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雲浣

第十一章

類別︰歷史穿越 作者︰刺兒頭已變老 本章︰第十一章

    第二日清晨,劉聰石勒得報,昨晚所刺之人並不是青陽王司馬韶,不由勃然大驚。

    劉聰面色略有緊張地確認道:“昨晚被刺之人是究竟誰?”

    探子回稟:“經查實,是青陽王未過門的王妃。”

    劉聰不僅憂心地對石勒說道:“行刺未果,居然打草驚蛇了。”

    石勒沉思片刻,回答道:“公子,事情並未像您那樣預料如此嚴重,末將認為今日的晉室不過是日薄西山,最多也只是裝腔作勢罷了。更何況末將從平陽王司馬晃那里得知,東海王司馬越內心深處並不認可這個慕容姑娘,而且他的心思完全是在如何掌控朝政上。”

    劉聰反駁道:“石將軍,晉室雖已日薄西山,然而駐守洛陽城及附近的二十萬大軍,仍然是我們入土中原攻破洛陽的最大障礙,不如這樣,石將軍,你即刻返回並州稟報父汗,讓父汗立刻派兵滋擾晉室邊境,營造出一種我們立刻進攻晉室的氛圍,以此來緩解我們在洛陽的壓力。”

    石勒得令:“末將遵命!”

    洛陽城內,此時也籠罩在一片陰郁的空氣中,浣蘿被刺的消息引起了朝堂宗室大臣們的不安。

    東海王府內,東海王司馬越也對此事抱有復雜的態度,他心里清楚此事定是胡人所為,但眼下的局勢他也清楚,如今晉室可具備作戰拱衛能力的只有禁軍,其余拱衛洛陽及附近的大軍也不過是臨時組建拼湊調集的部隊,嚴重缺乏戰斗能力。如今只有將大軍匯聚一起才是對胡人最有效的震懾之法,更何況這也是他在朝中擁有權力的最後一道保障。

    此時的司馬越心急如焚,眼下也沒有了解決之策。

    浣蘿被刺引起了朝中宗室大臣的恐慌,很多大臣都主張司馬越立刻徹查此事,但司馬越並不想大張旗鼓這件事而引起胡人對晉室的襲擾。

    這時,家奴來報:平陽王司馬晃求見。

    司馬越此刻遮蓋在心中的陰霾猶如見到一絲曙光,吩咐道:“讓他立刻見本王。”

    看到興致勃勃的司馬晃,司馬越心生疑惑,問道:“平陽王為何如此興奮?”

    司馬晃故作神秘地說道:“東海王殿下,您還記得我們之前曾經商討的如何讓淑媛娘娘墮胎的事情嗎?”

    司馬越點了點頭。

    司馬晃接著說道:“前日,我府上有一丫鬟翠兒生病了,意外發現已懷有身孕,我那逆子天生懼內,不敢聲張抬房,夫人央我想辦法處理掉,于是我請了一個郎中,就按我們此前商議的針灸墮胎之法,果然奏效了,胎兒順利滑落母胎。”

    司馬越眼楮一亮:“你是說這方法奏效?”

    司馬晃接著說道:“殿下,當今皇上恣意專橫又昏聵不堪,根本無力承擔起傳承我司馬家族的重任。諸王之亂已將我祖宗基業險些毀于一旦,而殿下您,手握實權,眾望所歸,在您的英明決策之下結束了諸王之亂,您如此勞心勞苦,卻不得信任,為何您不將皇上廢掉,自己登基為帝呢?”

    司馬越搖頭道:“不可,趙王司馬倫的前車之鑒難道你忘了?”

    司馬晃勸解道:“今非昔比,趙王司馬倫之時,我晉室那時外患甚微,全天下的宗室都將目光盯在趙王司馬倫身上,如今外患四起,宗室們都將目光盯在對我中原覬覦的胡人身上,只要東海王殿下將此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定然不會引起宗室們的反抗。您想想,當今還有哪位藩王敢和您的實力想抗衡?”

