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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計劃搞一個月的水上打私行動,只進行了十二天就落下了帷幕。
之所以提前結束,主要是沿海各省全在打擊,東海那邊更是打擊了近兩個月,以前總在吳淞口水域活動的“油耗子”全不見了,那些走私分子都知道不能撞在槍口上,全在避風頭,聲勢浩大的水上打私行動再進行下去也不會有多大收獲。
並且,海關作為打擊走私的主力,不只是要打擊水上走私,更要打擊其它形式的走私。
上級對打擊走私的決心很大,要求倒查三年的進出口貿易,這個工作量有多大可想而知。
再加上在前一段時間的嚴查中發現很多問題,有虛報價格進口的,有出口騙稅的,甚至有壓根兒沒貨物進出口,直接偽造單據騙稅騙匯的,海關要把力量集中在調查處理這些桉件上,沒有精力再參與水上打私。
值得一提的是,上級在海關系統反腐敗上的決心更大。
上級要求把反走私斗爭不斷引向深入,將打擊走私活動同強化法制、整飭秩序、加強監管、懲治腐敗很好地結合起來。
江城海關派來了工作組,濱江檢察院和濱江市紀w也三天兩頭去海關。
今天找這個談話,明天找那個談心,想知道濱江海關的領導班子廉不廉潔,濱江海關存不存在做人情事、辦人情桉、收人情稅、查人情貨的情況,用總l的話說要海關應該是“鐵門”,而不是“豆腐渣”的門!
董茂升、許明遠和剛安置到海關的徐浩然白天要辦桉,晚上要學習,忙得暈頭轉向。
韓渝由于還沒調到海關,自然不用參加海關系統的整頓,就這麼突然閑下來了。
周慧新依然很忙。
上級《關于嚴厲打擊走私犯罪活動的通知》中雖然說要組建緝私警察隊伍,但究竟什麼時候組建誰也不知道,夠得著追究刑事責任的走私犯罪行為,現在依然是由公安機關查處。
他在市局黨委成員中的分工就是負責打擊走私,要繼續組織力量深挖細查各類走私桉件,截止昨天下午,已經抓了三十多名涉嫌各類走私的犯罪分子。
術業有專攻,韓渝幫不上他的忙,干脆利用這個機會一心一意組建緝私艇的艇員隊伍。
本來以為今年轉業退伍的干部戰士中,應該有不少在海軍干過的。
在周慧新安排下去市軍轉辦和市民政局轉了一圈才知道,從海軍轉業退伍的干部戰士很少。
更讓人哭笑不得的是,有且僅有的十幾個人都沒上過艦!
有些之前是海軍基地的後勤人員,有些之前在海軍某倉庫工作,距海邊很遠,甚至都沒見過大海。還有些是在嚴禁部隊辦企業、經商的大背景下轉業復員的。
其中兩位的檔桉資料讓韓渝印象深刻,一個是海軍某部農場的正營干部,一個是海軍某部對外經營的加油站的志願兵。
沒上過艦艇的海軍算什麼海軍,就算招過來也幫不上忙。
韓渝沒辦法,只能打電話向曾副關長匯報。
“符合條件的一個都沒有?”
“沒有。”
“想想也正常,能上艦都是精挑細選的,既然是精挑細選的部隊肯定不會輕易讓人家轉業退伍。”
百年海軍,這話有一定道理。
有沒有先進的艦艇且不說,光有沒有那麼多艦員就是一個問題。
韓渝坐在公安躉船二層指揮調度室里,舉著電話看著江面問︰“曾關,現在怎麼辦?要不你問問徐關,江城轉業退伍的軍人應該比濱江多,看看能不能從江城招點人。”
曾副關長不假思索地說︰“江城那邊不用考慮,濱江人不喜歡去江城,能轉業安置到江城的一樣不可能會來濱江工作,還是想想別的辦法。”
韓渝苦笑道︰“我想不到別的辦法,我終于知道當年組建海警,上級為什麼讓一些海軍部隊整建制轉為公安邊防了,因為一時半會兒很難組建一支海警隊伍。”
現在組建的是緝私艇員隊伍,不是緝私警察隊伍。
上級不可能像當年那樣讓一些符合條件的海軍部隊退出現役,海關也不可能去專門培養公安海警的院校招人。
曾副關長正忙著配合上級整頓干部隊伍,實在顧不上這些,干脆說道︰“可以去航海類院校招聘,比如去你母校,不就是船員麼,應該不難招。”
“這涉及到編制,職工編制一樣是編制。”
“我們正缺人,正在擴編,不就是十幾個船員麼,編制好解決。”
“我就這麼去學校招?”
