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𨳊也要起來,顧北弦阻止道︰“你乖乖在屋里待著,不要出去。”
    甦𨳊重新坐下。
    顧北弦走到門外。
    保鏢留下一個,另一個爬到房頂去追人了。
    顧北弦問保鏢︰“什麼情況?”
    “回顧總,剛才房頂趴著個人,正往院子里看。”
    顧北弦眉心微擰,“對方幾個人?看清長什麼樣了嗎?”
    “只看到一個。臉上蒙著黑色面罩,穿著黑色衣服,是個男的,身高大約一米八以上,身材中等。在房頂上跑得挺快的,身手挺不錯。我覺得他應該是過來探風的,說不定還有幫手。”
    顧北弦眼瞼微斂,凝神沉思。
    平時這里不住人,排除是小偷。
    上次甦𨳊外公去世,他們在這里住了那麼多天,都沒遇到這種情況。
    這次他們去派出所調了當年火災的案宗,就引來了人。
    消息這麼靈通,要麼在派出所有眼線,要麼是熟人。
    顧北弦腦子里蹦出兩個人,他父母。
    母親不可能。
    那就是父親?
    顧北弦拿起手機撥給顧傲霆。
    打了三遍後,顧傲霆才接,聲音沉悶問︰“這麼晚了,打電話有事?”
    “我在甦村,白天去派出所調當年的火災案了,晚上就有人鬼鬼祟祟地跑到我們住的房頂上,來探听虛實。人是你派來的嗎?”
    顧傲霆鼻子哼出一聲氣流,“別查了,你們查不出什麼的。”
    顧北弦眸色微冷,“還真是你?”
    “不是我,我奉勸你最好別往下查了。沒事的話,就早點回來,公司忙得很。別整天被個女人牽著鼻子走,她到哪,你跟到哪。看看你大哥,他就沒這個臭毛病。”
    顧北弦淡淡嗤笑,“當然了,他的心分給無數個女人,自然不會被一個女人牽著鼻子走。”
    “做大事的男人,就是不能太兒女情長。”
    顧北弦唇角勾起抹極淺的弧度,漫不經心道︰“的確,還是像顧董比較好。一個前女友,一個老婆,一個情人,還有漂亮女秘書、女助理,和美艷女副總相伴。心分成好幾份,當然不會兒女情長。”
    顧傲霆惱了,“你別胡說,沒有的事,我這麼大歲數了,哪還有那閑心思?”
    “掛了。”顧北弦掐了電話。
    沒多久,那保鏢氣喘吁吁地回來了,“顧總,人沒追到,他跑得太快了。”
    “警醒點,若再有人來,把大家都喊起來。”
    “好的,顧總。”
    回到房間。
    甦𨳊問︰“什麼情況?”
    “有人急了。”
    “是誰?”
    “不知道,跑了,排除我父母,是第三撥人。等著吧,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對方遲早會露出馬腳。”
    許是對方怕打草驚蛇,接下來,後半夜,大家相安無事。
    次日清早。
    眾人簡單吃過早餐後,離開。
    甦𨳊回鳳起潮鳴,繼續修復前不久接到的那幅客戶的祖宗畫像。
    那幅畫像,甦𨳊用干揭裱和濕揭裱,成功地分割成一堆碎片。
    沈鳶看著桌上一堆碎片,凌亂了,“𨳊姐,這要怎麼修?”