    司馬越仍然猶豫掙扎道:“可是本王已立豫章王為皇太弟,就是皇上殯天了,也輪不到本王登基為帝。”

    司馬晃見其有動搖之色,忙趁熱打鐵地說道:“東海王殿下,您想啊,如果皇太弟繼位,那您還是實際的太上皇啊。但是當今皇上一旦生下皇子,那您今日擁有的一切就要一點一點歸還皇上這支血脈,您我本就是皇室疏親,作為皇室疏親,我能夠深深體會到今日王爺您所爭取的一切,難道您要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都要從您手中如過眼雲煙煙消雲散嗎?”

    司馬越聞言突然臉色變得陰鷙起來,低聲問道:“你確定這樣可以嗎?”

    司馬晃惡毒地說道:“當今皇上已無精氣神,時常病恙在身,如果精心策劃一場意外死亡,我想應該沒什麼問題。”

    司馬越詢問道:“平陽王有何計策?”

    司馬晃說道:“俗話說殺人誅心,皇上當今唯一的牽掛就是淑媛娘娘腹中的血脈,如果能讓淑媛娘娘腹中的胎兒流產,那就等于殺了皇帝的心,到那時候,皇上也不過是一具行尸走肉,這樣的皇帝還對殿下您有威脅嗎?”

    司馬越露出得意的笑容:“不愧是殺人誅心,平陽王這招實在高明,不過具體該怎麼實施呢?”

    司馬晃說道:“我听說淑媛娘娘平日傲慢無禮,已引起皇後娘娘的不滿,不如從皇後娘娘這里作為突破口。”

    司馬越有些疑慮:“本王與皇後娘娘向來沒有什麼交往,而且皇後娘娘也對本王微有頗詞,你怎麼能確定皇後娘娘就是最佳的突破口?”

    司馬晃說道:“簡單!再過幾日就是七月七,民間皇宮會舉辦乞巧節,屆時會有曬衣曬書之風,淑媛娘娘精通音律,到時我自會提前送上幾本音律的書冊給王爺,王爺到時候將它獻給皇後娘娘轉交給淑媛娘娘即可。”

    司馬越有些不悅:“送書?這是哪門子良策?”

    司馬晃壓低聲音道:“這些書一直在府上收藏,因怕蟲蠹鼠嚙,經常用黃柏驅蟲,淑媛娘娘只要收下這些書籍,長時間受到黃柏的影響,定會影響胎氣,只要她有不適之癥,到時我們就可收買宮中太醫即可。”

    司馬越大喜:“平陽王計策滴水不漏,就依平陽王的計策來辦。”

    臨煙閣。

    皇後羊獻容邀請淑媛霓裳和淑儀晴紅一起小聚,羊獻容吩咐執事太監:“把嶺南剛進貢的荔枝獻給二位娘娘嘗個鮮。”

    一盤已剝好皮,晶瑩剔透的荔枝送到霓裳和晴紅面前,看著二人逐漸隆起的腹腔,羊獻容說道:“之前本宮答應過二位,有上好的嶺南荔枝就送給二位,今日天氣炎炎,二位嘗嘗。”

    晴紅起身卑恭:“謝皇後娘娘。”

    霓裳也隨後起身卑恭:“謝皇後娘娘。”

    只是晴紅的語氣甚是喜悅,而霓裳的語氣似乎有些哀怨,羊獻容眉頭微微一皺,目光看向霓裳,問道:“淑媛娘娘,怎麼了?荔枝不合你的胃口?”

    霓裳回答道:“臣妾這幾日略感不適,腹中胎兒鬧得太厲害了,幾乎吃什麼吐什麼?”

    羊獻容回頭看了一眼執事太監,又緩緩道:“不應該啊!如今你已懷胎七月有余,找過太醫沒有?”

    霓裳說道:“找過了,但太醫回復臣妾的話是,無異狀,安心養胎便是。”

    羊獻容又看了一眼晴紅,問道:“淑儀娘娘,你與淑媛娘娘一前一後幾乎是同一時期受孕,你可有不適癥狀?”

