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鐵悄然前行,他的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目光所及之處,一切都顯得那麼不尋常,充滿了緊張和危險的氣息。輕輕打開燈,昏暗的燈光下,他的視線首先被盤子里那枚帶血的彈頭牢牢吸引。它靜靜地躺在盤子里,表面還殘留著些許金屬光澤,但更多的是被血跡覆蓋,顯得格外詭異。曹鐵的目光緩緩轉向垃圾桶,只見里面堆滿了沾著血跡的白布,血跡並未干。手術台上,鉗子、剪刀、鑷子等各種手術器械凌亂的散落,它們的表面也殘留著些許血跡。消毒水和血跡混合的氣味讓曹鐵感到一種莫名的壓抑和緊張,仿佛有一只無形的大手緊緊扼住他的喉嚨。他環顧四周,試圖尋找醫生和患者的蹤跡。然而,屋內卻空無一人,只有寂靜和死寂。但是,可以想象到,就在不久前,這里還是一片忙碌而緊張的景象。不知什麼原因,他們離開了。看來醫生是沒有指望了。曹鐵回頭看了看受傷的老董,對方很配合的點點頭︰“來吧!”曹鐵迅速而有序地清理著手術台。他先是麻利地將散落的手術器械一一歸類,然後拿起一塊干淨的白布,仔細擦拭著手術台的每一個角落,確保台面干淨整潔,為接下來的手術做好充分準備。隨後,他將老董扶到手術台上躺下。老董臉色蒼白,緊皺著眉頭,顯然正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曹鐵輕聲安慰著他,讓他放松心情,相信自己能夠度過難關。接著,曹鐵轉身走向一旁的消毒櫃,打開櫃門,取出里面的消毒液和消毒棉球,開始認真地給手術器械消毒。以往在山上沒有條件,現在有藥品有器械,但他卻不能有任何的大意,任何一點疏忽都可能導致無法挽回的後果。因此,他格外小心謹慎,確保每一件器械都徹底消毒干淨。消毒完成後,曹鐵將器械整齊地擺放在手術台旁,然後在櫃子前忙碌地翻找著,目光焦急地在每一個隔層、每一個角落掃過,但是,那熟悉的麻醉劑瓶子卻始終沒有出現。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失望的情緒,仿佛被冷水澆透了一般。沒有麻醉劑,接下來的手術將會更加困難,同志的痛苦也會加倍。他不願意讓戰友在沒有任何緩解措施的情況下承受那種撕心裂肺的痛楚。他再次仔細地檢查了一遍櫃子,甚至將那些已經翻過的隔層又重新翻了一遍,但結果仍然讓他失望。曹鐵站在那里,望著空蕩蕩的櫃子,心中充滿了無奈和沮喪。這里甚至連麻醉劑的瓶子也沒有,說明前一場手術大概率也是在沒有麻藥的情況下進行的。老董已經猜到了什麼,虛弱地說︰“既然沒有就別找了,我挺得住!”曹鐵看著躺在手術台上那張蒼白而痛苦的臉,十分內疚。以往在山上的時候,倒也沒有什麼,可是現在在沒有麻藥的情況下進行手術,對曹鐵來說是一次極其艱巨的挑戰。他站在手術台前,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內心的緊張和焦慮。自己必須保持冷靜和專注,才能最大限度地減輕老董的痛苦,並成功取出子彈。“開始吧!”老董提醒。老董是個老地下工作者了,這次出事實屬意外。曹鐵點點頭,用消毒棉球仔細擦拭著同志的傷口周圍,確保手術區域干淨無菌。然後,他拿起手術刀,小心翼翼地切開傷口,暴露出受傷的肌肉和組織。鮮血頓時涌了出來,染紅了他的手套和手術台。曹鐵顧不上擦拭額頭上的汗水,他全神貫注地操作著手術器械,一點點地分離著組織,尋找著子彈的位置。整個手術室肅靜無比,只有曹鐵堅定的呼吸聲和手術器械偶爾發出的輕微踫撞聲在空氣中回蕩。但是,很快老董的呻吟聲和痛苦的表情讓曹鐵心如刀絞,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停下來,必須盡快取出子彈。