    甦𨳊淡淡一笑,“慢慢修唄。”
    沈鳶頭都大了,揉著後腦勺,“啊呀,真佩服你們這些修復文物的,要是換個急脾氣的,得急死。”
    甦𨳊一張張檢查著碎片,慢慢地說︰“讓你拼圖,就是磨你的性子,風風火火的性子干不了這細活。你現在想退出,還來得及。”
    “我不,我要跟著𨳊姐賺大錢。”
    說話間,她兜里的手機嗡嗡嗡地開始震動。
    甦𨳊瞟她一眼,“下次把手機留在外面。”
    “好好好。”沈鳶出去接電話。
    等回來時,她帶了個男人過來。
    甦𨳊下樓,打量了男人幾眼。
    他身高極高,穿黑色衛衣牛仔褲,短發,濃眉大眼,睫毛又長又密,眼神有點野性難馴的感覺。
    雖然衣著隨意,卻不失英氣。
    身上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就是有點神秘,又有點禁忌那種感覺。
    甦𨳊記得他,是沈鳶的親哥,秦野。
    他手里拎著個黑色的密碼箱。
    打開,里面是一個小塔,高約五十厘米,寬二十厘米。
    塔由名貴檀香木做成的,表面鎏金,通體瓖嵌水晶、瑪瑙、玻璃和青金石等多色寶石。
    上面雕飾了佛本生與佛傳的故事,還紋了佛像、金翅鳥、蓮花紋、忍冬紋等精美紋飾。
    整座塔金光閃耀、氣勢恢宏。
    甦𨳊認得這是阿育王塔。
    很刑的一件文物,當然也很貴。
    兩年前,有個成色不如它的,賣了兩千多萬。
    秦野在沙發上坐下,兩條腿極長,大馬金刀的。
    他不多說廢話,開門見山地說︰“麻煩甦小姐在這塔底下幫忙開個小孔,把里面的東西取出來。”
    甦𨳊淡笑,“這東西……”
    秦野伸出一根手指,“一百萬,開一個小孔。把東西取出來,再原樣堵上,讓人用儀器都檢查不出來。”
    “取是可以,只是這東西它……”
    秦野打斷她的話,“放心,連累不到你。”
    甦𨳊點點頭,“可以,那你等著。”
    “大約多長時間能好?”
    甦𨳊仔細研究一番,“兩天後來取吧。”
    秦野硬硬的口氣,說︰“不行,我要看著你取。”
    甦𨳊知道,這人是怕她把取出來的東西私藏了,哪怕沈鳶就住在這里,他也不信任她。
    像他們這種盜墓的,做刀口舔血的營生,除了父子,誰都不會相信。
    當晚,秦野提出要住在鳳起潮鳴。
    雖然沈鳶也在,可是秦野畢竟是個大男人,甦𨳊覺得不自在,讓他去酒店住,房間費她出。
    秦野不同意。
    甦𨳊說︰“那你和沈鳶在這里住,我去我媽家住吧。”
    秦野就笑啊,“甦小姐,應該听說過‘開弓沒有回頭箭’這句話吧?你現在出去,萬一去報警,怎麼辦?”
    他笑得很淡,眼神帶點警告的味道。
    雖然是笑著的,卻讓人覺得很壓迫,不舒服。
    甦𨳊也笑,“秦先生,既然不信我,就沒必要找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東西你拿走吧,我不接這單生意了。”
    氣氛僵住。
    沈鳶忙拉著甦𨳊的手撒嬌,“𨳊姐,𨳊姐,就將就一晚上吧,弄好,我哥就走了,這是我親哥。他人不壞,就是警惕心強。我以我項上人頭擔保,我哥絕對不會冒犯你一下。”
    甦𨳊被沈鳶磨得沒辦法,答應下來。
    她得給顧北弦打電話說一聲,省得保鏢再傳話。
    有男人進了她的住處,一整夜沒出去。
    這要是傳到顧北弦耳朵里,不得炸?
    手機拿出來,剛撥出去號碼,門上傳來指紋鎖開鎖的聲音。
    緊接著走進來一道頎長高挑的身影。
    男人身穿深色薄風衣,面容英俊,眉眼風流好看,一身矜貴。
    正是顧北弦。
    看到秦野,顧北弦眸色微冷,抬腕看了看表,“這麼晚了,秦先生來我太太家做什麼?”
