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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學校的時候時間還早,時針才將將走到四點的位置。
今天是個難得的好天氣,太陽高高的懸掛在空中散發著光芒與熱量,照耀得人間一片明亮。
天滿屋深雪眯了眯被陽光直射的眼楮,朝橫濱車站的方向走去,早上的時候她問過中原先生,說是今天晚上要加班,大概率不會回來吃飯。
正好她也可以趁著這個時間去辦點事情。
回想起昨天晚上中原中也某些不明顯的小動作,天滿屋深雪忍不住露出一個清淺的笑容,唇角的美人痣隨之輕輕動了動,劃出一道蕩人心魄的弧度,看呆了旁邊路過的行人。
她絲毫沒有在意無關的人員,徑自購買了橫濱到東京的車票,在等車的間隙中慢悠悠感嘆。
中原先生果然,最可愛了。
那麼明顯的動作表情在全身心關注他的天滿屋深雪眼里怎麼可能會注意不到。
被小看了呢。
那麼作為懲罰,少女將車票抵在唇邊,眼角泄露出一點微不可見的狡黠意味,像是在打什麼壞主意。
誰讓中原先生不小心被她發現了呢,稍微給一點教訓的話,也沒關系的吧?
——
東京都中央區。
臨近下班的時間,原本就繁華的街道愈發人聲鼎沸,隨處可見的不少豪華跑車接連經過,掀起的風吹過樹梢,道路兩旁高大的銀杏簌簌而動,飄搖著在大道上落下一片片扇形的葉片,鋪出金黃的地毯。
這里是銀座,“購物天堂”,東京的“心髒”,號稱是“亞洲最昂貴的地方”。與巴黎的香榭麗舍大道和紐約的第五大道並列為世界的三大繁華中心。
包括了多家知名的大百貨公司,目不暇接的咖啡店,電影院,酒吧,畫廊,制衣店,還有保持了日本傳統風情的高級料亭等等……只要是你需要的,在這里都能找到。
不過是下午五六點的時間,商業街上就已經亮起了各種各樣五顏六色的霓虹燈,照耀得來往的行人都覆上一層淺淺的靡色。
早在中午的時候就已經打電話預約過了,天滿屋深雪到的時候距離約好的五點還剩五分鐘。
她將手提包放在身前,輕輕抬手按響了一側的門鈴。
門內傳來人應答的聲音,隨後是輕快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華麗的金屬大門被打開。出來的是一位留著清爽短發的男生,穿著簡單的白t恤和藍色外套,看上去最多不過二十一二歲的樣子。
他看見天滿屋深雪先是忍不住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之後有些慌張地向她鞠了一個躬,話語間透露出幾分不熟練的青澀。
“您、您好,我是jewelry trager兼職的店員,請問是下午預約的客人嗎?”
天滿屋深雪微微躬身回禮。
“是的,天滿屋深雪,初次見面,請多關照。”
中田正義連忙側身拉開門,讓她先進店里。
“我是中田正義,天滿屋小姐請進,理查德先生已經等候多時了。”
“多謝。”深雪點頭致謝。
中田正義有些不好意思,眼楮緊張地看向一邊不太敢直視她,在把她帶到了理查德的面前之後就趕緊跑去後廚忙活了,他要馬上準備待客的茶點。
珠寶店里采用的是歐式復古的裝修風格,桌椅擺設處處彰顯出精致典雅,明亮華麗的格調和其主人如出一轍。
在看到她之後,理查德從桌子前起身,動作優雅地輕輕拉開自己對面的椅子,紳士地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多年未見,您依舊如此令人神往,天滿屋小姐。”
禮貌頷首,天滿屋深雪在拉開的扶手椅上坐下,輕輕微笑。
“同樣,理查德先生,您還是那麼光彩照人。”
解開外套扣子,在她對面緩緩坐下的男人是這個jewelry trager珠寶店的店主,全名理查德•拉納辛哈•多瓦爾皮亞,是一位客人遍布全世界的天才寶石商。有傳聞身後的家族在英國同樣擁有不小的能量,明明是外國人卻擁有比日本人還純正的日語。
金發碧眼的英國男人身穿淺色的整齊西裝三件套,舉手投足都是英國紳士自然而然的高貴與優雅,他眼神溫和地看著面前的少女。
“很高興能夠再一次見到您。那麼,這一次,您的委托是什麼呢?”
