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就在這時，會議室里面的電話鈴響了起來，秦濤拿起電話，看著里面四位數的內線號碼，有些奇怪。
“喂，怎麼回事？什麼？我們立刻過去看看。”
“是的，所以這種船只是過渡，我們以後還是要研究殷瓦鋼材質的薄膜型船。”秦濤說道︰“當然了，這要等到我們的造船廠發展到一定程度才行。”
叢菊點點頭︰“嗯，我會努力的，也會配合好外國來的監工。”
現在，只是一個開始，他們是國內第一個吃螃蟹的，他們以後也會成為這個行業里面的翹楚！
而且，到了以後，國家還會發布國船國造，國貨國運的指導意見，祖國需要的天然氣，只能由祖國自己生產的液化氣船來運輸，到了那個時候，液化氣船的需求就更大了。
“整體的設計沒有任何的問題，接下來就看建造了，只要在建造中保證質量就可以了。”秦濤說道︰“尤其是焊接的精度，不能出任何的問題。這個項目，由叢工來負責。”
焊接是一個復雜的過程，熔池內部的液體冷卻，形成了堅固的焊縫，一般來說，融化的金屬內部，很少會有氣泡出現的，也不會形成這種密集的氣孔。
秦濤和楊大偉也趕到了。
秦濤皺著眉頭，看了看焊縫，然後，又看了看四周的環境，然後開口說道︰“應該是空氣濕度的影響。”
“空氣濕度？”
“沒錯，百分之六十以下的濕度，是鋁合金焊接最好的環境，如果濕度超過百分之七十，在焊接過程中，熔池內就會出現過飽和氫，焊縫冷凝的瞬間，形成大量的氣泡，在液固兩相的熔池內上升，從氣泡變成氣孔，從表面露出，所以，現在看到焊縫表面是氣孔，但是內部，應該是一個個的氣泡。”
“還真沒想到，這鋁合金焊接，還和天氣有關，接下來該進入雨季了，那我們的車間里，一個合格的鋁合金罐也焊接不出來了？”老工人的語氣中充滿了失望。
“沒錯，應該就是濕度的問題。”叢菊也肯定了秦濤的分析。
剛剛最開始的時候，叢菊被眾人給帶偏了，大家都在抱怨自動焊接設備，所以，她也就猜疑焊接設備的問題，秦濤這樣一分析，她才反應過來，以前培訓的時候的確听過，只是後來沒怎麼遇見過，所以就忘記了。
“那接下來怎麼辦？我們不能看老天爺干活吧？”
“當然不能。”秦濤說道︰“我們立刻去采購大批的工業空調設備，把整個焊接車間變成恆溫恆濕的。”
“啥？”
眾人又是一愣。
在現在這個年代，炎熱的天氣里有個電扇就不錯了，空調是不可能有的，此時，秦濤居然說要給這里采購空調，看看這里面的空間，多少空調才夠用？
而且，那東西得費多少電？
這樣一來，他們的生產成本得提高多少啊？
“秦工，必須這樣嗎？”就連叢菊都有些疑問。
這個時代的工人是能吃苦的，在炎熱的夏天，穿著厚厚的工作服，爬到危險的地方焊接，工作完之後，渾身都濕淋淋的，也沒有人抱怨，誰會要求給安裝空調設備？
“是的，必須的。”秦濤說道︰“現在，咱們只是生產鋁合金的oss罐而已，等到以後，采用殷瓦鋼之後，更是需要在一個恆溫恆濕的車間里面生產，稍稍伺候不周，就可能讓昂貴的產品變成廢品。這些都是必須的，要不為何這種船會賣高價？”
增加成本不要怕，咱們賣得貴啊！
該投入的，是必須要投入的。以前時代那種有條件干，沒條件創造條件也要干的做法，已經落伍了，他們必須要有合格的工作環境才行。
“好，那我們就先停工，在設備安裝到位之前，把車間進行一次嚴格的密封作業。”叢菊說道。
……
明州船舶工業附屬小學。
叮鈴鈴的下課鈴聲響起，校園里立刻就熱鬧了起來，一名名小學生們排著隊向外面走，外面已經是滿滿一圈的家長了。
“爸爸，爸爸！”麗麗大聲地喊著話，然後跑向了周永飛。
“麗麗，來，坐後面。”周永飛把麗麗抱上了28自行車的後座，推著她向前走，然後去一牆之隔的幼兒園接妞妞。
