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予從兜中取出一個錦囊,遞給陸硯書,道“太外公,這個您隨身帶好。”
    里面有他畫的符。
    陸硯書答應著,接過來,小心地放到衣服內兜里。
    沈天予又叮囑甦𨳊“清明節前後,您一定要看好太外公,七天內不要讓他出門,去給太外婆掃墓也不行。”
    甦𨳊連忙答應著,心中甚覺欣慰。
    當初他剛出生,就被獨孤城帶走,全家都舍不得,可如今他一身過人的本事。
    果然,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
    交待完畢,沈天予起身告辭。
    出門乘車,他去了顧傲霆家。
    看到沈天予,顧傲霆激動,又有點心虛,怕裝病被他識破。
    誰知沈天予只是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並不挑破,接著在床邊坐下,交待他“您今年全是坎,止語慎行、不妄言、不惡語、行善、持齋。”
    顧傲霆一听面色登時大變!
    這是什麼命?怎麼全年都是坎?
    讓他吃素,還不讓他說話?
    他平時可是無肉不歡,不吃肉渾身沒勁兒。他還是個碎嘴子,越老嘴越碎,不讓他說話,比殺了他還難受。
    他剛要問問,還有別的破解法子嗎?
    沈天予已經起身離開。
    元崢和秦姝等人都在屋,他只沖他們點點頭,並不過多言語,不言語,說明他們平安無事。
    元崢出門追上他,問“身體怎麼樣了?”
    沈天予道“差不多了。”
    “這幾日回家好好休息。”
    沈天予掃他一眼,“還想見你父母嗎?我可以幫你。”
    元崢搖搖頭,“不見了,我得留著命,好好陪驚語。”
    招魂會損傷沈天予的陽氣,也折他自己的壽。
    沈天予輕揚唇角,道“命由天定,但事在人為。驚語滋養你,待她好,可延年。”
    說罷,他飄然而去。
    元崢望著他瀟灑輕盈的身形,他這話的意思是,只要他待驚語好,就能破四十歲大關?可以多活一些年頭?
    元崢心中止不住驚喜。
    玄學這東西,從前他不信的,來到顧家,經歷了一些事情後,才開始相信。
    沈天予回到自己家,進了自己臥室。
    身體元氣未完全恢復,又幾處奔波,有些疲乏,他脫了外衣,躺到床上休息。
    一覺醒來,腦中浮現出元瑾之的臉。
    按說那個女人于他來說是外人,不相干的人,她是死是活,有沒有劫,于他無關。
    摸到手機開機,撥通顧近舟的號碼,沈天予提醒道“元瑾之印堂發黑,會有血光之災,讓她小心點。”
    “好,能算出具體哪天嗎?”
    “要看她生辰。”
    顧近舟道“我現在問她。”
    “不必,我點到為止。”
    “謝了,晚上去給你運功。我買了些補品,送到你家了,讓廚師煲了給你喝。”
    “不用,門派不同,貿然運功,易走火入魔。湯會喝。”沈天予掛斷電話。
    顧近舟又撥通元瑾之的手機號,“你最近有血光之災,小心點。”
    元瑾之一怔,“什麼血光之災?天予哥說的嗎?”
    “對。”
    元瑾之腦中浮現出沈天予一身白衣,翩然出塵的模樣,明明他穿的是剪裁簡單的上衣長褲,可他總給她一副仙俠劇男主的感覺。
    她好奇,那種仙氣飄飄的男子,怕是只有仙女才能配得上吧?
    元瑾之回“那我最近幾天不出門了,在家躲災。若要配合演戲,你先推了,等我躲過這個災再說。”
    顧近舟劍眉微挑,“這麼怕死?”
