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您放心,我家師父那是正宗魯菜傳人,師從京城八大樓福山幫的嫡傳弟子……”小海當即如數家珍的說道。
梁一鳴要是听到小徒弟小海在客人面前替他胡吹海吹,少不得又要罰他了。
周森對魯菜沒什麼研究,但京城八大樓,東興樓、豐澤園、同和居……這些他都是听過的。
魯菜中的經典菜式,他也听說過一些,這寫故事,寫的就是人間煙火,吃在人的一生中是離不開的。
作為一個合格的文字工作者,就算沒吃過,那也不妨礙他在這方面做一些研究。
“蔥爆海參有嗎?”
“有!”小海遲疑了一下,但還是馬上點頭答應一聲。
“好,蔥爆海參,再來一個一品豆腐,油爆雙脆,再做一條魚吧,你們大師傅擅長做什麼魚,是清蒸還是紅燒?”周森問道。
“都行。”
“紅燒吧,清蒸味兒澹,我這個人口味比較重。”周森想了一下,“四個菜,夠我吃的了。”
“行,那您稍等,我這就通知後廚。”
“不著急,慢慢做,為這一口美食兒,我可以等。”周森好以整暇的說道。
“那我給您沏一壺茶過來?”
“行,那就一壺花茶吧。”周森也不為難對方,這里是飯館,不是茶樓,一般茶水很普通,但是花茶應該還是有的。
“行咧。”小海答應一聲,直覺告訴他,今天中午來的這個客人非常不一般。
有點兒想要來砸場子的味道。
得趕緊通知師父去。
梁一鳴並不太忙,中午吃飯的人少,就兩桌散客,菜點的也不多,以他的效率,動幾下鍋鏟,就搞定了。
小海進來,把周森點的才一說,梁一鳴也微微皺起了眉頭,周森點的四道菜,前三道都是魯菜中的經典名菜,名菜是名菜,那燒的好壞是要看廚師功底的。
這三道菜吃的人多,傳承做法也多樣,這是蒙不了的人的,做不好,那是要砸招牌的。
至于最後一道魚,人家沒說做什麼魚,只說紅燒,這算是留有余地,也是考驗他,讓他自行發揮的意思。
梁一鳴走南闖北,見識的多了,什麼樣的饕餮客沒見過,他的廚藝那是沒說,大師級水準是沒問題的。
要不是不能太出名,故意的藏藏拙,他的水平拿去厚德樓應聘總廚都沒有問題。
海參泡發需要時間……
這客人還真是給他出了一個難題,但這難不倒梁一鳴,客人點餐,還是沖著考驗自己來的,他要是不露一手,起步讓人小瞧了。
“小海,你去把茶沏好了送過去,過來幫我搭把手。”梁一鳴鄭重的吩咐道。
“好咧,師父。”
能吃到正宗的魯菜,周森是願意等的,而且他今天也有這個時間。
“先生,您慢用。”小海把一壺花茶給周森送到到了包房內,再給他上了一些瓜子和花生,就帶上門出去了。
蔥燒海參要入味兒,自然是需要時間的,所以,這道菜應該會在最後一道。
第一道菜是一品豆腐。
周森要了一壺黃酒,燙熱了,正適合冬天飲用。
豆腐滑嫩,鮮咸,十分美味,吃的周森十分滿意,這“老槍”居然做的一手好廚藝,日後倒是可以切磋一下,自己擅長南方菜,淮揚菜,上海菜以及粵菜都可以。
但他只能算是民廚。
第二道菜是油爆雙脆,這道菜的主料是豬肚和豬腰子也可用雞胗),此菜是魯菜中的名菜,十分考驗廚師的刀工和對火候的掌握,制作過程不難,難得是做好。
而小海端進來的這盤,紅白相映成趣,色澤誘人,香氣撲鼻,夾上一快子,送進嘴里,味蕾瞬間打開,真是人間美味!
絕!
第三道菜,就是一道紅燒魚,端進來的時候,看上去沒有什麼特色,就跟家里普通的紅燒魚沒什麼兩樣。
但是,用快子扒開魚肚子,魚的香味撲鼻而來,原來在燒魚之前,使用蛋液裹住魚皮,用熱油炸一下,然後再大火燒煮,一口魚肉入口,嫩滑鮮美。
最後一道蔥燒海參,足足讓周森等了一個半小時,才端了進來,而上菜的人從之前的小海,換成了梁一鳴。
身為大廚,店里來了這麼一位會吃的客人,他自然要親自來見上一見了。
“先生,您覺得小店的菜味道怎麼樣?”梁一鳴微微頷首,問道。
“不錯,梁師傅這菜做的十分地道,把魯菜的鮮、香、咸的特色完全發揮出來!”周森夾了一只海參,咬了一口,贊不絕口道。
“先生吃的滿意,那就是小店的榮幸!”梁一鳴微微支起了腰,臉上並無得意之色,顯然是對自己的廚藝有非常大的把握。
“听口音,梁師傅老家是LY人嗎?”周森吃完一口海參,忽然一抬頭問道。
梁一鳴眼神微微一眯,微微愣了一下,然後道︰“您怕是听錯了,我是濟南府人?”
