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川轉過頭，把耳後給她看。
“娘，我受傷了，腦袋里有一個血塊，不能再保家衛國了。如果再有炸彈在我附近爆炸，我就會死的。”
雖然麥兜給他治好了，但這事兒除了他自己，沒人知道啊！
退伍證明上寫得清楚著呢。
而且，這個時代退伍是沒有錢拿的。
如果有，國家也不可能不給，應該是相關法令還沒出來。
海氏的眼神縮了縮，看著他腦後的一道傷疤，手伸出了半截，想要摸一下，但猶豫了一下，又縮回去了。
“我當兵四年，後面三年都沒回來就是因為在執行任務。這些都不能給你們說。
我沒了津貼，這一段時間我都沒錢給你。等我掙了錢，再給你吧。”
海氏梗著脖子，轉過頭去不看他。
“你退伍了，沒錢你回來干什麼？空著手給我養老嗎？”
“所以要出去掙錢啊！反正你也不待見我和曉曼還有孩子，把她們放在家里，我也不放心。
我們去打工掙錢去，每個月給你寄回來50塊錢。你看行不行？”
“不行！”海氏轉過臉來瞪著他怒道︰“她不能走。她走了，誰伺候我？誰給我做飯洗衣服做家務？”
海川搖頭道︰“娘，我們一起走。弟妹在，她會好好照顧你的，不會讓你過得不好的。
這幾天我幫老二把店鋪收拾好，到時候帶你親眼去看看他們能不能掙到錢，你的養老不用發愁的。”
海氏不死心地問道︰“國家不給你安排工作嗎？”
海川起身搖頭道︰“娘，我的傷，在腦袋里面，體力活干不了的，種地是種不成了。
武裝部也去不成，所以只能自己想辦法養活自己。
也不能總給國家添亂不是？
放心，我能養活她們母女，也能掙到錢給你養老！”
說完他起身就出去了。
海氏盯著他的背影，臉上神色變幻，不知在想些什麼。
……
屋里連筆和紙都沒有，海川轉了一圈也沒找到。
看著趙曉曼在廚房忙，兩小只在院子里自己玩耍，沒有了奶奶的訓斥和責罵，兩小只玩得很高興。
他也懶得出門了，搬了個板凳，坐在院子里看著兩個女兒。
趙曉曼的身影不時從廚房的門里閃現出來，看一眼院子里的兩小只，接著又轉身回去忙。
看著日頭越來越大，海川招呼兩小只跟他一起躲到蔭涼處，免得曬黑了。
沒多久海河和秦華帶著小凱也回來了。
這一次，海川讓趙曉曼把雞腿雞翅雞脖子都留給海氏，剩下的給三個孩子分了。
一家大小也有八口人，一只雞實在是不夠分的。
好在趙曉曼很聰明，炖了一大鍋的湯，孩子們還能喝點湯。
趙曉曼本來想要給婆婆送進去，海川讓秦華去送。
既然相看兩厭，何必呢？何苦呢？
秦華端了碗和勺子就進去了，順帶還帶了一塊擦手的布子。
等她出來，兩家人坐在一起，吃著米飯和青菜，還有一個韭菜炒雞蛋。
早上海川買的肉，趙曉曼並沒做。
海川邊吃邊說道︰“等過幾天你們店鋪弄好了，我就帶曉曼和孩子們走。
本來跟你說的分家，算了。
就這樣走吧。鎮上沒有我想干的生意，而且，娘不待見她們母女，我也不能把她們放在家里。”
秦華撕著雞胸脯上的肉，一條一條的，給小凱喂著。
她听到了，但是這會兒沒有她和趙曉曼說話的余地，男人說話，女人最好不要插嘴。
何況，她也有她的小心思，只是剛得了海川的幫助，也不好意思說什麼。
趙曉曼只是低頭只顧著照顧兩個孩子，別弄到新衣服上面了。
也是海川粗心，只買了一套。兩小只連個換洗的都沒有。
“我和孩子沒有換洗的衣服，要是走的話，還得花錢去買一身換洗的。
要不扯點布也行，找鎮上的裁縫給孩子做一身衣服帶上……”
海河沒吭聲，夾了一筷子雞蛋放進秦華的碗里。
海川看了看幾人的樣子，繼續說道︰“你們的店鋪要弄好了我才走，讓娘親眼看到你們有能力掙錢給她養老。
不然她鬧起來，你們在鎮上怎麼過？總要讓她安心才行。
還有，老二，那600塊錢你早晚得還給她。
鬧出去，你臉上也不好看，牽連到你岳母的話，你這店鋪就別想要了。”
海河悶悶地應了一聲。
海川繼續說道︰“店鋪里面燈光要亮，多裝幾個燈。別人家進去里面黑乎乎的找不到東西在哪兒。
還有，里面的東西擺放也有是有講究的。
比如學生娃子的東西，要放在最里面，在他們進去最里面找東西的時候，兩邊的貨架上放上吃的，小零嘴什麼的。
