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弦和顧謹堯、秦野,三人詳細部署了一番,保證婚禮能順利進行。
    甦𨳊就安靜地坐在一旁听著,並不插話,只時不時給三人添下茶。
    這麼和諧的畫面,是她最想看到的。
    接下來只盼顧謹堯,能早日找到讓他幸福的姑娘。
    早點成婚,穩定下來。
    她的心願便了結了。
    還有秦野,希望他能早日回歸顧家,娶妻生子。
    幾杯茶喝完。
    顧謹堯起身,看向顧北弦,“我和野哥該走了,不打擾你們休息了。”
    其實主要是怕甦𨳊剛出院,會累。
    顧北弦累不累的,倒無所謂。
    顧北弦也站起來,“我送送你們。”
    甦𨳊要送,被他攔住,“外面風大,你剛出院,別吹到風。”
    甦𨳊哭笑不得。
    這男人也太夸張了。
    她只是做了個小手術,又不是坐月子。
    這初夏的風,暖暖的,吹著挺舒服,被他渲染得像寒冬臘月的風似的。
    顧謹堯也說︰“你不用動,別跟我們客氣,都不是外人。”
    甦𨳊只好作罷。
    顧北弦忽然想起來什麼,對二人說︰“稍等我一下。”
    他邁開長腿去了二樓書房,再下來時,手里拎了個密碼箱。
    三人出門,一起穿過庭院,朝大門口走去。
    走著走著,顧北弦朝顧謹堯使了個眼色,刻意放慢腳步。
    顧謹堯猜到他有話要說,也慢下來。
    等同秦野拉開距離後。
    顧北弦把手里的密碼箱,遞過去,壓低聲音說︰“給我哥的一點零花錢,供他吃喝拉撒用。”
    顧謹堯不肯要,“野哥現在跟著我干,我管他吃喝是應該的。白天他剛幫我鑒了個青銅器,替我們拍賣行挽回了名譽和損失。”
    顧北弦執意道︰“你拿著,我哥本該養尊處優,不想他有寄人籬下的感覺。”
    顧謹堯拒不接受,“我喜歡野哥,不會讓他有任何不舒服的心理,你別多心。”
    “喜歡”二字,太容易讓人想歪了。
    顧北弦的目光頓時變得復雜起來。
    充滿探究。
    過了半秒,他意味深長道︰“你口味挺重。”
    顧謹堯蹙眉睨他一眼,“你想歪了,我的意思是,我和野哥很投緣,我拿他當好哥們兒。”
    顧北弦“喔”了一聲,“原來是當好哥們兒啊。”
    顧謹堯覺得秦姝的遺傳基因太強大了。
    這兄弟倆陰陽人的方式,簡直如出一轍。
    那口氣,那模式,都不帶換的。
    但是秦野陰陽他,他只覺得有趣,一點都不生氣。
    顧北弦陰陽他,他就很想打他一頓。
    顧謹堯決定給他來個下馬威。
    他沉下臉威脅道︰“我喜歡什麼樣的,你自己心里清楚。一直以來,我從沒主動進攻過,惹急了,別怪我不客氣。”
    顧北弦聞言,話都不敢接了。
    只是冷冷地斜了他一眼,薄唇抿得緊緊的。
    生怕再多說一句,惹惱顧謹堯,他會真對甦𨳊下手。
    那可是他的命!
    秦野已經走到大門口了,回頭,見二人落下將近五六十米遠。
    他忍不住催促,“你們倆在聊什麼?”
