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嬉鬧了好一會。
突然,雲盈袖如幽靈一般出現在朱成鈞面前。
“你的目的當真就那麼簡單?”雲盈袖縴手化抓捏著朱成鈞的後頸拷問。
咱老朱的目的?
是為了給自己積功德來生能投胎到富貴人家,還是說跟她生的兒子能否健全?
二選一也會出錯啊,這不是為難咱嘛。
“就是這麼簡單。”朱成鈞縮著脖子賊兮兮地看向雲盈袖。
雲盈袖見朱成鈞看向自己的眼神甚是怪異,受制于人還逞口舌之利。
“你膽子肥了啊,敢戲弄本姑奶奶。”雲盈袖對著朱成鈞的耳朵就是一頓親切招呼,仍感到不解氣,繡腿輕抬,一腳將朱成鈞踹到半丈開外。
女妖精這一腳可不輕,朱成鈞摸著疼痛處,涼氣直透牙縫。
“噗……”看到朱成鈞此刻滑稽的模樣,雲盈袖差點忍俊不禁。
鬧也鬧夠了,打也打過了。
朱成鈞緩步走向雲盈袖,一本正經,全無方才的輕浮之色。
“說正事。”雲盈袖踏月而來,哪次不是懷揣著目的。
雲盈袖轉身落在長凳上,繡腿翹起,自顧自的斟了三兩錢小酒,縴手高抬,粉頸輕揚,酒水如雨線一般落入喉中。
江湖兒女,哪個不是大碗喝酒,三錢小杯豈能盡興。
“怎麼,你想灌我酒?”雲盈袖見朱成鈞端酒壺的手似乎要做壞。
朱成鈞留意到雲盈袖眉宇間略含悵憂,這個妖精也學閨閣少女愁雲恨雨?
“你有心事?”朱成鈞在她右側坐下來,抬手給自己斟了一小杯酒。
月色朦朧,晚風多情。
雲盈袖單手輕支下顎,一雙美眸似乎朧著水霧,紅唇輕啟,悠悠道“你打算什麼時候前往金陵?”
朱成鈞放下手中把玩的酒杯,輕呼了一口氣,“待時局穩定些吧。”
“我想……應該要不了多久了。”說著雲盈袖又要自斟自酌。
雲盈袖似要借酒澆愁,朱成鈞壓下了她的皓腕,“心里窩著事,飲酒傷身。”
听了朱成鈞平淡的關切之語,雲盈袖心里忽感一股暖流淌過。
雲盈袖輕輕抽開被朱成鈞握著的手腕,無意識的瞥了一眼左右,輕聲道“答應你的事,我做到了。”隨即,雲盈袖眼瞼微垂,“不過,日後我不能保護你了。”
“白蓮教派來監視我的四大劍侍快到了吧。”朱成鈞隱約猜到白蓮教高層要給雲盈袖安排別的任務,接著問道“負責與我聯絡的人選也有變?”
“雖然不再是我負責監視你,為白蓮教籌集經費一事還是由我跟你對接。”雲盈袖轉而問道“你成立義信門是何用意?”
朱成鈞知道就憑義信門那些門徒的戰斗力,還不足以參與到江湖的紛爭之中。搖了搖頭,苦澀道“我從未打算涉足江湖武林,也沒有那個能力。”
“如此甚好,江湖、武林…… ……還是遠離一些為好。”
從雲盈袖的話中,朱成鈞品出了一絲無奈跟和厭倦。
“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一輩子為白蓮教擺布終非長久之計,你就沒想過……”朱成鈞警惕的掃了一眼四周,唯恐隔牆有耳。
“放心,沒人監視。”雲盈袖看出朱成鈞的憂慮,“你在教唆我叛教?”
白蓮教勢力強大,公開叛教,下場可想而知,絕對是死無葬身之地。
“既然擺脫不了,何不嘗試著掌控它。”朱成鈞知道自己現今的處境跟雲盈袖沒多大區別,倘若白蓮教能被她掌握,對自己而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嘻嘻……弟弟好大的野心喲。”雲盈袖笑過後,深深一嘆“我能力有限,這一生或許也就那樣了。”
朱成鈞見雲盈袖有認命的意思。
“你……向命運低頭了?這可不是我認識的你。”
聞言,雲盈袖圓潤的香肩不禁一顫。
“我跟你的命運早已栓在一起,你難道讓我一介文弱書生孤軍奮戰?”身懷絕技之人在面對命運的時候都放棄了,自己一個平凡人又該拿什麼去抗爭。
這時,晚風突起,柔弱燭火隨風飄擺。
形勢比人強,個人即便擁有不屈的抗爭意志,沒有強大的力量作為支撐,如何努力都是徒勞。未來該何去何從,雲盈袖和朱成鈞都感到前所未有的迷惘。
突然,身後一陣腳步聲將沉默的二人拉回了現實。
雲盈袖定楮一看,見是朱成鈞的結義兄弟這才放下警惕。
徐霄抱著一個劍匣子走了進來,說道“大哥,這是你請工匠鑄造的寶劍。”
“放下吧。”朱成鈞點了點頭,接著對徐霄吩咐道“我還有事情要處理,今晚就不回去了,你回家通報一聲。”
徐霄走後,雲盈袖挪動身子跟朱成鈞坐在同一條長凳上,詢問道“你的這位義弟一身橫練工夫不錯,不知師承何人?”