“爸爸，這次考試，我又是全班第一，一百分。”麗麗興奮地向周永飛報告著好消息。
“嗯，不錯，麗麗，回家獎勵你紅燒肉。”
“爸爸萬歲。”
等到推著自行車過去的時候，妞妞已經趴在幼兒園的柵欄上翹首以待了。
“爸爸，爸爸！”
妞妞很高興，一邊喊，一邊向周永飛跑過去，然後被周永飛一只手抱到了大梁上，一前一後，兩個千金高高興興地回家。
“爸爸，媽媽回來了嗎？”
“嗯，回來了。”周永飛說道︰“你媽媽剛從美國回來，不過接下來，還要忙著造船，所以，估計會早出晚歸的。”
“哼，媽媽永遠都是這樣，爸爸，為啥不是你在廠里忙來忙去，讓媽媽在家里陪我們呢？”
“是啊，還有秦叔叔，我們好久沒見到他了。”
周永飛的臉色，稍稍地有些尷尬。
一家人，總得有一個犧牲吧？叢菊一直都是肯干事業的人，技術又好，所以，在華亭造船廠的時候，就是技術骨干，來了這里，那更是要挑大梁的。
周永飛嘛，來到了造船廠，知道廠里照顧他，給他安排的工作不多，工資還很豐厚，所以，按說他也算是比較滿足的了。
但是，一個大老爺們干家務，讓自己家的女人挑大梁，對于他來說，內心還是有些尷尬的。
“對啊，我也想秦叔叔了，爸爸，你做的紅燒肉，沒有秦叔叔做的好吃。”麗麗在後面說道。
周永飛的內心就更是一陣的憂傷。
“妞妞，麗麗，看到那邊的樓房了嗎？再過兩個月就蓋起來了，今年冬天，我們就能搬進去住了，你們想不想住新房子？”周永飛轉移了話題。
“爸爸，秦叔叔和我們住一起嗎？如果住對門就好了。”
怎麼這話題就轉移不了呢？我才是你們倆的親爹啊！
周永飛騎著自行車，心中非常的不痛快，等來到造船廠門口的時候，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老周，老周！”
周永飛頓時一喜︰“四海？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
“我回家探親，正好路過這里，听說你在這里工作，特意過來看看。”李四海的手里還拎著一個大網兜，里面帶著不少的好東西。
“哦，走，去我家。”周永飛招呼了一下，然後又看向造船廠的門房，打了個招呼。
家屬院在造船廠的外面，不過周永飛他們暫時住在宿舍里，宿舍區是在造船廠里面的。
李四海一邊走，一邊打量著四周的景象︰“這明州造船廠，真是厲害，現在居然都能造天然氣船了，這可是咱們全國獨一份啊！”
“叔叔，我媽媽就是造天然氣船的。”麗麗開始炫耀了︰“我媽媽最厲害了！”
“那是，叢工以前在華亭造船廠，也是一把手，咱們中江造船廠，就沒有這個實力了，說起來，也真是夠倒霉的，當初說要援建，我頭腦一熱，就跟著去了中江造船廠，早知道，還留在華亭造船廠多好！”
李四海開始捶胸頓足，悔不當初了。
“老周，你們那邊效益不好？”
“是啊，導彈艇的生意黃了，導彈驅逐艦的生意也沒有要過來，廠子恐怕要不行了啊！”
周永飛皺了皺眉頭︰“四海，咱們只要有本事，還怕沒工作？明州造船廠缺人手，你要是有想法，我給你和廠里打個招呼，讓你來這里干活。這里的工資待遇可不低。”
“那怎麼好意思呢？”李四海有些難為情。
“沒關系，當初我剛剛到華亭造船廠，咱們就是一個組的學徒工，多少年的感情了，這點忙，還是可以幫的。麗麗，妞妞，你們先回家寫作業，我帶叔叔去找廠領導。”
造船廠辦公室，秦寶山樂呵呵地看著周永飛帶來的人︰“咱們明州造船廠，正在發展壯大，急需各種優秀的人才，既然李四海同志是技術嫻熟的電裝工，那就留下來工作吧，雖然現在沒有正式編制了，不過，工資待遇沒區別的。”
“多謝秦廠長。”李四海非常的感動。
第二天。
“我在中江造船廠干過，這種導彈艇的電路，我最熟悉。”李四海來到了一號船塢上，干得很起勁。