    甦𨳊急忙解釋︰“他有個塔要修。”
    顧北弦眼皮一掀,“白天不能修,非得晚上修?”語氣不悅。
    甦𨳊說︰“他今晚要住在這里,你今晚也住在這里吧。”
    本來顧北弦心里挺不舒服,但是一听甦𨳊讓他住在這里,就沒那麼生氣了。
    平時甦𨳊是不讓他在這里過夜的。
    顧北弦手一抬,非常大度地對秦野說︰“之前跟秦先生有過一面之交,覺得你人品還行,就暫時住一晚吧,反正家里空房間多。”
    “謝了。”秦野沒什麼表情地說。
    不苟言笑,很不好相處的樣子。
    顧北弦眸色暗了暗,平時習慣了別人對他殷勤,今天踫到比他更冷的了。
    沈鳶察覺不對勁,忙不迭地說︰“謝謝顧總,謝謝顧總。”
    于是秦野今晚住在了樓下的起居室。
    塔裝進了密碼箱,放到他枕頭旁。
    顧北弦和甦𨳊躺在樓上臥室,柔軟的大床上。
    甦𨳊說︰“幸好你來了,否則今晚都不知怎麼過,感覺那男人不太好相處。”
    顧北弦把她勾進懷里,抱著她軟軟香香的身子,“沒事,我在,他不敢橫。”
    甦𨳊覺得這男人,自從顧謹堯空難之後,對誰都變得大度了。
    如果放在從前,秦野敢這樣,他早就派手下人把他趕出去了。
    月華如水。
    潔白的月光從窗簾縫隙里透進來。
    顧北弦抬手捏起甦𨳊的下巴,開始親。
    “唔,不要,樓下有人。”甦𨳊輕輕去推他。
    “那我們去三樓。”
    甦𨳊拗不過他,被他抱著去了三樓。
    三樓室內有個秋千。
    他把她放到秋千架上。
    她在晃,天花板也在晃。
    沒多久,甦𨳊覺得自己仿佛飄到了天上,骨頭都被他折騰得散架了……
    果然,換個地方感覺截然不同。
    次日上午。
    顧氏集團和楚氏集團代表開會。
    楚鎖鎖身為楚氏集團董事長助理,自然也在。
    漫長的會議結束,顧北弦拿著文件,回到自己辦公室。
    楚鎖鎖敲門進屋。
    顧北弦眉頭一抬,語氣微有不悅,“怎麼是你?”
    楚鎖鎖把門關上,做出一臉失望的模樣,用同情的語氣說︰“北弦哥,我朋友正好和甦𨳊住同一個小區。她說昨天有個男人進了她家,直到今天還沒出來,你知道嗎?”
    顧北弦眼皮一掀,“有事?”
    “那男人和甦𨳊獨處,還過夜,你不生氣?”
    顧北弦笑容清冷,“你朋友沒告訴你,我也去了?”
    楚鎖鎖慌了,眼神躲閃,“你也在啊,我朋友沒說。我朋友怎麼這樣呢?她竟敢詆毀甦𨳊,太壞了。”
    “出去吧。”顧北弦拿起文件,翻閱起來。
    楚鎖鎖卻沒走。
    她打開包,從里面掏出一沓照片,放到辦公桌上,“北弦哥,你看,甦𨳊和這個男人好親密啊,哪里都有他,你可得提防點。”
    顧北弦垂眸,照片上全是甦𨳊和顧謹堯同框的照片。
    有在醫院的,有在頒獎會場的,還有在鳳起潮鳴大門前。
    顧北弦眼神冷峻起來,靜靜地注視了楚鎖鎖幾秒鐘。
    他抬腳走到門口,拉開門,聲音薄涼︰“下樓,出門左拐,那里有個噴泉,腦子髒就去好好洗洗。甦𨳊比喜馬拉雅山上的雪還干淨,用得著你來詆毀?下次再搞這種事,別怪我翻臉無情。”
    楚鎖鎖手捏著衣角,唯唯諾諾,“北弦哥,我也是為你好。”
    顧北弦耐心盡失,走到辦公桌前,撥通內線,“來人,把楚小姐轟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