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座施展靈虛術，周邊靈光涌動。
點點靈光化作光門，吞吐出一塊布滿龜裂紋路的青灰色石板，磨損的稜角見證著時光流逝。
石板上若隱若現的銘文寫著︰“跨越混沌而至的雙子戀人，終將斬斷纏繞靈域三千年之噩夢。”
看到上面的文字，藍雪娟俏臉通紅，下意識後退了一步，躲到了楊毅背後。
還不覺間抓住了楊毅的胳膊，不經意地用力，疼得楊毅面目扭曲。
楊毅趕緊道︰“恐怕要讓首座失望了。我們並非戀人。”
胳膊上的巨力消退。
“不是戀人嗎？”首座呢喃。
“對，我們是……嗯……”楊毅轉頭望向身後的藍雪娟，急中生智道︰“我們是兄妹！”
首座恍然，突然將石板轉了個面，“你們再仔細看看？”
那些古老的符號竟扭曲重組，赫然變成︰“血脈相連的兄妹，終將斬斷纏繞靈域三千年之噩夢。”
藍雪娟臉上的紅暈漸漸褪去，無語中想要發笑︰“我們不是親兄妹，我們是結拜的姐弟！”
楊毅回頭看了眼，眼神似乎在說︰佔誰便宜呢？
再看向石板。
石板上的文字再次如流水般變幻，這次連墨跡都新鮮得發亮。
一時間，兄妹之名已換，結拜姐弟四個字，躍然眼前。
“其實——”楊毅正了正嗓子，又道︰“別听她胡扯，你看她嬌小玲瓏的樣子，其實是我女兒。”
石板再次變化。
藍雪娟呸了一聲。
“夠了。”首座突然合上石板，裂紋中滲出幾縷青煙。
藍雪娟這才發現，不知何時起，整個大殿的梁柱都在微微扭曲，仿佛浸在水中的畫作。
“直接說明來意如何？”楊毅拂了拂袖口，“如果有求于人，我覺得還是誠心誠意為好，用靈虛術騙人只會讓人厭惡。”
看到靈虛術被破，藍雪娟生氣地雙手叉腰。
“還真是騙人的，害我差點上當！”
她憤憤不平。
如果不是楊毅反應快，她就中招了。
“唉……”
首座長嘆一聲，緩緩落座，衣袍間似有流雲浮動。
她目光幽深，終于開口道︰“既然你們已然看破，那便不必再隱瞞了。”
才知道實話實說啊！這種拙劣的騙術，連我們斬妖閣的靈獸都糊弄不過去。
更別提我師尊了。
楊毅暗自腹誹，面上卻不動聲色。
“石碑雖是偽造，但有一點千真萬確。”
首座聲音低沉，“我們太虛靈域確實遇到了危機，唯有外來之人，方能破除那座魔山。而我們太虛靈域子民……縱使窮盡畢生之力，也撼動不了分毫。”
“這是為何？”楊毅挑眉，“修習靈虛術之人不受妖魔侵擾，理應是其克星才對。”
首座指尖輕叩扶手，沉默片刻後道︰“歷代首座口口相傳著一個秘密，也是太虛靈域最大的真相。”
她抬眼望向二人，嘴角勾起一抹苦澀︰“對你們這些外界來客來說，或許這只是無足輕重的。”
“莫非……”楊毅心頭微動。
“這太虛靈域……連同我們所處的整個世界，不過是一場虛妄罷了。”
話音落下，首座的面容仿佛蒙上一層灰霧，連帶著殿內的燭火都暗了幾分。
任誰得知自己的一生皆為虛幻，恐怕都會如此黯然。
楊毅神色如常。
這個猜測，他早已心中有數。
太虛靈域子民生于此、長于此，自然難以察覺世界的異常。但對外界來客而言，種種蛛絲馬跡實在太過明顯。
況且，就憑“太虛”二字，也能看出端倪。
更別提無限食物了！
“什麼？”藍雪娟猛地一驚，杏眼圓睜，環顧四周，顫聲問道︰“這里……難道都是假的？”
少女滿臉不可置信，顯然這個真相對她而言沖擊太大。
楊毅看了她一眼。
這姑娘反應也太慢了吧？
“當年太虛仙尊乃是外界一位通天徹地的大能。”首座繼續道，“壽元將盡之際，他以畢生修為化出此處虛妄之地，構築心中理想之境。”
“太虛靈域確實堪稱世外桃源。”楊毅頷首，“縱是虛妄，若能永享安樂，虛實又有何分別？”
何況天元大陸本身，誰又能斷言不是另一場大夢？
