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甘泉縣縣丞有些恍然的神色,楊縣令繼續說道︰
“河東道大總管府那邊,看到咱們縣做的事情,能不念及咱們的恩情?”
“河東道此次因禍得福,日後恐怕會變成我大唐十道最富有的地方。”
楊縣令眯起眼眸,他掌握的河東道消息,比縣丞要多得多,冷靜分析道︰
“一旦他們起勢了,有今天的恩情,我們就能沾到光,明白了嗎?”
甘泉縣縣丞欽佩的看著他,拱手道︰“縣令遠見,卑職現在就親自帶人去開粥棚!”
楊縣令擺了擺手,“這種事,就不勞煩你一個縣丞來了,讓底下人做就行。”
“卑職明白!”甘泉縣衙役嘿笑了一聲,沖著他抱了抱拳,便轉身快步離去。
“張頓……”
楊縣令雙手背在身後,抬頭望著蔚藍天空,喃喃自語道︰
“可恨啊,怎麼不是咱們關內道遭災!”
听到這話,甘泉縣縣丞嚇了一跳,趕忙道︰“楊縣令慎言,可不敢這樣說啊,要是被監察御史听了,搞不好會參縣令一本。”
“本官說的是實情!”
楊縣令板著臉說了一聲,繼續道︰
“縣丞,你平日里腦子轉的快,你想想辦法,看看咱們關內道,有什麼地方需要改善的,本官要寫奏本,上奏朝廷,看看能不能把張少尹調到咱們縣上,到時候,咱們縣就發達了!”
甘泉縣縣丞額了一聲,沉默了幾秒,拱手道︰“縣令治理有方,咱們甘泉縣境內沒什麼地方需要改善的。”
“你這是夸本官還是損本官呢?”
楊縣令沒好氣的道。
治理有方?若是跟張頓在河東道做的事相比。
他算什麼治理有方!
縣內沒有什麼需要改善的地方,那也就意味著。
不能將張頓這尊大佛,請到縣里來。
這是損失啊。
想到這,楊縣令登時心里有些悲痛。
河東道因禍得福,他看在眼里,哪能不想著也讓甘泉縣沾沾光。
若能如此。
他指不定就能調到長安城任職了!
就在此時,甘泉縣縣丞忽然想到什麼,小心翼翼道︰“楊縣令,我剛才听咱們縣衙的衙役說,鄰縣的尤縣令,親自去往長安城了。”
楊縣令神色一怔,困惑看著他道︰“他去干什麼?”
“說是他們縣遭災了,指名道姓要找朝廷,把京兆府少尹張頓調過去。”
說完,甘泉縣縣丞神色微變。
結合楊縣令剛才的話,他方才察覺出這話中的貓膩!
“混賬玩意兒!”
楊縣令更是沒忍住,破口大罵道︰“他的洛川縣,發展的比本官的縣還好!”
“何況本官派去的人,一直在他縣里盯著,要是他的洛川縣,遭了什麼災,本官能不知道?”
“他就是看到張少尹在河東道做的事,心里起了歹意!”
“不行,我得阻止他!”
楊縣令當機立斷,大喝道︰“縣丞,幫本官備馬,本官也要去長安城!”
甘泉縣縣丞遲疑了一下,“縣令,阻止他沒必要去長安城啊,只需要驛吏把他追回來即可!”
“榆木腦袋!”
楊縣令瞪了他一眼,恨不得一巴掌排在他腦門上,恨鐵不成鋼道︰“咱們縣,也遭災了啊!明白嗎?光追回他有什麼用?重要的是跟朝廷要人!”
甘泉縣縣丞瞬間恍然大悟,借遭災的幌子,找朝廷要張頓,這是一個辦法,豎起一個大拇指,“高!”
“高個屁,姓尤的比本官早想了一步,人家都出發了!”
楊縣令氣的踹人的心都有了,“還不趕緊備馬!一步慢步步慢,本官現在去追姓尤的,指不定還來得及!”
————
從河東道到長安城。
需要一個月時間。
張頓等人乘坐的馬車,因為有河東道百姓相送,速度無法太快。
直到過去一個月零十天時。
河東道百姓將他們送到了京畿道,方才戀戀不舍的回去。
讓張頓松口氣的是,這次前來相送的上萬名河東道百姓之事,引起了關內道甚至是京畿道的各地縣令的注意。
听聞此事的各地縣令,紛紛開設粥棚,甚至還有一些縣衙,親自出動衙役,護送上萬名河東道百姓回去。
馬車的速度,也快了許多。
“張老弟,最多再有五天,咱們就能到長安城啦!”
坐在車夫位置上的胡廣,一副風塵僕僕的模樣,手里握著馬鞭,轉頭沖著張頓大笑著道。
張頓撩起車簾,看著三輛馬車速度比前些時日快了不少,臉上也露出笑容道︰“這一趟出來,足足三個多月啊。”
“可不是嘛。”
胡廣嘆了口氣,道︰“時間大多都用在路上。”
“這三個多月來,差不多有兩個多月,不是在往返河北道的路上,就是在往返關內道的路上。”
“真要算下來,你在河東道最多就做了一個月的事。”
張頓微微頷首,這也沒辦法,誰讓這是古代呢。
換做現代,真要跑去河東道出差,當天上午的飛機,中午就到了。
這是時代的差距。
張頓眯起眼眸,這也是他要努力的方向啊。
見過現代的工業化,方才知道農業國是多麼的落後。
當然了,現在還不是時候。
大唐百業都尚未興起,國庫就那麼點錢,想要大搞工業化?
百官估計都會覺得他瘋了。
不過……
苗頭還是要有的。
李麗質坐在他旁邊,雙手托著下巴,嘴角帶著一抹笑意,眼楮一眨一眨的看著張頓。
她記得,自從和張頓在一起以來,他很多時候都是這樣,一個人坐在一處,安靜的想著事情。
忽然,她看到張頓的目光,投了過來,便朝著他露出甜美笑容,“郎君,你剛才在想什麼?”
“我在想……”
張頓將剛才的思緒拋卻腦後,笑吟吟看著她,打趣道︰“這次回長安城,要不要去你家里一趟?”
听到這話,李麗質神色微變,緊張的道︰“郎君,你要和奴家回家?”
“是啊。”
張頓雙手抱肩,倚靠在馬車的車廂的壁上,道︰“咱們在一塊這麼久,我還沒去過你家呢。”
“渠荷,你說是不是啊?”
他看了眼安靜坐在一旁的女弟子胡渠荷,道︰“哪有當女婿的,沒串過老丈人家門的?”(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