“是嗎,濟南府可有一個叫西湖的地方,南岸有個鐵公祠,供奉的是明初布政使司鐵鉉,對嗎?”
“先生,您記錯了,鐵公祠在西北安,南岸的是稼軒祠,供奉的是南宋名家陸稼軒先生,而且這西湖是古地名,現在叫大明湖。”梁一鳴解釋並糾正道。
“哦,那是我記錯了。”周森呵呵一笑,接頭暗語都對上了,這暗語應該不是彼什科夫設計的,應該是出自眼前這位濃眉大眼的山東大漢,掏出一塊手帕擦一下嘴巴道,“梁師傅,今兒這菜做的不錯,後天這個時候,我還來,我想吃糟 魚片兒還有九轉大腸和烏魚蛋湯。”
“那您這桌上的還沒吃完?”梁一鳴手一指桌上支持了一小半的菜肴問道。
“梁師傅若是不嫌棄,留著給伙計們加個菜吧。”周森呵呵一笑,掏出錢來,壓在酒壺下面說道。
“多謝尊客了!”梁一鳴抱拳道。
“我會常來的。”周森取了圍巾和帽子,轉過頭來,沖梁一鳴微微一笑,便開門走了出去。
有意思的年輕人,他居然是……,梁一鳴沒有多問,既然對方沒有表露身份,那他也心照不宣了。
“師父,那位客人……”小海看到周森離開,連忙從前面跑了過來詢問。
“以後,只要這位客人來吃飯,你第一時間向我報告。”梁一鳴鄭重的吩咐道。
“師父,他是?”
“不要多問,還有,下午我出去一趟,你在家看店。”梁一鳴解開自己身上的圍裙說道。
“是,師父。”小海點了點頭,不該問的不問,這些年小海早就習慣了。
……
新舞台售票處。
周森掏錢買了一張票進場,因為臨近開場了,好的位置都已經售光了,只剩下邊邊角角的位置。
他也沒在意,他是來听戲的,要是想看人,實在沒那個必要花冤枉錢。
筱香凝火了後,除了評劇之外,也會跟其他戲班子合作,參與其他曲種和曲目的演出,當然,大部分都是甘願當配角,但即便如此,只要有他參加的演出,都能吸引眾多觀眾。
博采眾家之長,姜柔在藝術的道路上進步很快。
她與跟別的戲班搭戲,也給了自己本劇社的演員登台表演的機會,畢竟只要她佔了位置,其他演員根本沒機會出演她的角色。
姜柔不用擔心別人會搶走她的位置,所以,下面如何競爭,都是良性的。
唱得好的,有進步的,她就給機會,這半年來,“嵐心”劇社涌現出好幾個小角兒。
喝著茶,听著戲,耳邊的喧鬧,內心卻恬靜。
一個下午的時間就這樣過去了。
從新舞台出來,周森並沒有去後台尋找姜柔,而是在新舞台的後門,等待著。
下場後,只要晚上沒戲,她都會回凝香館的。
姜柔這樣的名角兒,自然是需要保護的,秦朗給她專門配了一輛馬車,還有專職的保鏢。
每天接送下班的,都是秦朗原先最得力的下屬。
秦朗的下屬自然是認識周森的,所以,周森直接先鑽上了馬車,在車上等候姜柔。
姜柔還不知道周森已經在新舞台後門的馬車上等了她將近半個多鐘頭,一開門,抬頭一看,驚喜萬分。
“哥,你怎麼在車上?”
“路過,搭你的順風車回家,不會不方便吧?”周森呵呵一笑,伸手過去,將姜柔拉了上來。
“怎麼會呢。”姜柔滿心歡喜的上了馬車,關上了車門。
“小柔,我們有十多年沒見了,我去警察學校特訓之前,也沒有時間好好跟你聊一聊,對你這些年的情況也不是很了解,有些方面關心不夠,你不跟我說也行,但是要跟你嵐姐說,你們都是女人,說話也方便。”馬車啟動後,周森緩緩說道。
“哥,你想說什麼?”姜柔有些驚訝,小心翼翼的問道。
“小柔,這些年你在外面踫到什麼人,收到了什麼思想的影響,你可要把握好自己的立場,可千萬別行差踏錯,這關系到你的前途命運!”周森鄭重的道。
“哥,你說的什麼思想,立場的,我听不太懂呀。”姜柔眼神眨了眨,反問道。
“年輕人,熱血沖動,容易被什麼主義的蠱惑,哥可不希望你跟那些人有什麼來往。”周森閉上雙目緩緩說道。
“哥你想哪兒去了,我就是一個唱戲的,又沒別的本事,還能做什麼?”
“那就好。”周森背靠窗沿,閉上了嘴巴。
昨天晚上姜柔試探他,他又何嘗不是在試探姜柔,現在看來,姜柔的身份只怕也是不一般,得,這又多了一個操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