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姑娘,你就是脾氣太好了,任別人編排,那個壯漢說你……說你們那樣,你都不惱的麼?”雲夏看著蕭郁離,又看向在一旁沉思的華未央。
提起那“月下幽會”的事,她都有些不好說出口,可這兩個人根本不在意似的……
歸謙生氣道,他們好歹也是名派天恆山的弟子,踫上這樣荒唐事,極難不覺得匪夷所思。
反倒是寒山閣原本守在客棧外面的弟子都被撤了去。
“雖說怎樣都是他們自己家的事,可連個交代都沒有,名門擔當何在?還差點讓人傷了我們!”
華未央將手邊荷花糖酥點心推過去,溫聲道︰
那日之後,客棧眾人等待許久都等不到顧念風現身。
雲夏听著兩人對話,越發覺得他倆看不透。
但這樣奇怪的默契又讓她說不上話,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是多余的。
她只好先起身,拉住歸謙準備回房,“我們先回去了,明早就要啟程,你們也早點休息。”
蕭郁離和華未央同步點頭。
華未央目送雲夏回房後,本著不浪費原則,低頭默不作聲一口吃上了荷花糖酥。
別人看不出來,但蕭郁離知道她心里頭有事,直道︰“還在想著那顧念風和言滬麼?”
嘴上說著別人的事不讓管就算了,心里其實還是很在意。
華未央點頭又搖頭,沒回答,只一口再吃掉一塊糖酥。
“這事就這樣算了,確實更可疑。顧念風明明這麼在意他師弟,居然說了結便了結了。只怕是言滬不僅僅關乎個人,還關乎寒山閣整個門派。”
華未央沉吟道。
顧念風再怎樣被推崇也只是掌門弟子,還沒有能耐為了一個名不經傳的師弟興風作浪。
而墨閑的態度也一樣值得耐人尋味——
恐怕背後的事不只是表面看到的兩派之爭,興許牽涉到更多人很多事。
蕭郁離認同華未央的話,微微低垂著頭听著。
他就這樣安靜看華未央吃完那一盤精致的荷花糖酥,才出聲說︰“不給我留一塊。”
華未央幽幽地望著他,“你說你不愛吃的。”
“是,但試試也無妨。”蕭郁離認真道,見華未央想要再點一盤,制止道,“算了,下次。”
“是我想再吃一盤。”華未央故意道,“不行麼?”
“……”蕭郁離難得吃癟,清咳一聲,“自然可以。”
得了趣,華未央笑開。
她平時也愛逗別人玩,不過只對著熟人開玩笑,對著陌生人他向來有些許拘謹。
可是對著蕭郁離,她總算控制不住自己那顆迫切想要捉弄他的心。
蕭郁離也放任自己望著眼前人那雙明亮清朗的眼楮,短暫地提起唇角。
如同兩年前他見到華未央那樣。
華未央也很想親自告訴蕭郁離,蓬萊幻境之後,自己不是故意不告而別的。
倘若一切重來……
只是有些事……不可說。
華未央收起目光,細細地品茶,將腦海里那些不合時宜的想法甩開,開口道︰
“雖說還是很在意寒山閣這些事,但我知道我也沒有資格去管。若是有機會搞清楚的話,我會去做的,可不是現在。”
但華未央想知道蕭郁離到底為什麼下山,試探問道︰
“帝師大人,為何離開天恆山?”
明明他已經被天境革除職務,天恆山應當是他安身立命之所。
為什麼,瞞著所有人,離開天恆山呢?
蕭郁離心下一動,面上不變,反問道︰
“我瞧臨姑娘不像表面看起來這般‘平平無奇’,一樣不像要去打擂比武的,我直接問了,你又是誰?”
“我啊?”華未央笑著搖頭,“我不想說。”
蕭郁離也笑,聲音清淡,偏偏又帶著一絲寵溺︰“那我也不想說。”
誰都別想坦誠相待了。
兩人你看我我看你,誰也不多說半句,像是在互相打啞迷。
半晌,華未央主動問道︰“如果我一直不說,你會不會一直不跟我坦白?”
“道不同,不相為謀。你應該懂得這個道理。”
“好吧。”思考許久,為了得知事實,華未央終是做出了一個重要的決定,道︰
“一個秘密換一個,行了吧?我先說,臨凰是我的化名。”
蕭郁離露出些許詫異,但片刻又歸于原樣,回道︰“我離開天恆山,是為了找一樣東西。”
這個華未央早知道了,還用問?
華未央狠狠盯著一臉無辜的蕭郁離,這小子居然敢套她的話?!
很好,最後兩人因這事不歡而散。
等到華未央回房之後才覺得方才兩個人幼稚如孩童,自己更是什麼都沒套到,還演了一出拙劣的戲碼。
也越發覺得蕭郁離不再像兩年前那樣懵懂單純如小鹿,不好懂了,秘密更多了。
沒有人會一直原地踏步,停滯不前,所有本就以年歲為軸,變化無常。
只是還有很多的事等著她去完成,還不到正式重逢的時刻。
華未央抬頭望向天上那輪皎皎白月,眸光流轉,滿懷愁緒化成一聲長嘆。
而後從窗外隨風而來取來一枚樹葉,久久端詳,餃至唇邊輕聲吹奏起來。
相逢不似長相憶,一度相逢一度愁。
一簾風月閑。
“誒,不對,我和這位怎麼能沒有什麼故事呢?”
華未央又起了調戲的意思︰
“我兩必定是天賜姻緣天造地設的一對呀,不然怎麼能這般那般的千里相逢呢?”
“什麼真的?”華未央回神來,慢慢喝茶,思緒太多只听到半句︰“我們怎麼了?”
“哦,那是墨小公子故意這般消遣,你也信。”
華未央淡然道︰“什麼事都沒有。”
這點程度算什麼?
華未央淡然想,自己都被傳成始亂終棄的渣女了,被說是幽會簡直不夠震撼的。
“你們,你們該不會真的……”
“別生氣。你也說了是他們自己的事情,既然他們都不願意追究了,我們也不好說什麼。”
幾番相處,蕭郁離已然習慣了這人隨口胡編故作親昵的說辭,內心毫無波瀾,回了一個字︰“行。”
華未央見蕭郁離如此敷衍,也不惱,只是笑了笑,看向了在桌上呆坐著的小錦兒。
墨閑听了,當場冷笑一聲,罵了句“姓顧的真是個窩囊廢”。
罵完,也領著自家子弟散去,不再出現在眾人面前。
到了傍晚,顧念風讓小二給眾人送上簡單的賠禮。
說是自家師弟一事已了,麻煩諸位陪他胡鬧至此了。
只剩下對此事摸不著頭緒的華未央幾人滿腹疑惑。
“寒山閣的人都這樣胡來的麼?說攔人就攔人,說放人就放人,把我們當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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