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之後。
京師城外,十幾輛快馬簇擁著一輛馬車緩緩行駛在官道上,為首的正是裴杰和葉青,一左一右護在馬車兩側。
胡非一行離京兩月有余,終于回到了京師。
車廂中,胡非靜靜的倚在窗前,撩起錦簾看著窗外似曾熟悉的風貌,眉頭微微皺著。
馬車是離開北平城之時,燕王為他準備的,雖然所中之毒已解,不過朱棣為表關心,特地為胡非備了馬車,讓他一路之上也能舒服一些。
原本從北平到京師,即便是乘坐馬車也用不了半月之久,只因胡非在離開北平城之後,並未直接返京,而是去了一些別的地方,所以耽擱了一些時日。
郭恆一案中,牽涉全國十二個布政司,但是胡非交給朱棣的名單中,卻只有六個。
他之所以路上耽擱了這麼久,就是因為暗中去了剩下的那六個布政司,將涉案的六名布政使司收入了自己的麾下。
不過他都是以游玩的假象作為掩蓋,暗中接見了那六個人,即便被人發現,他也有辦法置身事外。
時隔多日,如今終于回到京師,沒等進城,他就感受到了一絲家的感覺。
可是令他不安的是,自從離開北境之後,自己料想當中北元對自己的追殺卻始終沒有發生。
原本這是好事,但他心中反而不安,因為北元不該這麼一直沒有動作才對,越平靜,只能越讓他擔憂,很可能,北元正在密謀著什麼,說不定已經開始執行。
但具體會是什麼樣的陰謀,胡非現在還想不出來。
良久之後,馬車在錦衣衛和金騎衛的護送之下終于緩緩駛進了京師,熟悉的吆喝聲,熟悉的煙火氣,讓坐在車廂中的胡非漸漸平復。
于是他暫且忘卻了心中的擔憂,松了口氣,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
穿過了熟悉熱鬧的街道,馬車終于緩緩停在了公主府的門前。
胡非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起身,走出了車廂。
“駙馬?!”
“公主殿下,駙馬爺回來了!”
府門口的侍衛看到胡非從馬車上下來,先是愣了一下,緊接著紛紛歡呼了起來,有的急忙上前行禮,有的急忙沖進了府中,忙著向安慶公主稟報。
胡非笑著示意一眾侍衛起身,接著緩緩向府中走去。
很快,收到消息的安慶公主急急忙忙的從府中趕了出來,與剛走進府門的胡非相遇。
當二人四目相對的那一刻,胡非的嘴角不自覺的露出了一絲溫柔的笑意。
安慶公主稍微愣了一下之後,加快了速度,直接撲進了胡非的懷中。
胡非張開雙臂,緊緊地將安慶公主摟在懷里,滿身的疲憊瞬間消掉了一半,聞著安慶公主身上熟悉的味道,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滿足。
“你終于回來了!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
安慶公主倚在胡非的肩頭,有些哽咽的說道。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這麼久了,你吃的好嗎?睡得好嗎?”
胡非摟著安慶公主,面帶歉意,溫柔的問道。
“只要你能安全回來,比什麼都好,我很好。”
安慶公主點著頭,有些激動的說道。
這兩月以來,她沒有一天不在為胡非擔心,茶不思飯不想,但胡非身中劇毒,命垂一線的事,她並不知情,所有人都可以隱瞞了她。
“讓我好好看看你,有沒有受傷?”
安慶公主緩緩從胡非的懷中抽身,開始上下打量著胡非,認真的觀察著。
“沒有,放下吧,一切都很順利。”
“這麼久不見,有沒有想我?”
胡非搖了搖頭,打量著安慶公主,突然旁若無人的問道。
听到胡非的話音,安慶公主頓時有些慌神,看了一眼站在胡非身後的眾人,臉色瞬間變得緋紅,不滿的瞪了胡非一眼。
“這麼多人看著呢,瞎說什麼?”