    晴紅回答道:“回皇後娘娘,臣妾一切都很正常。”

    晴紅說到這里,頓了一下,接著說道:“可能是淑媛娘娘與臣妾體質不同的緣故吧!”

    羊獻容神情恍惚了一下,問道:“淑儀娘娘,大家都是身處後宮,何來體質不同一說?”

    晴紅和霓裳不語,霓裳偷偷矃c飼綰煲謊郟 醇綰熳旖竅袷槍易乓凰康靡獾男θ蕁br />
    羊獻容緩緩站了起來,說道:“大家在飲食起居上是一樣的,沒有不偏不黨一說,為何在一樣的懷孕子嗣問題上,會出現如此這般差異?”羊獻容走到霓裳面前,低聲說道:“淑媛娘娘,如果宮中的飲食規律對你的胎氣有所影響,請你立刻向本宮稟報,本宮自然會安排光祿勛給你特別照顧。”

    霓裳低頭小心翼翼地說道:“回皇後娘娘,臣妾沒有這樣的想法。”

    羊獻容突然雙目怒視,瞪著霓裳:“既然沒有,那為何如此這般矯情?”

    霓裳忙扶著腰身跪倒在地說道:“皇後娘娘,沒有的事,臣妾沒有半點絲毫怨言。”

    看著跪倒在地的霓裳,羊獻容丟下了一個冷漠的眼神,語氣冰冷又有著讓人不寒而栗的威嚴:“起來吧!前些日子,晉陽公主曾見過本宮,說你囂張跋扈,奴婢太監也對你頗有微詞,這些本宮心里清楚得很,你與淑儀娘娘一向不和,本宮也心知肚明,這些本宮都不予計較,你給本宮記得,在民間有一種說法,但凡誕下懷胎的孕婦,其懷孕期間也和其他孕婦事出反常,淑媛娘娘,你該不會懷的是懷胎吧?”

    霓裳嚇得面如土色,聲音也顫動起來:“皇後娘娘,臣妾冤枉。”

    羊獻容說道:“你給我听著,今年十月就是你分娩期,如果到那時候,你給皇上生不出一男來或是生出什麼妖魔鬼胎來,本宮立刻就向皇上稟明,讓你生不如死。本宮送你一句話,安安心心養胎,別做那些令人反感的事。宮中有宮中的規矩,別以為懷上了皇上的龍子,你就可以肆無忌憚了。”

    晴紅一旁佯裝勸解道:“皇後娘娘,切莫生氣,以免氣壞皇後娘娘的身子,也驚著淑媛娘娘的胎氣。”

    霓裳跪在地上暗暗發恨,心想,一定要除掉晴紅和她的孩子,這樣才能站穩腳跟。

    就在這時,明媚的天空突然變得昏暗起來,一股凌厲的黑風在洛陽城上空肆虐起來,羊獻容臉色大驚,問道:“怎麼回事?”

    執事太監回答道:“回皇後娘娘,怕是天狗食日。”

    羊獻容面色驚恐地看著天空,天空漸漸暗淡下來,天有異象,向來象征著天下會有凶險的事情發生。

    突然,一個奴婢神色慌張地說道:“不好了,皇後娘娘,皇上在含章宮昏厥了。”

    羊獻容忙吩咐道:“立刻將淑媛淑儀二位娘娘送回寢宮,你們隨本宮前往含章宮。”

    一臉慌張的羊獻容來到含章宮,只見門外站滿了諸多宗室大臣,眾人見皇後駕到,紛紛行跪拜之禮。

    羊獻容看著東海王司馬越,急忙問道:“東海王殿下,皇上為何昏厥?”

    司馬越回答道:“回皇後娘娘,臣等正與皇上商議國事,突然天生異象,皇上頓時昏厥。臣已命太醫立刻給皇上救治。”

    羊獻容問道:“那皇上現在怎麼樣了?”

    司馬越回答道:“皇後娘娘,這個,得等太醫確診之後才知。”

    這時,隨著宮門發出一聲沉重的嘎吱聲,太醫探著身子走了出來

    羊獻容問太醫:“皇上病情如何?”

