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孝才特意觀察過萬福源。
萬福源四十多歲的年紀,本人比實際年紀要蒼老一些,看上去像是五十多歲。
身材微微有些發福,頭發很密,但是人很精神,右手的食指和中指間有些發黃,像是被煙燻的。
走路也是略微有一些外八字,這些特征和陸大勇給出的特征相符合。
但這些都是表面特征,反正杜孝才怎麼看,都覺得萬福源不像是日本間諜。
大概只是一個巧合罷了。
打定了這個主意,杜孝才的酒興和談興就淡了許多,又喝了一會兒便借故還要去談生意起身告辭。
萬福源起身晃晃悠悠地將他送出了門,臨別前握著他的雙手告訴了劉公館的地址,一再囑咐讓他有事一定要打招呼。
等杜孝才走後,萬福源又踉踉蹌蹌地回到了桌旁,制止了收拾殘席的伙計,笑罵︰“你們這些做生意的,眼楮里只有錢,我還沒說走呢,就巴巴地要趕人了。”
伙計同他很是熟稔,笑道︰“都醉成軟腳蝦了,還沒喝夠?”
萬福源拿起酒壺晃了晃︰“我什麼酒量?再來一壺!”
伙計撇嘴看看掌櫃的。
掌櫃的也是無奈地搖頭。
“怎麼,怕我付不起酒錢是不是?二十年陳釀喝不起,三年的總可以吧!”
不多時,又是一壺酒下肚,萬福源這才抓了一把花生米,踉蹌著起身出門。
“萬老板,酒錢?”
萬福源回過頭,搖頭擺尾地看著伙計,指指對方的鼻子︰“哼,什麼時候賒欠過你們的酒錢,拿去!”
竟是抽出兩張鈔票拍在伙計的胸口。
伙計喜笑顏開︰“等著,找你錢!”
“不必了,算到下頓。”
“好 !”
萬福源走在大街上,步履依舊蹣跚,但原本渾濁的眸子早已經恢復了一片清明,哪里還有醉的模樣。
很快,他便來到了一處塘河堤岸。
岸邊恰好立有一塊高逾兩米的青石路碑,石面斑駁,上面的字跡已經模糊了。
他快步走到石碑旁,背靠著碑面坐下,捂著胸口喘息不已。
這是多年前的老毛病了,一到疲勞緊張的時候都會發作。
雖然並不致命,但也很折磨人。
良久,他恢復了些,伸手摸出了石碑下的一塊碎石,將兩顆花生米放了進去,將碎石恢復原狀後,準備起身趕路。
忽然,耳朵一動,他迅速伏低身子,用石碑遮擋住身形。
在不遠處的大路上,一隊巡警晃著膀子走了過來。
這條路上的行人車輛特別多,動輒擁堵不堪。
巡警不得不大聲呵斥,才能分開一條路——在這種情況下,幾乎沒人會去注意河渠旁的動靜。
等到巡警遠離,萬福源才用右手捂住胸口,緩緩起身。
他環顧四周,正要邁步出去,突然目光一凜。
遠處有一個人離開大道,正晃晃悠悠朝石碑這邊走來。
這是一個五十多歲的醉漢,穿著一件無袖灰色短衫,胸襟一片濕漉漉的洇痕,走起路來一步三晃,想來喝得可不少。
萬福源只得重新矮下身子去,盡量壓低呼吸聲。
這醉漢走到石碑前,先打了個響亮的酒嗝,然後以左手撐住石碑,右手 地解開腰帶,居然對著石碑開始撒尿。
這一泡尿可真長,醉漢還饒有興致地沖去碑上的浮土和青苔。
撒完尿以後,醉漢隨手把腰帶一扎,轉身正要走,可他忽然低下頭,發出一聲︰“咦?”
他看到石碑的後面有一串足跡。
醉漢好奇地趨前幾步,繞過石碑,恰好與碑後的萬福源四目相對。
醉漢愣了一下,然後哈哈笑了起來,口里說︰“老張,原來你也來撒尿啦,來來,咱倆再回去喝一杯。”
萬福源被發現了,也不理會醉漢,轉身就走。
怎料醉漢登時就追了上來,嘴里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萬福源腳力不差,但還是很快被醉漢追上了。
醉漢不由分說伸出手去,摟住他的脖子,萬福源兀自嘟囔著別鬧別鬧。
“別走啊,還沒喝夠呢?”
萬福源無奈道︰“走,穿過前面的小巷子,咱們繼續喝!”
不多時,小巷子中傳來了一聲悶哼,醉漢嘟囔聲戛然而止。
隨後,萬福源穿過小巷,神態自然地朝著大街路面走去。
……
房東的事情也有了眉目。
陸大勇親自上門,找到了毛坤平的房東邱得祿。
邱得祿正要出門,被陸大勇直接堵在了門口。
“干什麼去?”陸大勇盯著他問。
“我……我去……買……去街上轉轉!”邱得祿眼神閃爍。
陸大勇點點頭,四下打量著邱得祿的家。
物品擺放亂七八糟也就罷了,關鍵是很久沒有打掃擦拭了,桌椅上到處都是一層厚厚的灰塵,牆角甚至結了蛛網,一大盆要洗的衣服堆在桌下的大盆里,已經有了餿味,也不知道放了多長時間。
邱得祿的老婆听到聲音後,蓬頭垢面的從被窩里鑽了出來,待看到闖入她家的不速之客是幾個警察時,乖乖地閉上了嘴,扭頭狠狠地瞪了邱得祿一眼。
不用問,警察肯定是自己男人招來的。
很難想象這樣邋遢的一家子會把出租房屋打掃的那麼干淨。
“走吧,跟我去警察局,有些事情需要你協助調查。”
“警官,我一向奉公守法,沒犯什麼事兒吧?”邱得祿倒退了一步,聲音顫抖。
陸大勇死死盯著他︰“犯沒犯事,到了警察局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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