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熹,春夢初醒。
蘭兒就像這個世上最溫柔的妻子,柔情萬款地服侍朱成鈞洗漱穿衣。
朱成鈞握住蘭兒的柔荑,溫柔地撫摸蘭兒嫣紅依舊的俏臉,朱成鈞看了一眼床榻上潔白錦帕如梅花般的落紅,轉而看向如雨後荷花輕襯朝霞的蘭兒,不禁情意綿綿。
感受到夫郎的柔情蜜意,蘭兒嬌顏輕綻,如睡蓮初放。
“ ……”房門突然被踹開,驚醒了這對耳鬢廝磨的鴛鴦。
芮瑾萱攜鸞兒闖進房間,當看到布置得猶如新房的房間,還有床上白帕那朵朵醒目的殷紅梅花,芮瑾萱杏眸圓瞪,指著一對相依相偎的恩愛鴛鴦,憤怒難言。
“大清早的擾人清夢,何事?”朱成鈞瞪了一眼芮瑾萱,沒好氣的說道。
“你……你們……”芮瑾萱一擰蠻腰,人去留聲“收拾好了……你們馬上過來!”
鸞兒螓首深垂,支吾道“我……妾身先行告退……”
“嗚嗚……羞死人了……”蘭兒再次扒進朱成鈞懷里發泄著心中的嬌羞。
初為人婦的蘭兒還處于最容易害羞的時期,又被人看到那一幕,更是羞澀難堪。
朱成鈞憐愛地撫摸蘭兒的香肩,柔聲道“被她們看到也好,都省得我說了。”
“啐……這事被姐妹們看了去……你讓人家日後怎麼做人嘛……”蘭兒蓮足輕跺。
朱成鈞扶正蘭兒嬌柔的身子捏了捏她凝脂般嫩滑的臉頰,壞壞的笑道“丑媳婦終歸是要見人的,走,隨為夫過去,莫讓她們久等了。”
大廳內,芮瑾萱強忍著怒火,鸞兒則跟做錯事的小姑娘那般低著頭站在邊上。
昨天才訂立的規矩,才幾個時辰的工夫就被朱成鈞接二連三的一一破壞殆盡,對朱成鈞的所作所為即便芮瑾萱再如何溫婉賢淑,也早已忍無可忍。
鸞兒自知理虧,面對威儀凜凜的芮瑾萱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芮瑾萱感覺等了許久,朱成鈞這才牽著羞答答的蘭兒姍姍來遲。
朱成鈞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餐桌,頓感不悅,道“早飯怎麼還沒上?”
芮瑾萱站起身來,當看到仍旁若無人手牽著手的二人,撇開眼去干脆眼不見為淨,冷聲道“這個家一點規矩都沒有,一頓早飯不準時又有何不可。”
“鸞兒,命人傳早膳。”朱成鈞渾然不顧臉色陰沉的芮瑾萱此刻心里的感受。
早餐是一日之本,在朱成鈞看來沒什麼事能大得過吃飯。
“不許去!”芮瑾萱一聲嬌斥,震得鸞兒不敢挪動半分。
看此情此景今天不好好說道說道,這個早餐怕是吃不上了。
朱成鈞示意三女坐下,轉眼對芮瑾萱說道“大家都在,有什麼話敞開了說。”
芮瑾萱陰陽怪氣地說道“有夫君慣著她們,妾身說再多又頂什麼用。”
自打一進這個家門,芮瑾萱感到自己這個‘正妻’幾乎就是一個擺設,府上僕人對她雖說很客氣恭敬卻並非發自內心地對這座大宅女主人的敬畏。
芮瑾萱來到這個家已經兩三天過去了,府上中饋事宜朱成鈞仍沒有要轉交給她管理的意思,再加上朱成鈞沒有正式公開承認芮瑾萱就是明媒正娶的少奶奶身份。
主人家都不表態,府上下人又怎敢擅自妄為,如此一來,芮瑾萱的身份在這座大宅子就顯得更加尷尬了,下人們也只好把她當作主人家最重要的客人去對待。
朱成鈞等芮瑾萱把氣喘勻順了才緩緩開口,道“這個家還是有規矩的,你若覺得需要改進的地方,你大可以提出來,我們商量商量改下規矩就是了。”