    太醫回答道:“回皇後娘娘,皇上只是受了驚嚇,心脈封堵導致,已經沒事了,不過皇上吩咐臣,如果皇後娘娘駕到,請皇後娘娘單獨面聖。”

    羊獻容的臉色終于安撫下來,她正了正衣袖,緩緩地走了進去。

    含章宮內,燈火昏暗,此時的日蝕並沒有散去,大殿內的陰暗仿佛是一張猛獸的大口像是要吞沒一切似的,羊獻容眯了眯雙眼,努力地適應大殿的昏暗,終于她在皇帝司馬衷經常休息的軟塌上看到了皇帝。

    只見司馬衷面容槁枯,蒼白無力,花白的頭發稀疏殘剩無幾,雜亂地將面容遮去一半,只有一絲微弱的氣息噴出,一張臉才在雜發中若隱若現出來。

    羊獻容看著此時的皇帝司馬衷,眼楮一濕,淒怨地喊了聲:“皇上。”

    司馬衷微微地睜開了昏的雙眼,旋即又閉上,嘴里殘喘了一聲:“來了。”

    羊獻容跨前幾步,跪倒在司馬衷身邊,緊緊握著司馬衷那雙干枯的雙手,說道:“臣妾來了。”

    司馬衷微微地說道:“皇後,朕只怕是撐不過今年了,今日天象示警,很明顯就是上天在告訴朕,朕的大限不久矣。”

    羊獻容說不出話來,眼淚汪汪地抽泣著。雖然她與司馬衷的感情並不是多麼深厚,可畢竟自打進宮,這個人就是是她一生的指望了。如今見到他如此場景,羊獻容悲從心來,依然還是忍不住難過萬分。她寬慰司馬衷說道:“皇上,莫要說這些,天下萬民還希望您萬壽無疆呢!”

    司馬衷搖了搖頭,說道:“那不過是欺人之談,人如草木,終有一死,朕知道朕的身體狀況。朕今日之所以宣你單獨進來,是因為你我夫妻一場,雖然朕平日里虧欠你的太多,可朕還是要將一些事情囑托給你,你听著,朕一旦殯天之後,你要保護好淑媛淑儀二位妃子腹中的孩子,等孩子降臨之後,你要視他們為自己親生,朕有預感,只要朕走了之後,淑媛淑儀的孩子們定會成為東海王等勢力的砧板魚肉,只有你能保護他們;其次,絕不能讓二十五弟豫章王登基為帝,二十五弟雖然才識過人,但不是經天緯地之才,他登基之後依然不過是東海王手中的棋子,更何況你與他是叔嫂關系,自古就沒有嫂子為太後的先例,所以你要抓緊時間一定培養出屬于我們自己的皇位繼承人,你還記得十三弟清河康王司馬遐的兒子清河王司馬覃嗎?太安元年的時候,朕就曾經立其為皇太子,其聰穎活潑,謙虛有禮,朕已經給度支校尉陳顏密旨,一旦朕百年之後,你就立刻與陳顏擁立清河王為帝;第三,這是最讓朕最牽掛不下的一件事,你一定要保密,晉陽公主收養的慕容浣慕容姑娘,是先帝爺的國丈,朕的叔外公楊駿三弟楊濟大人的次女,也是朕的庶姨母,你務必保護好慕容姑娘的安全。”

    羊獻容聞言一驚,這時才明白為什麼國色天香的慕容浣遲遲沒有被皇帝充入後宮的原因,卻原來是楊濟大人的次女。她也知道三楊家族被夷滅,一直都是皇帝司馬衷心里揮之不去的痛。

    羊獻容點頭應下。

    司馬衷的目光盯著大殿的屋頂,眼神變得迷離起來,喃喃道:“皇後,自從你為後的那一刻起,朕從未給過你一天好臉色好日子,相反你還跟著朕沒少吃過苦頭受盡委屈,朕,虧欠你的實在是太多了。說著,雙手緊緊握著羊獻容的手。這一握,司馬衷和羊獻容都感受到了彼此內心的那一份真摯的溫度。

    羊獻容說道:“皇上,臣妾听說成都王司馬穎已被範陽王司馬囚禁于鄴城,何不一道聖旨將成都王請入京城,諸多宗室里只有成都王無論是從智謀、實力還是威望上是唯一能制衡東海王的王爺,更何況成都王和皇上您都是先帝的血脈兄弟。”

    司馬衷嘆了口氣,道:“晚了,朕如今的權力早已被架空,一舉一動都在東海王的監視之中,而且依東海王的性格,十六弟的命運也堪憂,朕現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自己都尚且難以保全,怎麼可能會照顧十六弟?”

