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主，這是近三個月的殺手和死者名單，”阿江的聲音喚回了她的神思，“其中失手一單，請核查。”
衛燃接過清單，瞧見一個紅色大叉在這排黑色字跡中尤為明顯，衛燃掃了一眼殺手名字，好奇道“瑤姬，這單子是你的？”
瑤姬低著頭“是。”
“為何？”
“他有援手，而且是在東陵相府附近，我沒有把握。”
衛燃挑了挑眉，能讓高傲的瑤姬自愧弗如的人，她很好奇，不過她現在更好奇的是東陵丞相府？
“是誰派去的殺手？”
“這才是最有意思的地方，”瑤姬紅唇抿起，“殺手和被殺之人都是丞相府的。”
衛燃瞥了一眼阿江，見他神色微凜，便沒有多說什麼，岔開了討論其他話題。
清樓中的事務並不是很多，大部分時候清樓是只有幾個人常駐的，其他人要麼在臥底，要麼在殺人，要麼在做消息買賣，時間、花銷、事情，每三個月報備一次就可以。
所以這次過完流程後，空蕩蕩的大廳就只剩下衛燃和阿江了。
“為何沒有稟報丞相府這件事？”衛燃單刀直入。
阿江跪在地上，沒說話。
他該說什麼呢？說那天他得了她送的灰緞，高興壞了，沒在樓里反而在秀娘坊呆了幾天，就為了第一眼看到這緞子？
直覺告訴他不能這麼說，可讓他說謊，他做不到，他不能騙她，他也騙不了她。
“說話。”
“我有其他事，忘記了。”阿江低著頭，臉漲的通紅，手攥著袖口在發抖。
這應該，不算騙她吧？
衛燃盯著他看了半晌，聯想到之前瑤姬和他的種種傳聞，還有近日的所見所聞，愈發肯定自己所想。
“懂啦！”衛燃拍拍他的肩，彎彎的眼楮笑盈盈的望著他，像是只狐狸“兒女情長可以，但不要耽誤大事哦！”
阿江渾身一抖，狐疑的看了她一眼，腦袋里一團漿糊。
“行了，別站著了，”衛燃擺了擺手，“孩子們都到了嗎？”
清樓里的第一批殺手基本都是衛燃親自培養的，包括阿江。那時她經常發粥做善事，許多流浪的孩子居無定所，四處游蕩，一來二去就認識了。她知道發粥只能讓他們暫時飽肚，沒有技能就只是一個混沌里的游蟲。
所以當她問他們“跟我走，很苦，很累，你們也願意嗎？”
她忘不掉當初那些孩子的眼神，痛苦的眼神中開出了希望的花，水晶星星點點墜入了整個眼瞳。
“願意！”
所以才有了今日的清樓。
而後來也成了清樓的習慣，每兩年就會派人在外面搜尋流浪兒，給他們競爭的機會，讓他們學到本領。你算學好，就主做賬，我根骨佳，就主修殺。若是發現心有異己，對主不恭。對友不誠者——
殺！
流浪兒們怕，但也渴望，渴望一個暖和的床鋪，渴望一頓新鮮的飯菜，渴望一套整潔的衣服，渴望一個善意的眼神，渴望一句親切的話語，渴望
渴望愛。
很多很多的愛。
每年想來的孩子有很多，但也有很大一部分被篩下去了，被篩下去的都是些心術不正的孩子，早就是油膩子了。
阿江帶著衛燃來到清樓的客房，推開房門從高到低的孩子們挨個站著，足有二十人之多，每個孩子眼楮上都蒙著塊黑布，這也是為了清樓的安全性考慮。
“把眼罩摘下來。”曼妙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孩子們慢慢摘下眼罩，疑惑的看著眼前的男女。
“你…就是我們的…主子嗎？”一個膽大的小女孩睜著水靈靈的眼楮，看著她。
“我不是你們的主子，我是你們的夫子。”衛燃拍了拍她的小腦袋，“多大了？”
“我六歲了。”
“…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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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豆丁哼著歌放學回來的第二天，就被告知馬上有兩個好朋友加入他們家，小崽子想著沒了娘親的獨寵，鬧騰著就要發作的時候。
“弟弟好。”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只見穿著芍藥素錦紋的女孩子走了進來，水靈靈的大眼楮配上溫軟的臉蛋，整個人顯得活潑又可愛。
“姐姐……好！”
小豆丁抹了抹唇邊的口水，笑逐顏開“姐姐你是誰呀？怎麼在——”
聲音忽然頓住，因為他看了一個男孩子進來了、
瘦瘦的，比他還要矮些，皮膚看起來有些暗黃，但身體很結實的感覺。
?“這是你弟弟嗎？”小豆丁看著來人，望著那位漂亮的姐姐笑眯眯道。
?芍藥素錦紋的小姑娘甩甩袖子“我叫藍水，他是我弟弟，”說著，指著剛進來的男孩子，“他是藍淼，是我弟弟。我們都是你娘親給你找的伴讀。”說著一點也不見外的拉著弟弟和衛予的手。
“以後，我們可就是好朋友了。”
“好呀！”小豆丁笑開了花。
身形掩在窗口的暗影中的念兒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悄聲離開了。
相信之後又是精彩的每一天。
嗯，期待。
非常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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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越康都，楚府——
快進冬日的康都顯出了蕭瑟的氣氛，夜晚更是來的比之前更快了些，楚府里的下人們早早服侍著帶傷未愈的楚大人歇息了，只留下無盡的風聲在府里肆虐。
離著主房最近的小門處的常青樹上，是黑乎乎的一團，若是不仔細看，只當是天色黑的太快，樹葉也襯得更墨了。
那是阿江。
自樓里回來之後一直他一直盯著楚府，當然除了他自己，還有其他的樓里的人，為了避免暴露，只在另一邊蹲守。
肆虐的風聲中似乎夾雜了些細小的聲音，“吱呀——”阿江斜靠在樹上，瞥眼看過去。
從主房中閃出一個人，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一個身材高大，披著披風的男人。
銀發的男人！
阿江眯著眼楮，將自己隱藏的更隱蔽了。
只見他輕輕的從主房出來，慢慢來到了小門處，左右看了看確定無人之後，將懷里的一封信放到小門處的石塊底下壓著，馬上又折返了回去。
阿江沒有動，因為他知道，隨時都有其他人過來拿信的可能，稍不注意，就是暴露的危險。
他不想找麻煩，更不想給衛燃找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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