終于,他看到了那顆嵌在肌肉中的彈頭,小心翼翼地用鑷子夾住彈頭,輕輕一提,終于將彈頭取了出來。整個過程雖然只有短短的七八分鐘,但曹鐵上身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浸透了。取出彈頭後,曹鐵心情輕松了許多,迅速進行止血和縫合傷口。他動作麻利而熟練,很快就完成了手術。看著老董慘白的臉色逐漸恢復平靜,曹鐵終于松了一口氣,露出了疲憊而欣慰的笑容。“你在這里休息一會,我去給你倒點水。”曹鐵在屋子里轉了一圈,但並未發現熱水。正當他準備放棄時,無意中的一瞥,他看到了停在前院的汽車。那輛車在雜亂的環境中依然顯得格格不入,顯然是外來之物。他的心髒猛地一跳,腦海中瞬間閃過無數種可能,旋即輕輕地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然後不動聲色地轉身向後走去。就在這時,老董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這里不是久留之地,我們還是趕緊離開吧。”曹鐵轉過頭,看著老董那張蒼白而虛弱的臉,心中涌起一股復雜的情緒。他擔憂地問道︰“你的身體能行嗎?”老董雖然看起來很虛弱,微微點頭,聲音雖然低沉,但卻充滿了力量︰“我能挺住!”听到老董的回答,曹鐵不再猶豫,迅速扶起老董,幫他穿好衣服。然後,他從口袋中拿出一沓鈔票,放到桌子上,用墨水瓶壓好。隨後又用鉛筆在紙上寫了幾行歪歪扭扭的字——“借貴寶地一用,些許鈔票,權當診費。”松本浩二小心翼翼地躲在前面廂房的陰影中,他的呼吸幾乎微不可聞,耳朵卻像捕風捉影般敏銳地捕捉著正房里傳來的每一絲動靜。那些細微的響動,在他耳中如同被放大了數倍,一一分辨出不同的來源和含義。他並沒有貿然行動,多年的情報工作經驗告訴他,耐心和謹慎是此刻最寶貴的品質。正房里的聲音逐漸清晰起來,有人的低語、手術器械的輕微踫撞聲,甚至還有一陣陣隱約傳來的痛苦呻吟。松本浩二的心中泛起一陣冷笑,這家看似普通的診所,果然如他所料,並不簡單。這里魚龍混雜,各種人物都有可能出沒。他更是確定了自己的猜測,對方多半也是像他一樣,因為某些原因受了傷,卻又不能去正規的醫院和診所救治。這種情況下,這家隱蔽的診所就成了他們的唯一選擇。直到後門傳來了關門聲,一直躲在廂房陰影中的松本浩二才如釋重負地松了一口氣。他小心翼翼地探出頭來,四下張望了一番,確定沒有危險後,這才躡手躡腳地從廂房中走出來。院子里的汽車實在是太扎眼了,外面看不到,但只要進到院子里就會發現,留在這里終究是個麻煩。松本浩二快步走進正房,目光立刻在房間內掃視了一圈。之前凌亂的手術室此刻已經變得整齊了不少,顯然已經有人收拾過了。手術台上的血跡被擦拭干淨,散落的器械也被一一歸位,整個房間恢復了一種簡陋卻有序的狀態。忽然,松本浩二的目光被壓在墨水瓶下的一沓鈔票和紙條吸引住了。他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又被一種復雜的情緒所取代。“對方還挺講究,留下了診費。”他自言自語道,聲音中帶著一絲嘲諷和不易察覺的欣賞。在這個混亂的時代,能夠遵守規矩、講究道義的人已經不多了。略微猶豫了片刻,松本浩二便伸手將那些錢揣進了自己的懷里。若是在平時,這點錢他根本不會看在眼里,但現在情況不同,他深陷困境,每一分錢都可能成為救命稻草。“一分錢難倒英雄漢。”他心中默念著這句古老的諺語,不由得苦笑了一聲。想不到自己也會有為錢發愁的一天。至于葛醫生,松本浩二已經給了他兩根小黃魚作為報酬,也算是對得起他了。那張留言紙條,也被他燒掉了。松本浩二算了算時間,葛醫生已經出去一個多小時了。從碼頭到這里的距離並不遠,按理說他應該早就回來了。想到這里,他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心中涌起一股不安的感覺。