天滿屋深雪沉默了一會兒,接著從包里拿出了一個信封。
不是什麼特別特殊的東西,只是用簡單的白紙包裹著,背面的空白處,娟秀的字跡用中文寫著一句——“青山一道同,明月何曾是兩鄉。”
白皙的手指小心摩挲著這句古詩,因為時間的久遠當初濃烈的墨水顏色已經開始微微斑駁,連帶著記憶中的面孔也逐漸褪色模糊。
天滿屋深雪垂下雙眼,輕輕吸了一口氣,再抬頭看向理查德時已經恢復了往日的冷靜鎮定。
“這次前來,是想取回寄放在您這里的東西的。”
取回十年前,父親母親帶她來到這個人面前,親手寄放保存的珍寶。
信封里面裝的就是寄放的憑證。
听到她的話,理查德並沒有感到意外,如同藍寶石般的眼楮里帶著些微的感慨,他注視著少女緩緩點頭。
“我明白了,那麼,請稍等。”
年輕的寶石商人站起身,去往了謝絕客人進入的防護最嚴密的商店最里間。
等到中田正義端著做好的茶點過來的時候,就只看到了那位漂亮到讓人不自在的少女一個人端坐在待客廳的情況。
“哎,怎麼天滿屋小姐一個人坐在這里,理查德呢?”
將皇家奶茶和焦糖布丁放在她面前,性格直率的青年疑惑發問,完全沒搞明白現在的狀況。
他話音剛落,已經找到東西的理查德正好從里面出來,輕輕看了他一眼。
中田正義訕訕地笑了一下。
沒再關注他,理查德將視線轉移到天滿屋深雪身上,男人認真地鋪好黑色桌布,然後將兩個巴掌大的深紅珠寶盒放在上面,戴著白色手套的雙手小心地打開珠寶盒的蓋子,輕輕推向她的方向。
“這就是令尊令堂寄放在我這里的珠寶,請您確認。”
他遞過去一個便攜式的放大鏡,天滿屋深雪沒有接。
“不用了,是它們。”她緩慢肯定道。
只需要一眼她就能認出來,天滿屋深雪定定看著珠寶盒。
眼神是站在旁邊的中田正義看不懂的晦澀復雜,只感覺不小心瞥見心髒就像被緊緊攥住一樣喘不過氣來。
她伸手將盒子捧在手心里,沒有戴理查德為她準備好的手套,手指直接接觸到了鑽石的鑽面,冰涼堅硬的觸感讓她情不自禁閉上了眼楮,深深嘆息。
好久不見了。
“太陽之心”和“之淚”。
橙色和銀灰色的兩顆鑽石遺落在漆黑的絨布上,隔著珠寶盒的距離交相輝映,遙遙跳動呼吸著,閃耀的火彩映照在這方空間里,折射出讓人目眩神迷的光芒。
中田正義震撼地看著仿佛不應存在于世的兩顆鑽石。
他並不是第一次看見名貴的鑽石,在理查德這里兼職也有一段時間了,他看過甚至觸摸過的珠寶比他以往二十年加起來還要多。
他也為各種各樣的寶石感嘆過,但是那都是單純的欣賞,和現在看見這兩顆寶石的感覺完全不同。
那種美麗,讓他恍惚想起了自己第一次看見祖母戒指的時候,不光是欣賞,而是被震撼而產生的感動,以及因為察覺到上面某些不知名的意義所以不知所措著。
它們還在緩慢呼吸。
眼前的鑽石是活著的,中田正義如此肯定到。
“頂級的火焰鑽石(firediaods),純正的橙色沒有任何修飾色,顏色強度甚至達到了理想中才有的深彩橙色……”精通寶石同時也為寶石痴迷的理查德同樣被其吸引住全部的心神,良久,才慢慢回復過來,神情嘆息,“當世罕見。”
無出其右。
要知道就算是橙色鑽石當中最知名的那枚“南瓜鑽石”,也只是被評為了艷彩橙色,遠不及面前這枚鑽石。
就如同它的名字一樣,光明輝煌到宛如烈日中心凝聚的那一抹神采。
而另一枚銀灰色的鑽石,理查德忍不住看了眼。
更是超出他作為寶石商人的所見所聞。
銀灰色的鑽石原本是最常見的,但是眼前的這枚又不一樣,一點都沒有灰色的黯淡無光。
水滴的切割造型讓濃郁的水色從上至下緩緩沉澱,從淺至深,到了最底部已經接近深灰色。只是放在那里,就仿佛下一秒就會像真正的雨水那樣滴落下去。
淺淡又不容忽視的銀色光芒在其中緩緩流動,一呼一吸間奪人心魄。
