。
憲兵排長確實為難，他接到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價保護“信通”隊隊員的人身安全，陪打籃球並不在任務之中。
方如今不失時機地走過去。
“長官，若是洛克先生當眾提出這種要求，想陪他打球的人估計要從中華門一直排到明孝陵了，這可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啊。”
在方如今和洛克的請求和勸說之下，憲兵排長終于答應了。
比賽開始後，場面一邊倒。
憲兵們顯然不擅長籃球，很快就被打得落花流水。
憲兵排長的動作顯得很僵硬，方如今注意他起跳的時候很小心，左手有幾次有意無意地捂著腰間。
“先生，差不多了吧？”排長喘著氣說。
“別啊！“洛克大聲說，方如今交給他的任務還沒有完成，“這才剛開始呢！”
方如今抓住機會，拿著水壺上場︰“洛克，喝點水。”
看到憲兵排長並未注意，方如今用英語低聲對洛克說︰“他的腰，那里藏著東西。”
洛克眨了眨眼，表示明白。
接下來的比賽中，洛克提議要和憲兵排長一對一對抗投籃，根本不容對方拒絕。
然後便是洛克開始有意無意地往排長身上撞。
第一次，排長敏捷地閃開了；
第二次，又是勉強躲過；
第三次，被洛克結結實實地撞在了他的腰上。
嚓。
排長的臉色瞬間慘白。
下一刻，他捂著腰，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抱歉，我有點不舒服，先退場了。”
方如今看著排長匆匆離去的背影，知道計劃成功了。
他轉向洛克，後者正沖他擠眉弄眼。
方如今朝著他豎起了大拇指，示意干得漂亮。
憲兵排長幾乎是沖進廁所的。
因為是給洋鬼子準備的地方，這里的廁所里都裝了馬桶，而且還做成了數個隔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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憲兵排長選了最靠里的隔間，反手鎖上門，手指顫抖著解開腰帶。
皮質的腰帶扣發出細微的 嗒聲，在寂靜的衛生間里格外清晰。
腰帶內側固定著一個黑色的皮盒子，約莫巴掌大小。
排長的手指在皮盒上摩挲了一下，深吸一口氣，緩緩打開。
“該死！”
所見的一幕，令他他的瞳孔猛地收縮。
皮盒里的微型照相機已經支離破碎，精密的齒輪和彈簧也露了來。
憲兵排長的手指顫抖著撥弄著零件，試圖將它們拼湊回去。
但當他拿起鏡頭時，一塊細小的玻璃碎片從里面掉了出來，在瓷磚地面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那個該死的美國佬！“
他的拳頭重重砸在身後的牆壁上。
隨後，深吸一口氣，快速將破碎的相機收進皮盒，重新系好腰帶。
走出隔間，來到了洗手池，憲兵排長發現鏡子里的自己面色猙獰，十分駭人。
水龍頭被震得晃動，幾滴水珠濺在他的手背上，只覺得冰涼刺骨。
排長這才逼迫自己冷靜下來。
那個美國佬一定是故意的。
還有那個假扮成記者的方如今。
他們是一伙的！
下一刻，鏡子里，他的臉色已經恢復如常，但眼神中閃過一絲狠厲。
“既然你們想玩，“他對著鏡子整理著軍裝領口，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就陪你們玩玩。”
比賽結束後，方如今拿著毛巾和水壺走向正在擦汗的洛克。
“剛才那一下，”方如今壓低聲音，“你撞到了什麼？”
洛克接過水壺，仰頭灌了一大口，水珠順著他的下巴滴落。
他環顧四周，直到確認沒人注意這邊，才湊近方如今耳邊︰“很硬，而且是方形的。”
他用手比劃了一下，“大概這麼大。”
方如今的眼楮亮了起來。
“這里。”洛克指了指自己的右腰側，“我故意撞了三次，前兩次他都躲開了，但第三次結結實實撞上了。”
他露出得意的笑容，“我听到 嚓一聲，那家伙臉都白了。”
“干得漂亮，”方如今拍拍洛克的肩膀，“不過這件事......”
“我知道，“洛克打斷他，眨了眨湛藍的眼楮，“我什麼都不知道，只是不小心撞到了人而已。”
他做了個封口的手勢，“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
方如今笑了。
這個美國大個子比他想象的要聰明得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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