    “誰不怕死?是人都怕死。”
    顧近舟想到顏青妤,她最怕死,但也最不怕死。
    當他有感染艾滋的可能時,她一直陪在他身邊,不離不棄。當地震有危險時,她將他的母親護在身下,舍身護她。
    顧近舟覺得自己完了。
    怕是這輩子都忘不掉那個女人了。
    都說初戀最難忘,原來是真的。
    三天後。
    元瑾之在家看書,是父母在京都的家。
    父母去太爺爺家了,元瑾之沒敢去。
    她謹記沈天予說的有血光之災,讓她小心點,那她不出門好了,在自己家總不會出事。
    看了半天書,听到外面有人按門鈴。
    元瑾之下樓去察看。
    因為這套房子不常住,平時只有個阿姨看門,偶爾幫忙燒個飯,過年阿姨放假回老家了。
    元瑾之走到大門口,看到外面站著的是元堅的母親,即她二奶奶。
    元瑾之納悶,兩家好久不來往了,她忽然登門做什麼?
    隔著黑色雕花大門,元瑾之面帶微笑說“二奶奶,過年好,您來我家有什麼事嗎?”
    元堅母親今天氣色很差,看起來比同齡人蒼老很多,問“你爸媽呢?”
    “他們不在家,您有事可以給我爸打電話。”
    元堅母親安靜了一分鐘,忽然噗通一聲跪下了。
    元瑾之急忙打開門,去扶她起來,口中道“二奶奶,您這是干什麼?我一個小輩,您給我下跪,折煞我。”
    元母雙手扶地,不肯起來,仰頭對她說“瑾之,我也是沒辦法。阿堅被抓了,要被判很久。仲懷死在緬國,我一個婦道人家,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去找老爺子,他不讓我進他家門,去找元老大,他也不肯見我,只得來找你。阿堅是為了你,才做出那種糊涂事。听說你和顧近舟最近走得很近,最終收益者是你。能不能看在阿堅幫你一場的份上,去求求你爺爺或者你太爺爺,去求顧近舟也行,讓他們對阿堅網開一面,盡量撤訴,私了。顏家要多少錢,都好商量,我們傾家蕩產也會給,不要讓阿堅去坐牢。”
    元瑾之心中暗暗叫苦。
    她哪是最終受益者?
    她和顧近舟只是做戲,羊肉吃不著,還要惹一身騷。
    思索一會兒,元瑾之說“二奶奶,阿堅叔雇凶綁架、殺人未遂,觸犯刑法了,我去求太爺爺也沒用啊。他老人家出了名的鐵面無私,您是知道的。”
    元母雙手撐地磕起頭來,“瑾之,你去試試吧,老爺子最疼你。你上上心,千萬不要讓阿堅進監獄,我怕他會死在里面。仲懷已經死在牢里了,阿堅不能再死在牢里。讓顏家撤訴吧,私了,私了,我們給錢,給錢……”
    她邊說邊哭,把頭磕得咚咚響。
    元瑾之用力去扶她,“您先起來,起來再說。”
    “你不答應,我就不起來。”
    元瑾之為難,元堅不去坐牢,顏家肯定不願意。
    她硬下心腸說“二奶奶,您今天就是把頭磕爛了,我也沒辦法啊。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阿堅叔綁架人要殺人的時候,為什麼不考慮後果呢?”
    元母惱了,猛地抬起頭瞪著她,“阿堅是為了你,你不幫忙就罷了,還埋怨他?忘恩負義的東西!”
    元瑾之臉一沉,“他是為了他自己。想討好我爺爺,結果用的方法太蠢了。”
    元母咬緊牙根,瞪圓雙眼,咄咄逼人,“我最後問你一句,你幫不幫?”
    “對不起,我幫不了。”
    元母忽地站起來。
    她從兜中摸出一把彈簧刀,唰地一下橫到元瑾之的脖子上,迅速繞到她身後,制住她,聲音尖利地吼道“你幫不幫?不幫我就殺了你!”
    元瑾之面色大變,鋒利的刀刃割破了她脖頸的表皮,疼得她眼淚都流出來了。
    這就是沈天予說的是血光之災吧?
    她躲家里都沒躲開。
    她屏住呼吸,垂下眼簾緊張地盯著脖頸上的刀,小心地說“二奶奶,您先別沖動,我幫,我幫還不行嗎?”
    手卻悄悄伸到褲兜中,迅速解屏,摸索著按了9的位置。
    9的快捷鍵,她設置了顧近舟的手機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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