安慶公主使了一個眼色,埋怨的說道。
看到這一幕,站在胡非身後的裴杰等人個個忍俊不禁,紛紛轉身,假裝什麼都沒有看到,听到。
可是他們這麼刻意一做,反而讓安慶公主更加羞澀。
“人多怎麼了,我又不是調戲良家婦女,我們是合法夫妻,快說,想沒想我?”
胡非擺了擺手,無所謂的扭頭看了一眼,盯著安慶公主繼續追問道。
“哎呀,不理你了!”
安慶公主臉色瞬間憋成了通紅,捶了一下胡非,嬌嗔了一句,轉身飛快的跑進了府中。
看著安慶公主害羞逃離的樣子,胡非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心底的那絲陰霾也終于徹底散去,頓時豁然開朗,一邊笑著一邊向里面走去。
與此同時,胡非回到京師的消息也分別傳到了宮中和相府,接著所有人都知道胡非回來了。
在與安慶公主短暫的相聚之後,胡非便梳洗歇息了片刻,還沒來得及溫存就離開了公主府,去往宮中述職。
...
皇宮。
養心殿。
龐玉海快步走進了大殿之中,臉上帶著一絲溢于言表的欣喜。
“啟稟陛下,九安侯到了,正在殿外恭候。”
龐玉海一邊行禮,一邊恭敬地說道。
“哦?快請!”
朱元璋一听,立刻喜上眉梢,大手一揮說道。
很快,胡非便跟著龐玉海緩緩走進了大殿之中。
“兒臣參見父皇,多日不見,兒臣十分惦念,父皇一向可好?”
胡非走到近前,恭敬地行了一禮,緩緩說道。
“好好好,一切都好,快起來!”
朱元璋笑著起身,一邊說著,一邊走到胡非面前,親手將胡非扶起,臉上布滿了贊許和欣慰的笑容。
胡非笑了笑,緩緩起身,乖巧的真的就像是朱元璋的兒子一樣。
“龐玉海,賜座!”
緊接著,朱元璋轉頭沖著龐玉海吩咐了一句。
龐玉海答應了一聲,急忙搬來了一把椅子,放在了胡非的面前。
隨即,朱元璋示意胡非落座之後,自己也重新坐了回去。
“北境一行,你的這趟差事辦的不錯,可謂凱旋而歸,既保全了我大明的威嚴,又讓北元顏面盡失,朕心甚慰!”
“對了,你的身體如何了?所中之毒是否已經無礙?”
朱元璋看著胡非,先是一頓稱贊,最後一臉關切的詢問道。
“回父皇,兒臣的身體已經無礙,多謝父皇惦念。”
“不過說到凱旋而歸,兒臣愧不敢當,雖然叛徒已經伏法,可是由于兒臣的大意,致使金騎衛和錦衣衛一共傷亡一十四人,父皇不怪罪兒臣已經知足了。”
胡非拱了拱手,一臉自責的說道。
“此話嚴重了,你帶人深入北境,死傷在所難免,沒人會怪你,只要你能平安歸來就好。”
“說吧,想要什麼獎賞?!”
朱元璋擺了擺手,毫不在意的說道,嘴角滿是欣慰笑容。
“為父皇分憂,本就是兒臣分內之事,哪敢索要什麼賞賜,一切都是理所應當。”
胡非搖了搖頭,一臉認真的說道。
他還是保持一貫的作風,不打算得到什麼賞賜,因為比起獲得朱元璋的信任,任何賞賜都不值一提。
可是令他有些心酸的是,戰死在北境的那十四個人,朱元璋並沒有放在心里。
或許,對于那些無足輕重的人,除了他之外,原本就沒有人會在意。
“朕已經說過了,此次北境之行,你功不可沒,你可以不要,但朕不可以不賞。”
“朕知道你一向不求什麼賞賜,別人都是求著搶著,唯獨只有你是送到手中都不要。但這一次不行,必須說一個,不然朕心意難平。”
朱元璋看著胡非,一臉認真的說道。
“既然如此,那兒臣有一事相求,如果父皇答應,就當是對兒臣的賞賜了。”
胡非遲疑了一下,緩緩說道。
他想起了自己回京之前就已經萌生了的一個想法,正好借著此時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