    司馬衷說到這里,再一次握緊羊獻容的手囑托道:“朕囑托你的話,一定要牢記,以後的事朕就全部拜托給你了。”

    羊獻容此時已是泣不成聲,含淚點頭:“臣妾……遵旨!”

    走出含章宮門外,一幫宗室臣工們虎視眈眈地盯著羊獻容,生怕她拿出什麼旨詔。這些目光讓她的身子不由一顫,但她故作鎮定自若,徑直走了幾步,卻不想被平陽王司馬晃攔了下來,司馬晃笑嘻嘻地說道:“皇後娘娘,皇上可否有旨意要傳達?”

    羊獻容眉頭一皺,很明顯這是東海王司馬越的意思,她故意厲聲回答道:“怎麼?你們這是想知道皇上對本宮說了些什麼,是嗎?”

    司馬晃說道:“沒有,只是今日天狗食日,天生異象,皇上就沒有任何旨意?”

    羊獻容垂袖,兩手伸開,說道:“沒有。”

    司馬越這時候也走到羊獻容面前,說道:“皇後娘娘,今日天生異象,皇上身為天子,總得對天下有個昭告或者儀式吧!躺在大殿里不見群臣,這不應該是一個天子的所為吧!”

    羊獻容有些不悅,說道:“東海王殿下,方才你也听到太醫的話了,皇上受到驚嚇,心脈擁堵,這樣的狀況你讓皇上如面見群臣?”

    司馬越說道:“小兒受到驚嚇,只需安撫片刻就好,皇上貴為天子,豈會被這等小事擊垮?”

    羊獻容說道:“如果東海王殿下一意認為皇上是給本宮轉達各位宗室臣工旨意的話,那就請東海王殿下進去面聖,當面向皇上請旨即可,皇上現在已經清醒了,本宮認為皇上會一五一十地表達自己的意思。”說完,徑直離開了含章宮。

    門外一干人等面面相覷。

    青陽王府。

    浣蘿被刺的消息猶如一個巨大的漣漪在洛陽城中傳遍開來,因傷勢較重,浣蘿一直沒有清醒過來,青陽王司馬韶也因此日日夜夜陪伴在浣蘿的身邊。

    握著浣蘿略有些冰涼的手,司馬韶心中懊悔不已。恨自己的疏忽讓心愛的人受到如此大的傷害。

    許夫人也不時地前來探望。看到浣蘿的現狀,也只有默默地躲在一處暗暗落淚。

    司馬韶坐在浣蘿身邊,握著她的手,喃喃自語道:“浣蘿,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場景嗎?那是今年的元日,你被廣興王司馬羽當眾輕薄,我恰巧路過,制止了廣興王,那時候我第一眼見到你,就感覺你猶如天上的彩虹,湖里的蓮花一樣,那麼婷婷玉立。再後來你我又在國子學里一起探討學識,你與眾不同的學識讓我尤為敬佩不已。我不知道從什麼時候我就開始默默地欣賞著你,你宛如出落的霓虹一般,在我的心里激起了五顏六色的斑斕,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或許是生命中的冥冥安排,你就成了我心中的蒹葭。如今終于守得雲開見月明,我得知了你的心意,你我終于可以在一起了,浣蘿,你醒醒,你可不能離我而去。皇上答應要為我們舉辦婚禮,而且還要做我們的證婚人,你可不能抗旨啊!浣蘿。”