“還真是，咱們這種導彈發射筒的電路，你接得不錯。”軍代表趙玲看著新加入的工人李四海的工作成果，非常的滿意。
“這電路， 以前還總是愛出問題，在海上時間長了，就容易銹蝕，所以，咱們就用了熱套管，比膠帶纏繞好多了。”
“咦，來了位新工人？”秦濤回來之後，每天例行檢查，第一個場地就是導彈艇的工位，當看到李四海這個新面孔的時候，頓時很好奇。
“中江造船廠來的，以前就干過，很熟練，咱們這批導彈艇的安裝人手不夠，正好來了個得力干將。”趙玲說道。
秦濤點點頭︰“嗯，不錯，加油，那個，趙代表，你過來一下。”
趙玲表情自然地離開，跟著秦濤來到了一旁的操作間里，四下無人，趙玲還以為秦濤要有什麼親密動作呢，反正都訂婚了，也沒什麼害羞的。
“小玲，幫我查一下這個李四海的來歷。”
“嗯？”趙玲有些奇怪︰“你不放心？”
李四海干活麻利，非常嫻熟，顯然以前就安裝過導彈艇的設備，她很放心。
“中江造船廠來的，我都不放心。”秦濤說道︰“還得請海軍陸戰隊的隊員，留心李四海的舉動。”
對方的來歷不會造假，這個一查就知道，所以，對方應該就是中江造船廠的，但是，正是因為這樣，秦濤才要提高警惕。
趙玲點點頭︰“好，我會安排下去的。”
正事說完了，現在要不要親熱一下？
秦濤正開始心猿意馬，大哥大響了。
“喂？采購s300？這個為何又是我去？”
作為這個項目的負責人，叢菊很著急。
別看她身材瘦小，但是，跑起來還挺快，第一個回到了焊接車間，看著焊縫上的一個個氣孔，臉色無比的難看。
“叢工，是不是島國人的這款機器有問題啊？”一名老師傅開口了︰“島國人沒安好心，說不定機器里面有古怪。”
“秦工，出什麼事了？”叢菊緊張地問道。
“焊接車間報告，正在焊接的第三個鋁合金罐，焊縫質量不達標。”
“什麼？”叢菊立刻就一陣風的跑了出去。
第一個鋁合金罐，是他們的試制品，取得了圓滿的成功，第二個鋁合金罐，是在叢菊不在場的情況下，老師傅們操作焊接起來的，也沒有問題，現在正在焊接的是第三個，誰能想到，居然質量不過關！
首批至少需要五個鋁合金罐，如果要是因為這些鋁合金罐焊接不合格導致交船時間延誤的話，他們是需要賠償的。更嚴重的是信譽受損，以後再也無法承接到天然氣船的合同。
放下電話，秦濤臉上的表情有些嚴肅。
所以，後期是一定要攻克先進的殷瓦鋼打造的天然氣船的難關，而且，一切的技術都是自己的，如果高價從國外引進技術，還得交納昂貴的專利費，就不值得了。
“沒錯，如果實在不行，咱們就手工焊接，這自動的設備，就是不可靠。”
在眾人的議論之中，叢菊仔細看著焊縫，原本應該光滑的焊縫，上面居然出現了很多的氣孔，怎麼會這樣？
“叢工今後又得忙了，不過，廠里會照顧好職工的個人家庭的。周工不會有太重要的任務，他可以按時上下班，也會有充足的時間來接送孩子。”秦濤說道。
叢菊點點頭︰“多謝。”
這艘液化氣船，還有一個獨特的地方，它是明州造船廠第一艘承接外國船東的船只，在合同上有很多的免責條款，所以外國船東絕對是不放心的，肯定是要派遣最得力的監工過來的，至于會不會是卡拉斯科，還不一定。
這艘船交給了叢菊，叢菊也就當仁不讓地承擔起來了這個責任。設計已經完成，接下來主要的任務就是焊接了，說起這個來，她很在行。
“可惜啊，這種船浪費太嚴重了。”楊大偉已經在一旁感慨起來了。
雖然設計好了，但是，看看五個大球的下面，有多大的空間都被浪費了？這些要是能繼續裝貨該有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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