他並不知道葛醫生遇到了什麼麻煩,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在這里繼續等下去了,必須盡快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躲藏起來。然而,就在他即將跨出門檻的那一刻,他忽然感覺到了一股強烈的殺氣從背後襲來。……葛醫生在城區里漫無目的地兜了幾個圈子,心中忐忑不安。盡管他盡力讓自己看起來鎮定自若,但內心的焦慮和緊張卻無法掩飾。他知道,現在的處境非常危險,稍有不慎就可能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然而,他並沒有其他的選擇。那個病人還藏在診所內,自己既然無法讓他出城,只能是讓他趕緊離開診所。總之,不要跟自己再扯上關系。站在診所門口,葛醫生並沒有立刻進去。他左看右看,仔細地觀察著周圍的環境和氛圍,試圖尋找一些可疑的蹤跡。然而,一切都看起來那麼平靜和正常,仿佛並沒有什麼異常發生。他小心翼翼地打開大門,邁步走了進去。看見那輛汽車好端端地停在院子中,心中頓時一緊。這輛汽車停在這里實在是太扎眼了,很容易引來不必要的麻煩,必須盡快讓那個病人回來把車開走。葛醫生推開門,眼前的景象讓他瞬間愣住,心中涌起一股強烈的不安。診所內此刻變得一片狼藉,手術台都翻了,手術器械和藥品散落一地,顯然有人在此進行過激烈的搏斗。葛醫生快步走進屋子,目光迅速在凌亂的環境中掃視,試圖從這片混亂中尋找出任何能揭示這一切發生原因的線索。然而,他畢竟只是個醫生,對于偵查和追蹤並不在行,眼前的景象只能讓他感到迷茫和無助。在短暫的驚慌之後,他還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仔細觀察周圍的情況。這時,他突然發現後門被打開了,這個細節立刻引起了他的注意。葛醫生清楚地記得,他離開時後門是鎖好的,現在卻被打開了,這說明有人從後面進來了。這個發現讓葛醫生頓時嚇得魂飛魄散。肯定是那個病人的仇家追到了這里,下一步肯定會找自己的麻煩。想到這里,葛醫生不敢再耽誤片刻,趕緊收拾一下剩下的珍貴藥品,胡亂裝進一個皮箱里,準備出門。然而,就在葛醫生準備離開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了腳步聲。這突如其來的聲音讓他心中一緊,暗叫不好,瞬間轉身,疾步向後門奔去。後門距離他並不遠,但此刻卻顯得異常遙遠。葛醫生拼盡全力,終于跑到了後門口,猛地推開門,沖了出去。葛醫生的右腳剛邁出門口,突然感到一股強大的力量緊緊抓住了他的手腕。他驚恐地看過去,只見一只大手鐵鉗般地扣住了他的手腕,讓他無法動彈。緊接著,一支黑洞洞的槍口緩緩頂在了他的腦袋上,冰冷的金屬觸感讓他瞬間心如死灰。“別動!”一個低沉而冷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讓葛醫生感到一陣寒意襲來。身體瞬間僵硬,他不敢有任何反抗的舉動。此時此刻,葛醫生的思緒亂成一團。“里面的人呢?”紀成林低聲問道。葛醫生被槍口頂著腦袋,早已嚇得魂飛魄散,顫抖著聲音回答︰“人……人……人不在啊……沒了……”紀成林皺了皺眉頭,對于這個回答顯然並不滿意,緊緊盯著葛醫生,試圖從他的眼神中尋找出任何撒謊的痕跡。然而,葛醫生此刻已經嚇得魂不附體,根本不像是在說謊。行動隊員們立即從前後門同時進入,方如今隨後趕到。這次的抓捕暫時失敗了,但方如今並沒有因為自己的策略而感到懊悔,因為他暗中派出的李明軍卻發現了新的線索。還有人暗中跟蹤監視葛醫生,卻並不是臨城調查室的人,答案簡直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