朱成鈞知道就徐霄那三招兩式,根本入不得雲盈袖的法眼。雲盈袖有這麼一問不過是無話找話,朱成鈞第一次發現自己跟她對話難得有冷場的時候。
雲盈袖見朱成鈞對著劍匣子發呆,說道“你又不會武功,要劍干什麼。”
“手里有劍,就算不會用劍,對敵人多少也有威懾力吧。”說著,朱成鈞打開了藏劍的木匣子,一把三尺二寸一的長劍映入眼簾。
朱成鈞拿起長劍,輕握劍柄緩緩抽出。
寶劍出鞘,一聲悠長低沉的龍吟傳來。
“好劍!”雲盈袖是用劍的高手,僅憑那一聲龍吟和夜色下那一泓仿佛流動的幽藍寒芒便看得出,此劍絕非凡品。
“鏗……”朱成鈞揮劍斬斷空氣,劍鋒劃過,沒有一絲的滯澀感。
“劍是好劍,在我手里算是糟賤了。”朱成鈞隨手將劍遞給雲盈袖。
“送我了?”長劍鋒銳,自有一股高潔氣息,雲盈袖是越看越愛。
朱成鈞轉身背對雲盈袖抬頭對月,輕嘆道“執劍之人若戰心已失,就發揮不出神兵應有的威力,再好的劍也不過是破銅爛鐵。”
“嘻……弟弟是在笑話姐姐戰心已失,枉為武者?”雲盈袖一掃上一刻的暗淡憂容,螓首微傾,又恢復了其妖女本色。雲盈袖持劍直指,雙眼閃過一縷利芒和堅毅,說道“你放心吧,我沒有放棄,就算前路再如何艱難,我也要殺出一條血路來。”
“這才是我認識的你。”朱成鈞頷首道。
雲盈袖還劍入鞘,眼中的利芒也隨之斂去,睜著一雙秋水盈盈的眸子看向朱成鈞,說道“我師傅明天就會派人過來,我日後要想見你就沒那麼容易了。雖說白蓮教的經費還是由我負責籌集,跟我交易的賬目還麻煩你做一下手腳,莫讓人看出端倪。”
朱成鈞打趣道“敢情你每次從我這里訛去的錢都沒有如實上報啊,欺瞞師門,你就不怕東窗事發被逐出門牆?”
雲盈袖皺了皺瓊鼻,輕哼道“你當我從來為自己打算過嗎?”
“如此甚好。”得知自己不是一個人在戰斗,朱成鈞心情大好。
雲盈袖緩步走近,鄭重其事的詢問道“跟我站在同一戰線,你就不後悔?”
朱成鈞搖了搖頭,正色道“你是我唯一的盟友,就算被你賣了,要怪,只能怪我不帶眼識人。”迎上雲盈袖投過來的目光,說道“你此次的任務是什麼?需要我如何從旁配合?”能讓身懷絕技的雲盈袖都感到手足無措的任務,難度一定不小。
“謝謝,確實需要你的配合,這件事……我一個人完成不了。”雲盈袖目光飄忽閃躲,突然一揮衣袖。朱成鈞聞到一縷異樣的味道,下一息整個人就失去了意識。
雲盈袖攙扶著朱成鈞搖晃欲墜的身體讓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縴手輕輕抬起深情款款地撫摸朱成鈞還稍顯稚嫩卻堅毅的臉龐,嫵媚一笑“最終還是便宜了你。”
來到房間,雲盈袖瞟了一眼沉浸于夢境中少年,一想到接下來要做的事,雲盈袖潔白的芙蓉嫩頰恍若染櫻,美艷不可方物。
雲盈袖蓮足輕挪一步步靠近床榻,掃了一眼簡陋的臥室,一想到要在這樣的環境下交出自己守護二十余年的清白之身,多少感到有些不值和失望。
悠悠一嘆,雲盈袖伸手到腰間,輕輕解開衣帶繡結,薄如蟬翼的外衣忽如百合花瓣那般片片飄落。似乎過了許久,雲盈袖才盡解羅衣,造物主精雕細琢的完美杰作終于褪去了那層神秘外衣。
房內燭光幽黃,雲盈袖實在不堪忍受那盞明燈,藕臂輕揮,燈火微晃,下一刻,滿室燈光盡歸黑暗。驀然,柔和輕雲飄過,遮住了皎潔月光。
恍恍惚惚間,夢境中朱成鈞仿佛聞到一屢令人迷醉的馨香。
翌日,晨輝微熹。
朱成鈞緩緩睜開迷蒙睡眼,呼吸間,夢境中的那屢香味仍直沖鼻尖,雖然淡了許多,卻仍縈繞在房間清晰可聞,仿佛在提醒自己這一切不是夢。
昨晚是怎麼睡著的,還有那一夜長夢,朱成鈞發現自己竟一點都想不起來。
長夢不醒,大多都不會留下痕跡,也讓人無從追憶。
朱成鈞輕輕一嘆,夢是好夢便可,日後多做幾場相同的,夢中的記憶自然就會回想起來,又何必去追憶那虛無縹緲的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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