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弦招呼二人,“吃菜。”
    靳帥拿起公筷,給顧華錦夾了一道京醬肉絲,“這是地道的京都菜,你能吃得慣嗎”
    顧華錦笑,“你忘了,我老家就是京都的。在加州,我們家用的廚子是地道的京都人,吃的基本都是京都菜。”
    “那就好。”
    後知後覺,靳帥發現他這是在變相地想多了解顧華錦。
    吃了沒多大會兒,靳帥的手機響了。
    掃一眼來電顯示。
    是父親靳崇山打來的。
    靳帥站起來,對顧北弦和顧華錦說︰“弦哥,大錦姐,我出去接個電話。”
    不知怎麼的,再叫大錦姐,靳帥覺得有點別扭。
    叫大錦嗎有點憨。
    和她儀態萬千的模樣,挺違和。
    叫錦錦,和雲瑾的瑾,听起來一樣,不妥。
    叫華錦,又有點疏離。
    靳帥的腦殼又開始疼了。
    顧北弦和顧華錦沖他點點頭,示意他去接。
    靳帥接通電話。
    出了包間,走到走廊窗前。
    手機里,靳崇山開門見山地說︰“有人匿名發短信,告訴我,說你和一個老女人過夜,是多老的女人”
    這個“有人”,不用猜,都知道是雲恬。
    靳帥對她越發反感。
    他本能地反駁,“一點都不老,也就三十多點。”
    “多多少”
    “多……她表外看起來也就三十出頭,特別顯年輕。我和她沒過夜,是我喝醉了,她照顧我。我們分房睡的,不是你想的那樣。”
    靳崇山固執地問︰“到底多多少”
    “多七歲。”
    靳崇山的火氣噌地一下子上來了,“什麼三十七了比你大了整整十歲!太大了!我不同意!”
    那麼好的大錦姐,聰明、漂亮、優雅、干練、體貼。
    卻因為年齡被父親嫌棄。
    靳帥心里很不舒服,當即懟道︰“你比我媽大二十,我都沒反對,你憑什麼反對我們”
    “臭小子,嘴硬是吧男人比女人大很正常。女人比男人大,我接受不了,你媽更接受不了!”
    “你這是典型的男權思想。”
    “我們國家自古以來都是男權思想!”
    靳帥扯扯唇角,“好好復習一下歷史吧,母系氏族持續了長達年,被你吃了”
    “別貧嘴,我還是更看中那個叫雲恬的姑娘,和你同歲,家世也和我們家門當戶對。”
    “雲恬人品不行,還是陸璣的私生女。”
    靳崇山不說話了。
    約摸在安排助理調查陸璣。
    很快,他開口,“陸璣的口碑是不太好,但是生意做得還行。雲恬那丫頭年輕、漂亮,人又聰明,以後嫁進我們家,還能幫你和你大姐一起打理生意。既然你和那個三十七歲的女人沒發生什麼,那就離她遠點,繼續和雲恬交往吧。”
    靳帥輕嗤,“雲恬白送給我,我都不要。”
    “去年是誰鬧著要和她訂婚的聘禮都下過了,你給我來這一套!”
    “去年我還小,年輕氣盛,不懂事,今年成熟了。”
    “是成熟了,熟到喜歡比自己大十歲的女人!你是缺母愛嗎你媽那麼疼你,也沒缺著你什麼!”
    靳帥懶得和父親繼續扯皮,掛斷電話。
    返回包間。
    顧北弦掃他一眼,明白幾分,“誰打的電話,打了這麼久”
    靳帥抬手揉揉額角,“我爸,有人嘴賤,把我和大錦姐的事,捅到他那去了。”
    身為過來人,不用靳帥詳說,顧北弦都能猜到靳父的話。
    把私人手機號碼給靳帥,顧北弦道︰“有棘手問題,打電話問我,這方面我經驗豐富。”
    靳帥記下號碼,“謝弦哥。”
    他走到顧華錦身邊坐下。
    顧華錦拍拍他的肩頭,“沒必要為了大姐,和你家人傷和氣。大姐是獨身主義者,比你大十歲,事業重心又在加州,忘年交加跨國戀,荊棘重重。”
    說實話。
    這才隔了一天,交往的事,靳帥還沒考慮好。
    只是不滿父親對顧華錦的嫌棄。
    吃完飯後。
    幾人下樓。
    顧北弦問顧華錦︰“你開的是阿堯的車吧”
    “對。”
    “車鑰匙給我。我很少開越野,試試性能怎麼樣,回頭也搞一輛。”
    顧華錦從包里掏出鑰匙,遞給他,“那讓你司機送我回日月灣。”
    顧北弦沒接話,偏頭看向靳帥,“你送大姐回家,明白嗎”
    到底是久居上位的人,雖然人長得英俊,年紀也不大,只言片語間卻透著一股無名的威壓。
    讓人不得不服從。
    靳帥機械地晃了晃手中的跑車鑰匙,“成。”
    他和顧華錦上了跑車。
    靳帥明顯不如以前自在。
    車子開出去三站路。
    靳帥清清嗓子,“大錦,姐,你什麼時候回加州”
    “快了,明天或者後天。”
    靳帥心里咯 了一下,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慢慢涌入心間。
    他粗線條慣了,一時理不清這種細膩的心思。
    只說︰“到時提前給我打電話,我去機場送你。”
    顧華錦見他面色有細微變化,笑,“別送了,不需要太鄭重其事,大家就做個朋友,隨意點就好。”
    “做朋友,也得送。”
    顧華錦盯著他稜角立體的側臉,“是不是北弦也威脅你了如果是,你就眨眨眼楮。”