    司馬韶說著說著,聲音變得顫抖起來,一雙手不停地撫摸著浣蘿的臉頰。

    許夫人也是淚流滿面,在一旁安撫著司馬韶:“王爺,切莫悲傷,浣蘿定會感知你對她的心意的,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我相信浣蘿定會明白王爺的心思的。”

    司馬韶緊盯著浣蘿的臉龐,忍不住向前靠去,還未觸及到浣蘿的額頭,天空突然黯然失色,緊接著一滴熱淚滑落,滴在了浣蘿精致的臉龐上,隨著天漸漸變暗,日蝕的出現,使得屋內也暗了下來,浣蘿的眼簾微微睜開,司馬韶第一次覺得,所有的光都不如這一眼來的明亮鮮活。司馬韶緊緊地將浣蘿摟在懷里。

    洛陽城丞相府。

    典兵參軍祖逖正在與幕僚商討如何加強洛陽城治安問題時,一名下屬稟報:“瑯琊王麾下的諸葛將軍求見!”

    祖逖退散幕僚,將洛陽城城圖收了起來,說道:“讓諸葛將軍進來吧!”

    諸葛雲見到祖逖,單膝跪地說道:“在下諸葛雲見過祖逖祖將軍。”

    祖逖一把扶起諸葛雲:“諸葛將軍,快請起!”

    諸葛雲開門見山地說道:“多謝祖將軍,長話短說,這一次瑯琊王派我來……”說到這里,祖逖示意將他的話打斷,諸葛雲心領神會,隨同祖逖一起來到了一間密室。

    確認一切都安全,祖逖才示意諸葛雲繼續。

    諸葛雲道:“瑯琊王這次派我來是有這麼幾件事情需要祖將軍來執行,一,前線最近獲得的情報,匈奴漢國劉淵那邊大軍頻頻調動,瑯琊王命祖將軍核實一下事情的原委;二,在洛陽城的五斗米教是否具備造反的條件?”

    祖逖回答道:“諸葛將軍,關于第一個問題,我認為應該是青陽王殿下的即將過門的王妃被刺有關系,王妃剛剛被刺,匈奴漢國就調集大軍在邊境給我方施壓,這就很明顯此事就是劉聰所為;關于第二個問題,經過暗報的多方映證,劉聰在長安浩劫之後就來到洛陽,一直與朝中宗室大臣和五斗米教來往頻繁,只是劉聰石勒等輩太過狡猾,直到現在我們都抓不到他的任何實質性證據。”

    諸葛雲听後,驚訝地說道:“如果真如將軍所言,那匈奴人從里到外在滲透著我大晉,那豈不是他們要進攻我中原的節奏?”

    祖逖嘆了口氣,說道:“只怕當今的局勢積重難返,比諸葛將軍預料的還要嚴重,如今你也知道,東海王殿下已將天下半數的晉軍調集洛陽及附近司州其他地區,雖然這麼做,有些棄車保帥之意,可畢竟半數晉軍匯聚在一起,也對匈奴等胡人也是一種威懾。”

    諸葛雲說道:“祖將軍,末將認為這不過也是權宜之計,問題的根本還是要解決民生的問題,我此次來洛陽的路上,見到的到處都是流離失所的難民和縱橫遍野的白骨,地方州司縣已經失去了管控的力度,這些問題再不解決,一旦這半數晉軍被別有用心之人利用,那就是我晉室的末日來臨。”

    祖逖面露一些哀怨黯淡之色,說道:“這些問題,其實誰心里都清楚,只不過我也說了積重難返,我晉室自先帝結束三國禍亂時代到現在也不過才四十年,這個帝國現在就已經潰爛到這個程度了,真是讓人嘆息。”

    諸葛雲也嘆息了一聲,二人久久不語。

    祖逖這時拿過一份信封,對諸葛雲說道:“諸葛將軍,這個是我寫給瑯琊王的書信,現在還有一個更嚴重的問題,皇上的龍體健康狀況已有堪憂之勢,請瑯琊王務必做好心理準備,必要的時候可以讓瑯琊王自行決斷來順利完成權力的交接,因為權力交接的時候往往也是最不穩定的時候,越到了這個節骨眼上,江山社稷就更不能出半點差錯。”