世間真假本就難辨，唯有人心感受最為真實。
楊毅暗暗想著。
“你說得沒錯。原本這般生活倒也安寧，直到三千年前……”首座眼中忽現厲色，“那魔山降臨，其本體乃是一只號稱‘妖蠱王’的絕世妖魔。論實力，恐怕不遜于全盛時期的太虛仙尊。”
她緊握扶手，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低吟道︰“彼時，那重傷垂死的妖蠱王，雖未能一舉吞噬太虛靈域，卻以虛界之力為食，如同附骨之蛆，日復一日，蠶食著這片世界的一切……”
“在太虛靈域，亡者逝去便有新生兒降臨，人口永不增減。”首座聲音顫抖，“可自妖蠱王降臨這三千年間，我國子民……已銳減過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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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醫者認知里，人口可是沒有變化的。
不過這個世界這麼大，村落城鎮不止一個，就算人口銳減，也不是誰都能發現的。
畢竟這里不是信息時代。
楊毅眸光一凝。
若這消息傳開，恐怕整個太虛靈域都將陷入恐慌。那些妖蠱，是真的能毀滅這個世界的！
“那些妖蠱以我國子民為食，凡是被它們寄生害死的國民，便再也不會重生。”首座的聲音微微發顫，“而每吞噬一個太虛靈域子民，妖蠱的力量就會增強一分，它們正在蠶食這個世界的本源！”
她的指尖深深陷入掌心︰“我們傾盡全力抵御妖蠱侵襲，可仍有子民不斷喪生。此消彼長，他們越強，我們越弱，不出百年，太虛靈域就會被吞噬殆盡。到那時……”
首座抬起蒼白的臉︰“那只妖蠱王必將徹底甦醒，重返外界天地。到時候，無數人類會被寄生，被虛界之力入侵，化虛為實轉化為妖魔，隨後化作它們繼續成長和繁衍的資糧。”
“我們曾多次嘗試鏟除妖蠱王，可一旦靠近魔山範圍，靈虛術便會失效。”
她苦澀地一笑，搖了搖頭，“何況我們太虛靈域的仙童，本就以修煉靈虛術為主，不擅長戰斗。唯有那些外來的‘修行者’，或許還能有一線可能。”
楊毅大概能理解。
這里的人，修煉的是靈虛術，而靈虛術的源頭是虛界。
他們不管怎麼修煉靈虛術，只要不能達到太虛仙尊的層次，那麼在境界上不如妖蠱王，肯定會在妖蠱王面前失去抵抗力。
而外來者不修煉靈虛術，不會被妖蠱王上位克制。
首座的目光灼灼落在二人身上︰“你們這樣千年難遇的外來者，是我們唯一的希望。”
殿內陷入沉寂。
幫，還是不幫？
楊毅垂眸沉思，指尖無意識輕叩著座椅扶手。
藍雪娟一臉茫然，顯然，這突如其來的大量信息讓她的思緒如亂麻般交織在一起。
“首座或許有所不知。”良久，楊毅緩緩開口，“即便重傷垂死，妖蠱王這種級別的存在也非我等能夠抗衡。相助之心雖誠，奈何力有不逮。”
“即便不為相助，你們難道不想離開？”
首座忽然話鋒一轉，“那座魔山，就堵在此界唯一的出口。”
“哦？”楊毅眉梢微挑，“又想誆我們？”
“字字屬實。”首座肅然道，“太虛靈域如樓閣疊嶂，唯有登臨最上層方可脫身。”
“原本太虛靈域確有通往外界的門戶，只是我國子民離界即殞，故無人嘗試。自妖蠱王肆虐以來，它自那唯一的裂縫闖入，轟然墜于界門之前，徹底封死了逃離的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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