    顧謹堯微微一笑,加快腳步,語氣平和道︰“沒什麼。”
    顧北弦瞥了他後背一眼。
    第一次發現,這家伙居然有兩副面孔。
    他和秦野同是一個媽生的,在他這里,就兩種待遇。
    把二人送至大門口,顧北弦拉開他們的後車門,把保險箱放進車里。
    顧謹堯知道他脾氣,不再讓來讓去。
    上車發動車子,載秦野離開。
    兩人都是話少的,一路無話。
    雖然不說話,卻也覺得自在。
    過了三個路口後,顧謹堯把車開上濱江大道。
    路很寬,風很暖,夜色溫柔,霓虹漫天。
    顧謹堯空出一只手,習慣性地打開音樂。
    音響里傳來纏綿悱惻的歌聲︰
    愛上一個人,我們都沒有錯,只是走了一個不同的分岔路口……
    以前听這首歌時,他心里想的是甦𨳊。
    如今因為顧北弦那意味深長的眼神,挺正常的一首情歌,變了味道。
    顧謹堯往後快進了一首。
    結果歌詞更過分︰沒有誰能把你搶離我身旁,你是我的專屬天使,唯我能獨佔,沒有誰能取代你在我心上。
    顧謹堯急忙再換。
    變成了︰我的世界變得奇妙,更難以言喻,還以為是從天而降的夢境,直到確定手的溫度來自你心里。這一刻,我終于勇敢說愛你。
    顧謹堯干脆直接關了。
    都是些什麼奇奇怪怪的歌詞。
    他側眸瞥了秦野一眼,見他神色倒還正常。
    顧謹堯暗暗松了口氣,扯了扯唇角。
    都怪顧北弦,無中生有。
    車子往前平穩行駛。
    一向警覺的秦野忽然降下車窗,朝後看,“後面有輛車,好像一直在跟著我們,跟了幾個路口了,你想辦法甩開。”
    顧謹堯從後視鏡掃了眼,“我也注意到了,是輛黑色法拉利。”
    “對。”
    顧謹堯一轟油門,加快車速。
    後面那輛法拉利緊跟著加速,緊咬著他的車尾不松。
    顧謹堯的脾氣上來了,干脆放慢車速,看看車里的人,到底要做什麼。
    他從來都不是個怕事的主。
    行至車少時,法拉利倏地加快車速。
    抄到他們車前,猛地打橫攔住,停車。
    顧謹堯一踩油門,剎車!
    法拉利車門打開。
    走下來一道頎長的身影。
    長臉,劍眉,單鳳眼,薄嘴唇,深藍色細條紋襯衫,扎進黑色西褲里。
    明明是一副傲慢的面孔,卻堆滿沒出息的笑。
    是顧凜。
    顧凜走到顧謹堯車旁,屈起手指敲了敲車窗。
    顧謹堯緩緩降下車窗,冷淡道︰“有事?”
    顧凜手搭在車窗上,抬起眼皮,瞟一眼秦野,笑容洋溢,“相請不如偶遇,既然遇到就是緣分,我請你們倆喝酒。”
    顧謹堯語氣清冷,“跟你不熟。”
    顧凜也不生氣。
    他好脾氣地說︰“哪有天生就熟的?一回生,二回熟嘛,喝過一次酒後,我們就是好朋友了。”
    顧謹堯勾唇,“做你朋友,門檻可真低。”
    顧凜假裝听不懂他的揶揄,笑道︰“並不,我交朋友門檻奇高,想和你們倆做朋友,是因為投緣。”
    顧謹堯意味深長,“是挺投緣。”
    都是一個爹生的,能不投緣嗎?
    這話他當然不會直說,只淡淡道︰“我要開車,不能喝酒。我朋友有傷,也不能喝。你想喝酒,找別人吧。”
    顧凜視線移到秦野身上,自來熟的語氣說︰“喝醉了,我派人送你們回去。你朋友不能喝白酒,就喝啤酒,紅酒都行。我跟了你們一路,就是為了請你們喝酒,這點面子都不肯給,是不是太不把我當回事了?”
    後面那話就有點強迫的意味了。
    顧謹堯失了耐心,“圈子不同,何必強融?我這人最不喜被人強迫著做事了,哪怕喝酒吃飯也不行。”
    顧凜勾起一邊唇角,笑容有點陰鷙,語氣卻溫和,“那就打擾了,改天我專程去你公司請你們。”
    他站起來,往後退了幾步,讓出距離。
    顧謹堯一臉冷漠,熟練地打方向盤,倒車。
    車子擦著顧凜開過去。
    尾氣噴了他一腿。
    直到兩人走遠了,顧凜還杵在原地。
    顧謹堯唇角溢出一抹冷笑,“都是一個爹生的,差距怎麼這麼大?”
    秦野眉尾微抬,“差在哪里?”
    顧謹堯單手握著方向盤,隨意道︰“你這麼討人喜,他就那麼討人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