芮瑾萱暗含幽怨的瞥了朱成鈞一眼,輕嘆道“罷了。”面對一個規矩只能用來約束他人,而立規矩之人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去遵守。對此芮瑾萱也是深感無奈,只得退而求其次,轉看向蘭兒和鸞兒,語重心長地勸道“夫君白天要忙外面的正事,回到家還要挑燈夜讀,已經夠辛苦了,你們就不該過多的纏著夫君索求……床第歡愉。”芮瑾萱看了一眼面露羞愧之色的蘭兒和鸞兒,繼續說道“此次夫君若能順利高中舉人就擁有上京省試的資格,以夫君的天分再好好努力一番,高中進士榮點翰林也不是難事。所謂夫榮妻貴,我們大家也都跟著沾光。眼下這節骨眼正是關鍵之際,你們二人又怎能為了一己之欲而讓夫君與功名失之交臂?為人妻子,當自明坤德以助夫成德。”
听了芮瑾萱的一通長篇大論,朱成鈞不得不承認深受傳統教育燻陶的芮瑾萱是一個非常適合娶回家的好女子,然而自己跟芮瑾萱之間始終存在著那麼一層隔膜,眼下還不是與她太親近的時候,但有必要讓她來約束一下出身青樓的蘭兒和鸞兒。
聖人言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怨。
朱成鈞絕不容許後院的女人恃寵成驕,見蘭兒和鸞兒對芮瑾萱有著最基本的敬畏之心。朱成鈞看了一眼螓首低垂的二女,吩咐道“助夫成德,說得很好。我希望你們二人在兼顧家中事務的同時,抽時間多跟少奶奶學一些相夫教子之道。”
“是,妾身遵命。”蘭兒和鸞兒當即起身向芮瑾萱致禮。
難得從朱成鈞口中听到‘少奶奶’這一稱呼,雖然蘭兒和鸞兒仍把持著府中大權,既然朱成鈞同意讓自己教導她們,那是不是意味著自己在向朱家實權少奶奶的位置邁出了至關重要的一步?
三足鼎立的局面確定下來,後院三個女人想必就沒那麼多事了。
家里的事情處理妥當,朱成鈞乘坐馬車來到坊市。
接著又巡視了幾條街道,發現並沒有什麼值得注意的地方,朱成鈞暗暗猜測雲盈袖那邊行動受阻?鐘離縣的糧價即將有變,朱成鈞突然想起楊氏糧行的那對姐妹花,閑來無事去看看她們也好。
打定主意,朱成鈞轉而對徐霄吩咐道“去楊氏糧行。”
從這里到楊氏糧行並不遠,這些日子混跡縣城,徐霄早已對縣城的各大街道小巷了如執掌,抄近路過去一盞茶的功夫都用不著。
“吁……”徐霄勒住韁繩側過身來稟報道“大哥,前面人多,過不去。”
楊氏糧行排滿了等待裝糧的馬車,朱成鈞似乎察覺出了一些苗頭。
擠進店門,朱成鈞對掌櫃說了句“我乃楊大掌櫃的舊識,煩請通傳一聲。”
“朱公子請稍等,小的這就去通稟。”掌櫃的對朱成鈞頗有印象,不疑有他。
掌櫃的去得快,回來得也快,躬身回道“小姐就在後院,朱公子過去即可。”
楊影在後院?朱成鈞多少感到有些意外,以楊影對糧行經營那股盡心盡力的勁頭,事必躬親,今日大批糧食外運都不在場,不難猜到她此刻正招待著重要客人。
剛走進後院朱成鈞便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不由得加快了腳步上前去。
楊穎主動給朱成鈞介紹道“朱公子,這位是我的師傅,明婧。”
朱成鈞嘴角噙笑,對明婧問候道“見過明姑娘。”
明婧美眸微轉,淡淡的回道“幸會,朱公子。”
簡單的寒暄後,朱成鈞看向楊影,問道“楊姑娘是準備向外地運糧?”