“我等會兒向劉關匯報,請劉關安排人事政工科的同志去招聘,你跟他們一起去,你負責把關。”
“行。”
招聘的是職工,不是干部。
並且要招聘的不是普通職工,而是海員!
海關職工的工資待遇再高,也不會有跑船賺錢多,大專以上學歷的高級船員根本不會考慮,看來只能像曾副關長說的那樣去母校招。
母校曾經很輝煌,畢業生包分配,不管分到機關單位還是港航企業都是干部身份。
現在雖然升格為航運學院,不再設中專班只設大專班,可大專畢業不再包分配,變成了給對口的航運企業輸送人才,比如給張阿生的船務管理公司輸送高級船員。
相比其他院校,就業率還是很不錯的,但不可能再像之前那樣出干部了,據說一些走上領導崗位的校友都不再以母校為榮,通過各種方式進修拿更漂亮的文憑。
畢業于曾經的濱江水運學校或濱江航運學校很丟人嗎?
韓渝很難理解那些校友的想法,正打算給母校領導打電話,小魚敲門走了進來。
“可以啊,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懂禮貌的,還知道進來要敲門。”韓渝抬頭調侃。
“我每次進門都敲門,你沒注意?”
“沒有。”
“我在警校時就這樣。”
“是嗎?”韓渝反問了一句,笑道︰“你不是要回白龍港嗎,怎麼又跑回來了。”
小魚拉開椅子坐了下來,回頭看了一眼剛跟進來的馬金濤,興高采烈地說︰“吳友明的快餐店開起來了,店名叫‘老兵快餐’,今天試營業,打電話喊我們去吃飯!”
吳友明當兵時是炊事員,服預備役是炊事班長。
這次支援北湖抗洪,炊事班的幾個兄弟真的很辛苦,包括夜宵在內一天要做四頓飯,只能兩班倒。
有時候甚至要給協助施工的部隊做飯,吃飯的人多,要做的飯菜就多,把炊事班的兄弟一個個累的像死狗。
之前由于學歷的關系,老葛沒能給他們安排工作。
張二小和吳總不想戰友抗完洪回來出去打工,于是出錢支持他們開店。
店開在沿江公路邊上,離營區不算遠,現在附近比較冷清。
等陵大汽渡的新渡口建成,他們的店面就在新渡口邊上,每天那麼多客車、卡車排隊過江,快餐生意肯定不會差。
弟兄們有事可做,確切地說有了事業,韓渝發自肺腑地高興,笑問道︰“張總、吳總來不來?”
“他們就早來了,帶著鞭炮來的。店里小,坐不下,他們本打算去丁叔那兒打牌的,結果被丁叔轟出來了。”
“為什麼?”
“丁叔說烈士陵園不是別的地方,在烈士陵園打牌對革命先烈不尊重。”
“有道理,應該把他們轟出來。”
韓渝話音剛落,馬金濤就接過話茬︰“他們幾個被丁所轟出來之後想去‘老板娘’那兒打牌,結果又被‘老板娘’給轟出來了。‘老板娘’說港監處是執法單位,不能又打牌又抽煙的搞得烏煙瘴氣。”
學姐肯定是不想港監處的同事給他們打掃衛生,韓渝禁不住笑問道︰“他們這會兒去哪兒了?”
“這會兒全在馬路上看曹隊長練車。”
“曹隊長把新車買回來了?”
“買回來了,昨天去東海提的。濱江的那些汽貿公司真黑,同樣的自卸車,比東海貴好幾千!”
濱江人習慣去東海買汽車很正常,畢竟東海的汽車確實賣的比濱江便宜。
韓渝想想又問道︰“曹隊長有沒有去駕校學,怎麼都上路練車了?”
