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兒這個丫頭最近也不知在做什麼，好幾天也沒看到人。湖藍此刻也顧不上她，只想著讓夫人趕緊好起來。
屋內靜悄悄的，就剩下還在昏迷的衛燃和蕭 泓。
雖說大夫是和湖藍囑咐的，他也听的一清二楚。想著她畏寒，便著人將自己的虎裘拿過來給她墊在身下暖著。見她還是冷的哆嗦，小嘴冷成了紫色，又弄來了幾個湯婆子在她身邊放著。
看到湯婆子，突然想到了一年前在那個小客棧里的她，那時自己還不識得是她，一副翩翩公子，身著白裳貴氣逼人的模樣。
當時解風還奇怪她為何戴著斗笠，還記得她當時信誓旦旦道——
“內人最愛吾模樣，萬不可被風沙侵蝕了去。”
想到這些，他心里一片酸楚。
初見她時，她只是個臉上都是疤痕的瘦弱女子，渾身上下透著股機靈勁。現如今，容貌雖恢復過來了，卻是這般昏迷不醒的躺在床上。
他靜靜坐在床邊，看著面色蒼白的衛燃因不適而皺起的峨眉，胸口刺痛。他緩緩伸出手，用指尖撫平了她眉間的皺紋，好似希望能撫平她內心的創傷一般。
最後，在她光潔的額頭上印上了一吻。
“你好好休息，別怕，我在。”
呢喃的話語像是道符咒一般，緩緩的沉入空氣之中，隨著裊裊青煙環繞在房內，縮在被窩里的玉指抽動了一下，又似乎陷入了安心的沉睡里。
突然門外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蕭 泓微微皺著眉，緩緩起身來到門前，推開一看，卻是衛予站在門前。
他揉著紅彤彤的眼楮，鼻子上留了一絲紅痕，似乎是剛哭過一般，小家伙啞著嗓子，鼻音囊囊的。
“蕭爹爹，我娘親她怎麼樣了？”
昨晚他壓根沒睡好，夢中的娘親臉上都是淚水，他讓娘親別走，喊著喊著就醒了。想出來透透氣，卻是看到了解冰親自送大夫出門，聯想著他白日的反應，就算再不懂事，他也知道娘親出事了。
蕭 泓看著衛予哭成這樣，心里一揪。
在那日衛予告訴他，娘親有塊黑金令牌的時候，他就有些猜測。之前著人去查過，衛予的確是五年前的時候出生的，並不是四年前。
六年前，正是他和她初次相遇的時機，算算時間，眼前的小家伙，真的可能是他的兒子。
但是，她身邊有個待她極好的男子，阿江。也是六年前去到她身邊的。
若是——
他岔開神思，不讓紛雜的思緒擾亂心頭。不管如何，他都會照顧她們的。
“你娘親還在睡，”蕭 泓蹲下身，摸摸他的頭，平日里冷肅的面孔顯得柔和了許多。
“你也不希望娘親醒來，看到你在哭對不對？”
衛予像是個小大人似的，抽噎著把眼淚擦干淨，點點頭。
“蕭爹爹，我想看看娘親。”
蕭 泓回頭看看屋內，“好。”想了想，又補充道，“小聲點，不要擾了你娘親。”說罷，這才牽著小家伙的手走了進去。
衛予走到床前，眼淚就 里啪啦的往下掉，他按捺著想沖上去抱著娘親大哭的沖動，小聲的抽噎著。蕭 泓心里不忍，抱著他小小的身子，輕輕拍撫著他的背。
“殿下，這是……”外間傳來了聲音，卻是湖藍端著熬好的藥回來了，她看著哭成淚人的衛予，嘆了一口氣，小聲道。
“奴婢要服侍夫人喝藥了，夫人喝了藥會很快好起來的。”說完，目光轉向蕭 泓，他點點頭，抱著小家伙走了出去。
衛予卻是不肯回去自己房間的，走到門口就賴著不走了，非要守在娘親門口。蕭 泓無法，見他哭的有些累了，著人去取了些點心和茶水，放在庭院內的涼椅上陪著他一起等。
小家伙不時的回頭看著緊閉的房門，面上還有星星點點的淚痕，好不容易等情緒控制了一些，他看向蕭 泓，似乎在想著什麼，最後似乎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般。
“蕭爹爹。”
“怎麼了？”
衛予看著面前高大的身影，本來已經消退的腫眼泡又開始紅了起來。
“你能娶我娘親嗎？”
蕭 泓手握著茶杯，水差點灑了出來。似乎沒想到他這麼突然的發問。
“我知道，之前你讓我叫你蕭爹爹，其實也是存了這樣的心思。”這話倒是讓蕭 泓面上一熱，好似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小家伙不理他的反應，自顧自說道:“我娘親可不是一般的女子，她不僅長得美，而且還有一個孩子，”說著指指自己，“就是我。”
“這樣，你們以後就不用再生孩子了。”
蕭 泓眉頭微皺，這八竿子打不著的關系，這孩子是怎麼連在一起的。
“因為生孩子很痛。”小家伙的聲音突然變得低落，“我之前听阿江叔叔說過，說娘親生我的時候痛了一天兩夜才生出來。當時要不是山羊胡子在那里…我娘親她……”小家伙的眼淚又開始 里啪啦的掉。
蕭 泓心里一緊，那種被揪著的疼痛感無限放大，他將小家伙抱在懷里，听著他細小的抽噎聲，心里感覺空落落的。
良久，終于說出了一句話。
“依你便是。”
說完這話，他也未見有後悔的情緒，心里卻是如驚天的滔浪一般，最後歸于平靜的內心。
小家伙听到他應了，心情似乎好了許多，他頂著紅腫的眼楮看著蕭 泓，面上帶著笑。
“蕭爹爹，你太好了！”
抱著他的男子面上帶著溫柔的淺笑，整個人如同溫潤的玉一般，包裹著懷里小小的人兒，讓他安心的在懷里睡著了。
解風從外面回來，正要稟報，蕭 泓卻是搖搖頭，親自把衛予送回去再來。
把小家伙抱回臥房的時候，他似乎有些朦朧的醒著，嘴里呢喃了兩句。
“蕭…爹爹……”
“嗯？”蕭 泓給他蓋上被子，將他掙脫出來的手給塞了回去。
“娘親……爹爹…不是…”小家伙似乎真的要睡著了，呢喃聲越來越小，蕭 泓听了半天，笑自己莫不是傻了，小兒說夢話，抬腳正準備走。
“爹爹…不是……阿江…叔叔……”
這話讓他腳步一頓。
想再听清一遍時，小家伙已經睡著了，輕聲呼喚已經沒辦法叫醒了，蕭 泓看著他熟睡的模樣，心里很滿，很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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