楊影螓首輕點,回道“正是。”
鐘離縣就楊氏一家率先行動,眼下明婧有在場,朱成鈞可以肯定是她給楊影提供的消息。朱成鈞直言不諱的說道“敢問明姑娘,臨安府附近州縣缺糧的消息是你給楊姑娘提供的?”
“你如何得知!”明婧驚疑不已,這個消息她也是最新探得,以她對朱成鈞的了解,他根本不可能這麼快听到風聲。
朱成鈞看一眼明婧和楊影,問道“楊姑娘此舉是為利?還是為義?”
楊影略作思考,回道“似為利也似為義,楊氏不過是略盡綿薄。”
朱成鈞繼續追問道“這一消息,其他糧行知道嗎。”
“不確定。”明婧搖了搖頭。
“咻……”
“小心!”
“不必追。”
破空聲傳出後,朱成鈞和明婧幾乎同時開口。
飛鏢傳過來的紙條釘在梁柱上。
“一切就緒?”楊穎看到紙條上屬于白蓮教的標記驚呼道“白蓮教!”
明婧看向朱成鈞,詢問道“你跟雲盈袖有何密謀。”
“你們稍等,我回來再跟你們解釋,很快!”朱成鈞拔腿就向外面走去。
看到朱成鈞急匆匆的樣子,楊穎皺了皺瓊鼻,嘟囔道“神秘兮兮的。”
朱成鈞將早就準備好的信封交給徐霄,讓他立即趕回長興票號找沈澤依計行事,再次回到楊氏糧行後院,對楊影建議道“還請楊姑娘立即命人停止裝車,糧食入庫,今天就提早打烊吧。”
“為何?”楊影秀眉輕皺,不明所以。
朱成鈞看了一眼楊影轉而又看向明婧,說道“我知道你們是在誠心誠意幫助臨安附近州縣的百姓,這件事已經有人在做了,你們大可不必勞心費力,咱們要做的是盡可能為鐘離縣百姓留下足夠多的糧食。”
朱成鈞這一莫名其妙的舉動,楊影很快便反應過來,說道“你是擔心這邊的糧商都會往高價地區運輸糧食而導致本縣糧食緊缺,隨之而來的就是糧價抬高?”
“這是必然,我想這也不是你願意看到的結果。”朱成鈞回道。
缺糧州縣百姓要花高價買糧已是既成事實,明婧也知道僅憑楊氏糧行的糧食就算全都運往缺糧州縣也不過是杯水車薪,倘若鐘離縣的其他糧商都紛紛將糧食運往其他州縣牟利,勢必造成本縣缺糧的局面,屆時鐘離縣的糧價就會失去控制,反倒要連累本縣百姓高價購糧。
事情不可能兩全其美,對此明婧也做好了心準備,但她心中始終存疑,向朱成鈞詢問道“鐘離縣其他糧商若大肆收購,勢必推高本縣糧價,若收購價過高,當他們感到無利可圖就不會向臨安周邊縣城運糧,就算運過去的糧食數量也極其有限,到底要怎樣才能解決受餓百姓缺糧的危機?”
“百姓有難,朝廷應該會出手賑災吧。”楊穎天真的說道。
朱成鈞沖天真單純的楊穎笑了笑,看向明婧和楊影,沉聲道“我們必須要讓鐘離縣的其他糧食看得到實實在在的利益才行,不然他們手里有足夠多的糧食也不會運過去,他們高價收來的糧食在短時間內只會囤積居奇,屆時受苦的就是本縣百姓。”
楊影若有所悟,說道“你是要壓低本縣糧食的收購價?”
楊穎雖不諳商道,卻也看得出這幾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看到三女投過來的目光,朱成鈞頷首道“不錯。”
這是一件利國利民的大好事,楊影當仁不讓,承諾道“需要我怎樣配合你?”
朱成鈞沖楊影笑道“我不是讓你糧食入庫,提早打烊嗎。”
這就完了?楊影愈發看不透朱成鈞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
明婧見朱成鈞故作神秘,瞟了他一眼,責怪道“都十萬火急了,把你的計劃一並說出來吧,能幫上忙的地方我一定全力配合你。”
朱成鈞一副智珠在握的滿滿自信,對三女說道“我都已經安排好了,你們只管看熱鬧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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