小孩子嘛，除了必須要賣的文具之外，見到零食就會忍不住買。
這樣就能多賣錢出來，掙得也就多了。大概意思就是這個意思，具體到時候你們的貨品怎麼擺放，還是要你們自己做主。
我只是給個建議，做不得數的。”
秦華一張俏臉轉過來看著他，“大哥，還有什麼好點子沒有？”
趙曉曼只當沒听到，該干啥干啥。
這是她男人呢！
兩小只乖得不像話，安安靜靜地坐著，自己用小勺子舀湯喝。
趙曉曼撕下來的雞肉也不直接喂，就丟在她們碗里。
另一邊小凱不會用勺子，但看著兩個姐姐都在用，這會兒開始哭鬧，想要自己拿著勺子喝。
女人自然而然開始哄。
海川挺喜歡這種有煙火氣的樣子，但是他的確更喜歡安靜。
不過那不是他的崽，人家爹媽都在，也輪不到他管。
“我說幾個想法，你們挺清楚記下來。
一個是優惠活動。這個怎麼搞呢我也不是很懂，只是見過。
比如，我去你店里買東西，不管我買啥，只要夠10塊錢，你就給我免掉1塊錢。
正常來說，比如你賣10塊錢的東西能掙4塊錢，現在只能掙3塊了……”
海河插嘴道︰“這個辦法好！本來只想買8塊錢東西的人就會買夠10塊錢，就為了省1塊錢，但是我多賣了2塊錢的貨。”
海川點頭道︰“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你店鋪里會因為這種優惠活動帶來很多的人。
人啊，都愛佔便宜，你想想，到時候會有多少人來你店里買東西。
每個人少賺了1塊錢不是關鍵，關鍵是，你100個人每個人多賣了2塊錢的貨出去，等于多賣了200塊錢的貨，懂了嗎？”
海河點點頭，而秦華還在算賬……
趙曉曼慢慢地說道︰“20個人進店，每人買8塊錢，和40個人進店每人買10塊錢。店里掙得更多。”
海川扭頭看了一眼趙曉曼，沒想到這個女人腦子還挺好用。
再一想到當年她爹把她嫁過來，唉……
也不知她爹現在咋樣了，也沒听她說起過。
海河笑著說道︰“哥，這個辦法好。如果是這樣，那店里的生意想不好都不行。”
海川點了點頭道︰“只要算清楚不賠錢就行。別想著5分錢的東西你賣1毛。
東西的價格跟別家商店一樣就行，甚至可以低一點點。
這樣做的目的就是把所有人都吸引到你的店里來。
如果你賣的好，加上你老丈人的店，兩家店一起進貨，數量多的話，進價也能便宜一些不是？
時間一長，你的店就能越做越大！懂了嗎？”
“懂了，哥。你這辦法好！就這麼干！”
海川咧嘴道︰“這件事，等這邊店鋪搞起來，你自己跑一趟縣城，跟你老丈人搞好關系。
到時候從他那兒賒點貨過來賣也行，不然我怕你到時候夠錢盤下這個店就沒錢進貨了。
反正娘這邊的養老錢你不能虧欠了。”
海河摸了摸包著的左手，鄭重地說道︰“哥，你放心，我絕不會虧欠了老娘。”
海川微笑道︰“現在還記恨我不給錢麼？”
海河訕笑道︰“沒有沒有，我這算是罪有應得。丟一根手指，得到哥你的指點，我覺得很值。”
海川又勸道︰“老娘那邊，你也不要記恨。
想想你小時候，她對你多好？
我是想都沒想過的。
她年紀大了，擔心老了咱們不管她，扒錢是正常的。
只要日子過得好了，不缺錢了，她也就不會再那樣了。
她老說我是來害她的，就指望著你給她養老，所以我和你嫂子走了以後，你們兩個要孝敬她，知道嗎？”
海河肅容道︰“哥，別說了。你心里委屈，我都知道。”
“知道就好，這個家，我能待得住，可娘對你嫂子還有你兩個佷女有誤會，一時半會兒也扳不過來。
我也沒別的選擇，只能帶她們走。
你也別說我不養老娘。光我給你出的點子，就很值錢了。
等我賺了錢，也會寄錢給她的。”
……
接下來幾天的時間里，秦華留在家里照顧海氏，趙曉曼做家務帶孩子，小凱則是被兩人帶到店里。
兩人商量著怎麼做廣告的事情。
最後還是決定，一個是做一個橫幅，再一個就是弄個喇叭騎上自行車，在鎮上轉悠。
喇叭里播放著錄好的宣傳詞……
櫃子做好了，貨到了，兩人幫忙收拾店鋪。
秦華她娘抱著孫子，站在一邊指點，滿臉都是欣慰的笑容。(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