兩枚無出其二的鑽石躺在少女手中熠熠生輝,那絕世的姿態和理查德十年前初次見到的絲毫沒有變化。
改變了的只有坐在這里的兩個人,從少年到青年,從幼童到少女,還有兩位帶領人的消失,時間的殘酷在人類身上表現得淋灕盡致,而堅硬的鑽石一點沒有受到時間流逝的影響。
果然,只有寶石永恆美麗。
“我還有一個委托。”
靜默良久,天滿屋深雪突然開口,望向男人的視線溫和平靜,“希望您能接下,理查德先生。”
理查德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毛,隨即點頭道“請說。”
“請幫我把它們做成兩枚戒指吧,婚戒。”她將鑽石放回盒子里,重新推到了理查德的面前,溫柔地笑道“‘之淚’做成男款,‘太陽之心’做成女款,相應的尺寸我已經寫在了這上面。”
她將一張早就折好的紙從包里拿出來放到桌子上,上面寫的是她和中原中也的左手無名指尺寸大小。
听到這里理查德是真的感到了驚訝,他神情遲疑道“恕我冒昧,請問您是……”
對此天滿屋深雪認為並沒有什麼不能告訴人的,大方笑著,冰涼的雪花融化成汩汩的春流水“我結婚了,就是前兩天的事情。”
“——除了他,不會再有別人了。”
“是這樣啊……”听完理查德怔愣一下,然後慢慢地也笑了起來,本就光輝的容貌愈發閃亮,他表情誠懇慎重“遲來的新婚快樂,祝您和丈夫白頭偕老,幸福美滿。”
“謝謝。”
天滿屋深雪輕笑著認真感謝。
理查德讓一旁的中田正義去把委托協議拿出來,猶自沉浸在震驚當中的青年恍惚應答,被理查德提醒過後才猛然驚醒過來,連忙跑過去把協議取過來。
天滿屋小姐……看上去才十七八歲的樣子,啊,身上穿的也是高中生的制度,竟然都已經結婚了麼?
說起來前幾年通過的民法典才規定的,女性要年滿十八歲才能結婚的吧……天滿屋小姐滿十八歲了嗎?
不不不,沒有滿的話區役所也不可能辦理結婚的吧!
中田正義使勁搖了搖頭,將腦袋里亂七八糟的想法全部甩了出去。
天滿屋深雪和理查德商量好了戒指的款式大小,已經簽好了委托協議,沒有在意他的動作,兩人都端著茶杯開始享受起了下午茶時間。
入口的皇家奶茶味道香醇濃郁,天滿屋深雪輕輕啜了一口,不禁感嘆道“真是難得的好味道,中田先生的泡茶技術,就算是在我認識的人里面也可以說是數一數二了。”
這句話從天滿屋深雪的嘴里說出來,可以說得上是另一種意義上的絕對認證了。
中田正義听了有些害羞,他撓撓後腦勺,靦腆地笑著。
“哪里,天滿屋小姐您太客氣了,只不過是普通的家常手藝而已。”
“是真的哦,在這方面我從不說假話。”
天滿屋深雪放下杯子搖搖頭,對他的話表示了否認,在遠月其它學習的先不說,習以為常的食戟不會讓她違心承認自己不認可的食物。
理查德用勺子輕輕挖了一勺布丁,送進嘴里,“還請不要太夸贊他,不然他會得意忘形的。”
布丁滑嫩甜蜜的滋味讓他不自覺眯上了眼楮。
“在這方面,正義還離天滿屋小姐您差得遠呢。”
雖然除了天滿屋深雪,他再沒有在其他人那里吃過這麼好吃的甜品。
想到很久之前少女曾經帶給過自己的慕斯蛋糕,理查德內心嘆息,真是和她的寶石一樣,獨一無二。
可惜,這次也沒有。
“理查德先生才是,不要太過苛刻了啊,中田先生已經非常棒了。”天滿屋深雪無奈笑笑。
“這次是我考慮不周,等下次來取戒指的時候,我會記得帶上慰問甜品的,戒指的事情就要辛苦理查德先生多多費心了。”
金發碧眼的男人聞言眼楮一亮,勉強維持住淡然的神情,矜持頷首。
“那可真是再好不過的酬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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