    諸葛雲將書信揣在懷中,抱拳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即刻返回長安。”

    再說羊獻容離開眾人,回到寢宮仍覺手心一片濡濕,如今皇上只是受到驚嚇昏厥,東海王等宗室臣工就已經對她有如此無理行為,如果皇上萬一殯天呢!豈不是更不把她這個皇後當回事。她細細琢磨皇帝的話,覺得皇帝的話不無道理,雖然皇帝和東海王都是司馬氏的子孫,但疏親就是疏親,永遠隔著一道無形而又陌生的隔閡。

    她吩咐身邊的執事太監:“快去將度支校尉陳顏大人請到這里來,本宮有要事與陳大人商議。”

    也就過了一刻鐘,陳顏匆匆來到羊獻容面前,跪拜道:“臣陳顏拜見皇後娘娘。”

    羊獻容看著陳顏白發蒼蒼,身體佝僂的樣子,心中不免擔心起來

    陳顏已經年逾七旬,在朝中的威望不是甚高,單憑這一個老臣就能將十三歲的清河王司馬覃扶上皇位?羊獻容心中一涼,瞬間明白了皇帝司馬衷心中的那一份沉澱已久的無奈和悲哀。

    羊獻容試探地問道:“陳大人,清河王殿下最近如何?”

    陳顏身體一噤,他也有些拿捏不準皇後羊獻容為什麼會突然問他這個問題,是要對清河王下手還是對清河王提供幫助,陳顏心中實在忐忑不安。照料清河王是皇帝司馬衷給陳顏以密旨的形式頒布,宮中其他人並不知曉,如今皇後羊獻容突然發問,這讓陳顏不僅想起了皇帝司馬衷的前皇後賈南風。

    陳顏思籌再三,決定還是不要輕舉妄動,說道:“回皇後娘娘,清河王殿下的飲食起居都很好,只不過老臣為了安全起見,所以老臣將清河王殿下安置在洛陽城之外的一個僻靜的地方。”

    羊獻容追問道:“那他現在在哪里?”

    陳顏大著膽子反問道:“清河王殿下不過是區區一個普通藩王宗親而已,皇後娘娘怎麼今日對清河王甚感興趣?”

    羊獻容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畢竟陳顏並不清楚自己的動機,有所警惕也是正常,于是她開門見山地對陳顏說道:“是這樣的,陳大人。今日天生異象,皇上受到驚嚇,待本宮前去探望的時候,皇上與本宮單獨談了一番話,其中就提起太安元年立清河王為太子一事,看得出皇上在本宮大有托孤的意思。”

    陳顏狐疑,繼續試探性地追問道:“太安元年的時候,當時皇上面臨已無子嗣的局面,所以才按照宗室血統祖宗之法,挑選清河王殿下為太子,可如今皇上的淑媛娘娘已懷有子嗣,皇後娘娘為何不等淑媛娘娘誕下皇上的血脈再做決定?”

    羊獻容搖頭道:“十月懷胎,時間太長了,本宮已經等不及了,更何況淑媛娘娘腹中胎兒是男是女也是未知,皇上今日將此事再次提及,本宮認為及早做好準備才是。”

    陳顏這時才將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心想,羊獻容終究不是賈南風,雖然兩位皇後都未能給皇上誕下皇子,但是羊獻容的做法很明顯是想借用太子的身份來鞏固自己未來的命運,至少不是對清河王殿下下毒手。

    陳顏沉思良久,終于下定決心回答道:“如果皇後娘娘想見清河王殿下的話,臣可以安排。”

    羊獻容阻止道:“不用了,陳大人。皇上的狀況你我心知肚明,現在的朝廷局勢越來越不明朗,這也是為了清河王的安全。不過,本宮再給你一道密旨,務必要保護好清河王殿下。”

    陳顏此時才算徹底放下戒備,深深地向羊獻容行跪拜之禮:“皇後娘娘放心,老臣就是豁出去這條老命,也要誓死保護好清河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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