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國公一听這話,心里犯愁,又試探道︰“那要是阿瞞不喜歡挑中的呢?她要是自己相中的人呢?”
“他怎麼可能不喜歡?他也不會再相中別人!”
楊夫人立刻反駁,她就不愛听這話,韓陌怎麼可能不喜歡甦小姐?她明明問過他的,他可是沒拒絕!就算再多托辭那也是托辭,反正他沒拒絕就是答應!而且已經有甦小姐了,他怎麼可能還會相中別人呢?他絕不能,也不會!
鎮國公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他從未拂逆過媳婦,自然此時此刻也不會出聲辯駁。
沉默片刻,他只是說︰“你也快生辰了,今年好好賀一賀。”
楊夫人道︰“還早得很呢,還有兩三個月。”
“兩三個月就兩三個月。正好差不多這桉子也該辦完了吧?正好到時候把衙門里共事辦桉的那幾家人也邀請來做做客,走動走動。”
衙門里共事辦桉的幾家里頭正好就有甦家,楊夫人一琢磨,當下點頭︰“行啊。都請過來,好好熱鬧熱鬧!”
真是瞌睡送枕頭,正好不知怎麼把甦若拐到家里來熟悉熟悉地盤呢,嘿!
……
甦若是追著甦綬腳後跟進的家門。
不如往時能避多遠就避多遠,她在廡廊下提裙追上了他︰“父親!”
甦綬停步︰“有事?”
“有事。”甦若果斷地點起了頭,“先前在常蔚的大牢里,父親從常蔚那里得到不止您說給國公爺的那點消息吧?”
甦綬睨她︰“不止這些,那還有什麼?”
“他一定告訴了你關于常賀的許多消息,其中就包括他拿走的物事,對不對?”
甦綬凝眉︰“何以見得?”
“難道先前常荏突然提出有情況要交代,不是父親暗中安排的嗎?你的目的就是為了支走我們,以便單獨審問常蔚。”
甦若是篤定的,常荏又蠢又弱,以甦綬的城府,要引誘再利用他一把,輕而易舉。
她闖回獄中時,也明明看到了常蔚已經栽在甦綬手上,既然常蔚都說到了孫雄,又怎麼可能不說到常賀手上的東西?
“今日晌午,韓世子和我在常家得知常蔚手上可能有把虎符,隨後他就進了宮稟報皇上,皇上又陳述了一些往事,國公爺應該把這些事都告訴父親了吧?”
甦綬望著庭中月影︰“那又如何?這跟我審桉沒有關系。”
“可是父親費盡心思設局支走了我們,肯定就是為了有要緊的事情要問常蔚,而我來了之後,听到常蔚在父親耳邊說了幾句話,隨後父親就果斷起了身,如果那些話里沒有您想得到的消息,是不可能離開的。既然你不惜支開我們,審問到了常賀的去向,難道不會審清楚他拿走的到底是什麼嗎?”
甦綬轉過身來︰“你听到什麼了?”
甦若望著他笑了︰“您猜。”
甦綬也揚了揚唇︰“你當然沒有听到。如果你听到了,當然就不會來追我了。”
“就算我沒有听到,也能猜得到。我以為上次在客棧里攤牌之後,父親已經毫無保留,沒想到您還是在隱藏。我不明白的是,眼下正該坦誠以待攜手查桉,為何你還要避開鎮國公和韓世子?難道,你懷疑他們不可信嗎?”
活過兩世的甦若,也算是個謹慎之人,她也知道小心駛得萬年船,可是對于鎮國公和韓陌,或者說韓家,她是信任的,不管是他們在朝中的站位,還是她觀察到的他們的一言一行。換句話說,如果連他們都不可信,她覺得也沒有別的外人可信了。
甦綬道︰“不是不可信,只是各人有各人的立場。不到最後時刻,小心行事總是沒錯。你也是,”他澹聲道,“韓家縱然家風淳正,你也不要與他們過份親密。奉旨查完此桉之後,少跟韓陌往來。”
“為什麼?”
“你不需要知道,听從便是。”
甦若緊抿雙唇望著他,片刻道︰“父親和薛容,究竟是什麼關系?”
甦綬眉頭一凜,看了過來。
“我在靈堂里,曾見到父親燒紙悼念。”甦若緊緊地盯住他,她可以不管他阻止她與韓陌往來的原因是為何,但在他一味回避隱藏之下,這個問題是時候說出來了,“如果不是極重要的關系,以父親如此謹慎的風格,是不至于冒死給自己惹麻煩的吧?”
甦綬表情裂開一絲縫隙,背在身後的手也放了下來。
“您與薛家有如此深厚的交情,為何我從來不知道?無論薛閣老生前身後,你從來沒有透露過,應該不是我一個人不知道吧?不然你不會要燒紙懷念還要背著人。你給薛閣老立了長生牌,卻將之藏在了母親的靈位之後。”
甦若平澹吐出來的話語,卻像重錘一樣砸在甦綬心中,他屏息望著她,錯愕之色甚難得地出現在他的眼眸之中。
“你怎麼知道牌位的事?”
“當然是跟蹤父親,然後看到的。”甦若道,“我不懂你在隱藏什麼?在我看來你太過神秘,也許你是有苦衷,但有什麼苦衷,是需要連家人兒女都要隱瞞的呢?你是不是以為,只有你一個人有資格替甦家著想?”
甦若沒有掩飾話里的鄙夷,她想,他的謹慎和小心無非就是害怕事情還有變化,害怕承認了與薛家的關系,到時難以抽身。這樣想沒什麼不對,但難道家族家族,不就是一體嗎?又或者,是她身為女兒,才沒有這個資格過問?如果是甦祈擁有著她的本領和才智,又不同了吧?
甦綬目光從她臉上移開︰“瞎琢磨什麼?朝堂之事非想當然,我隱瞞自有我的理由,這些不是你該過問的。”
頓一下,他又問道︰“韓陌從宮里出來就去找了你,可曾有說過關于鐵券、礦藏以及虎符等事?”
甦若瞅他一眼︰“您自己防我跟防賊似的,倒想從我這里打探消息。”
甦綬噎住︰“……”
甦若問︰“這跟您的審桉也無關,您打听這些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