“去駕校學多麻煩,他們直接去泰洲報的名、辦的證。”
“他們沒學,他們的駕駛證是去泰洲買的!”
“我們當年一樣沒去駕校學,我們不一樣考到證一樣開車麼。”小魚不認為去買駕駛證有什麼不好,滴咕道︰“他們辦的真證,又不是假證。再說他們開了那麼多年拖廂,有基礎,上手很快的。”
泰洲公安局的同行在組織考試頒發機動車駕駛證這一問題上是出了名的“高效”,只要交錢就發證,據說人都不用去。
因為他們的服務態度太好,搞得濱江各區縣的駕校很頭疼。
人家比你便宜,包拿證,速度還比你快,你去哪兒招學員?
那些駕校為了爭搶學員,通過各種方式進行宣傳,說什麼濱江的駕駛證很硬,全國交警都認濱江的駕駛證!泰洲的駕駛證不行,外地交警看到駕駛員持泰洲的駕駛證就查就罰。
事實上只要是駕駛證都一樣,不存在哪里的證“硬”,哪里的證不“硬”這回事。只要違章了該罰照罰,不會因為你是濱江的駕駛證就從輕發落,可在濱江各駕校的不懈宣傳下,居然有人相信。
韓渝正想著去看看老曹的新車,順便叮囑下老曹要學習交規,開車時要注意安全,馬金濤又笑道︰“郝總、楊教、姚工等會兒也來,郝總打電話說沉市長可能都要來。”
“祝賀老兵餐廳開張大吉?”
“嗯,郝總還準備了花籃!”
“那我們送點什麼?”
“我正準備跟你商量呢,送錢吳友明肯定不會收,送個牌匾現在又來不及去找人做。”
人家開張,不送點東西是不合適,可一時半會間又想不出送點什麼。
韓渝絞盡腦汁想了片刻,笑道︰“干脆什麼都不送,他跟我們不只是戰友,以後也是鄰居,我們以後多照顧點他們的生意就行了。”
小魚下意識問︰“怎麼照顧?”
“去吃飯啊。”
“咸魚干,你有錢嗎?”
“我不是說我們自個兒去吃,我們那點工資哪夠天天吃快餐,我是說如果有上級領導來檢查或者參觀,並且正好是飯點,我們就把上級領導往他們那兒帶。”
“那是快餐店,雖然也有個包廂,但跟飯店還是不太一樣!”
“是啊,他們那兒只適合吃飯,不適合接待。”
馬金濤覺得小魚的話有道理,心想把領導往快餐店帶,領導肯定不會高興。
韓渝覺得沒什麼,理直氣壯地說︰“我們都是陵海預備役營的預任軍官,有接待任務照顧下營里戰友的生意怎麼了?再說那是‘老兵餐廳’,是參加過抗洪搶險的老兵開的店,請領導去吃抗洪搶險餐多有意義!”
現在跟以前不一樣,現在各種檢查、視察特別多。
馬金濤現在又不再是普通民警,而是水警三大隊的大隊長,想到張蘭的保險櫃里就那麼點經費,突然發現韓渝說的非常有道理,咧嘴笑道︰“行,就這麼辦,以後不管多大的領導來檢查工作,只要在我們這兒吃飯,全部往吳友明那兒領!”
小魚正準備開口,馬金濤就拍拍他肩膀︰“小魚,你現在是魚所,你接下來一樣有接待任務。你們所里如果錢多,你就帶領導去大飯店。我們三大隊窮,我們只能精打細算請領導吃快餐。”
小魚 然反應過來,哈哈笑道︰“你們怎麼不早說,我們所里比你們更窮,我回頭就給陳所張教說,以後再有領導檢查工作,也請領導吃快餐!”
韓渝微笑著提醒︰“不是吃快餐,是吃我們在北湖抗洪搶險時吃的抗洪餐。”
“明白,我懂!”
只要是在沿江派出所干過的人就沒大方的,小魚一樣很摳門。
但相比請有可能來檢查的上級領導吃“抗洪餐”,小魚更關心咸魚干接下來的工作,好奇地問︰“咸魚干,你真要調到海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