    靳帥別過頭,睫毛緊張得直眨,“沒,沒人威脅我。”
    顧華錦笑意更濃,“看我這倆弟弟,把你嚇成什麼樣了。別管他們,大姐不是沒人要,更不是嫁不出去,只是懶得找男人。照顧你一晚,不算什麼,別放在心上。”
    靳帥想說,你倆兄弟都把刀架到我脖子上,我敢不放在心上嗎
    心里卻隱約覺得,並不只是因為如此。
    他對顧華錦是有好感的,第一次見面就有。
    否則就是一萬把刀架到脖子上,他也不會照做。
    把顧華錦送到日月灣。
    下車後。
    顧華錦沖他落落大方地揮揮手,“再見,帥帥。”
    靳帥也揮手,心里卻想,她怎麼還那麼坦然
    他都快緊張死了。
    那麼溜的嘴皮子,現在說話都磕巴。
    等顧華錦進入大門,消失不見了。
    靳帥拿起手機撥給顧謹堯,“你在家嗎”
    “來拍賣行了。”
    “我去找你。”
    “來吧,到的時候,提前打個電話,我讓秘書下去接你。”
    “好。”
    半個多小時後。
    靳帥坐到了顧謹堯辦公室的沙發上。
    顧謹堯親自倒了杯白開水,放到他面前,“考慮好了”
    靳帥盯著白開水冒出來的熱氣,“我問你件事,你別打我。”
    “說。”
    顧謹堯在他身邊坐下。
    靳帥往旁邊挪了挪,挪出兩米的距離,才敢開口,“听說你以前喜歡甦𨳊,是怎麼走出來的你當時是怎麼下決心和雲瑾交往的有沒有不甘和失落你現在對雲瑾是真愛嗎”
    顧謹堯濃眉蹙起,“酒還沒醒要我幫你醒醒酒嗎”
    靳帥不敢再問,“有人向我爸告密了,他反應很強烈,就三個字,不同意。理由是十歲的年齡差,他接受不了。”
    顧謹堯俊臉一沉,站起來,“那就別耽誤我大姐了,我大姐那麼優秀,不需要受氣,更不需要被人挑三揀四。”
    “我沒覺得大錦姐太大,就是太突然,我一時轉不過彎來,想來找你取取經,畢竟你以前喜歡甦……”
    顧謹堯眼神驟然一冷。
    靳帥立馬閉嘴。
    “我愛的人已經飛走了,愛我的人她還沒有來到……”靳帥手機又響了。
    還是父親靳崇山打來的。
    接通後。
    手機里傳來靳崇山強勢的聲音,“小子,你在哪”
    “你猜。”
    “猜你個頭,你去崢嶸拍賣行了是吧我到一樓了,你派人下來接我!”
    靳帥皺眉,“你找人跟蹤我”
    “是監視!”
    “你這樣就沒意思了啊,我今年已經二十七歲了,不是七歲!”
    “你就是七百歲,也是我兒子,我該監視的還得監視!不說了,我上去了!”
    幾分鐘後。
    秘書推開門。
    讓人意外的是,靳崇山和顧華錦一前一後走進來。
    靳帥瞅瞅靳崇山,再瞅瞅顧華錦,心口堵堵的,“你倆一起上來,沒吵架吧”
    靳崇山這才偏頭去看顧華錦,“你就是那個三十七歲的女人”
    顧華錦微笑頷首,“對,我今年三十七歲,性別女,是人。”
    靳帥听著靳崇山的話覺得刺耳,“大錦姐有名字,姓顧名華錦,愛我中華的華,錦繡河山的錦。請您禮貌點,謝謝。“
    靳崇山沒回話,眯起眼楮盯著顧華錦,從上打量到下。
    又從下打量到上。
    顧華錦的個頭,他是滿意的,穿著高跟鞋,得一米八多。
    她的衣著他也滿意,沒穿得花里胡哨,也沒露這露那,只簡單穿一件白色襯衫,杏色闊腿長褲,同色系高跟鞋,背一個款式大方的包。
    氣質優雅得體,一看就是家教良好的那種。
    長相也順眼,五官明艷大氣,眉目舒展,沒妝妝艷抹。
    長得確實不顯老,看著像三十出頭的。
    和靳帥在一起,並沒有太大的年齡差。
    靳崇山來時的怒氣,沒那麼濃了。
    剛要開口。
    靳崇山的手機響了。
    他出門去接听。
    接完回來,靳崇山面色變得臉青,劈頭蓋臉質問顧華錦︰“你離過婚”
    顧華錦極淡一笑,“對,十四年前結的,婚禮當天就離了。”
    靳崇山呵一聲,又呵一聲,連連冷笑,“大十歲,我也就忍了。可是你離過婚,誰能忍我四十多歲才得這麼一個寶貝兒子,不可能讓他娶一個大十歲,還離異的女人!我不同意你倆在一起!請你遠離我兒子,听懂了嗎”
    顧謹堯的手瞬間握成拳,手背上筋脈隆起,忍得很辛苦。
    顧華錦依舊笑,笑容淡定從容。
    她是個內心強大的人,不會因為別人三言兩語就自怨自艾。
    她也不需要別人對她品頭論足,指手畫腳。
    三十七歲怎麼了誰不會老
    離過婚怎麼了婚姻狀況絲毫不影響她的價值。
    與其在不幸的婚姻里掙扎受苦,不如跳出火海,活出自我。
    靳帥登時沉了臉,“老靳頭,你過分了啊!再不走,我打電話報警了!告你擾民、人身攻擊。”
    靳崇山濃眉一豎,“你報吧,我看誰敢抓我!你就是跟我脫離父子關系,我也不同意你娶這個三十七歲的離異女人!”
    話音剛落。
    門外忽然傳來一道低沉磁性的男聲︰“靳董,此言差矣!哪條法律規定,離異女人就不能擁有幸福了你這老古董思想,該改一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