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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幾分鐘後,陸景和拿著片子走進病房。
寧母正在吃橘子,見陸景和進來,順手摘了一大塊給他︰“陸醫生,來。”
“……”陸景和看了眼寧母手中肥肥胖胖看上去就鮮甜多汁的橘瓣,搖搖頭還是拒絕了,畢竟上班時間。
寧母也不在意,注意到他手上的白色半透明塑料袋,就知道是自己的檢查結果出來了。
將剩余的橘子擱到一旁,問︰“陸醫生,我這腿有事嗎?”
寧母常日呆在病房里對著一面牆,所以大早起來就想著查完房之後,讓護工推著自己到後花園逛逛,沒想到這麼一逛還能逛出意外來。
當時她不過是不想這麼早回房,又覺得無聊,便拿著出來之前帶著的拐杖練習走路。
她這脊髓震蕩傷後期恢復得順利,但是左腿的骨折導致她還不能正常下地,她這幾天的雙拐鍛煉大部分是護工陪著,所以這會兒只不過是換了個地點,加之這邊地面平坦,護工就順了她的意思。
原本兩人都練習得好好的,花園不算安靜,以致于兩人沒注意到後頭有幾個沒家長看著的熊孩子在打鬧,等到其中一個男孩跑過時腳尖勾到寧母右手的拐杖,這時已經來不及防備了。
摔倒那一刻骨折傷口是疼的,只是沒裂開,寧母沒多在意。
不過護工因為不敢亂扶她已經去匆忙找來護士,護士又通知了主治醫生,陸景和听了她的感覺,就讓她去拍個片子,確認一下比較保險。
怎麼說都一個月了,手術縫合也早已拆線。
寧母從放射科被推回到病房的時候還是覺得拍片是小題大做,但是這麼久過去了,自己原本骨折的地方腫痛得越發厲害,不免開始擔憂起來。
這場車禍在她身上最嚴重的傷害就是骨髓震蕩傷和骨折,前者已經恢復得差不多,後者因為是打的鋼板跟鋼釘,只需回家養著以及拄著拐杖自己鍛煉就好。
原本是預定在幾天後正式確認沒問題就可以辦出院手續的,可別這個關節點突然又搞出什麼問題來才好啊。
寧母看著陸景和的表情有些不安。
陸景和從袋子里拿出一張拍片結果,稍舉在寧母的前上方,朝她解釋。
“這麼說就是要動手術了?”寧母皺著眉確認。
“對。”陸景和頷首。
摔跤導致了寧母骨折斷端移位,必須要重新開刀調整鋼板位置,將骨頭對位。
寧母眉頭不松,顯然因為這麼一個突如其來的消息,讓大早醒來的好心情消失了大半,但是手術不是自己不開心就能取消的。
看她答應,陸景和將片子塞回袋子里放到一旁,臨出門讓護士準備手術室時猛然想起一個細節。
他回過身︰“余阿姨,要通知寧思嗎?”
“不用了,”寧母甩手,“現在不打擾她了,等她回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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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次手術,一般為避免新出傷口或疤痕,會選擇在原切口入手。
手術難度低,半個小時後,做好收尾工作,護士將寧母推回病房,陸景和收拾好了才從手術室走出,意外看到在外面低頭倚牆站著的寧思。
陸景和錯愕于她的突然出現,寧思已經听到動靜抬頭望過來。
“你怎麼在這里?”陸景和走上前問。
別說她自從請了護工之後,大部分時間中午都不回,更何況現在也才十點十幾分,離她的下班時間還有好久。
寧母做手術之前明明說了不通知寧思,這會兒她卻一下子出現在手術室面前。
“我給我媽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沒人接,就去問方姨了。”寧思站直,跟陸景和面對面。
之後才得知母親出了事,護工在電話里頭告知她的情況雖然不嚴重,手術也只是小手術,但寧思還是放心不下,臨時請了半天假過來。
一到醫院就直接來到手術科這邊,沒等幾分鐘,就看見被推出來的寧母。
寧母做了局部麻醉,腿暫時沒還有痛感,邊跟護士放松地聊著天,邊安心地被人推出來,在看到寧思的時候也是聊天聲音戛然而止,一臉的驚訝。
讓護士推著寧母離開後,寧思沒跟過去,而是在手術室門口等陸景和出來,打算再仔細問下母親的具體狀況。
護工其實也只是了解大概,在電話里頭說得不清不楚,對于二次傷害,寧思是擔心會留下後遺癥的。
她問得認真,只是陸景和在同樣的場景、以及對面之人同樣微仰著頭看他的動作之下,一下子就回想起半個月寧母那場車禍。
當時對方好像也是這樣,幾步之外的距離,在他鼻子這個高度位置,只是那會兒還沒人告訴她寧母是否有生命危險。小姑娘強忍著眼淚,一雙眼憋得通紅,水光還在眼眶里打著圈兒,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那時候再見到寧思,他們之間隔了五年的空白。
其實陸景和對于寧思所有的印象都停留在大學時期,工作之後也沒有很經常想起。
他一直以為自己對于寧思這個人,不過是當初因為在廣播站听到了她的聲音,從而引發對于真人的好奇。以致之後即便在校道上踫到她,會不由自主將視線放在她身上,也從來沒有往那方面想過。
直到她突兀地出現。
說不清推開手術室的認出她那一刻是什麼復雜心情,只是記得最清晰的,唯有心疼之余,遲鈍的後知後覺所帶來的的一顆心被填得滿滿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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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藥效果很快過去,手術傷口會很疼,陸景和提前有跟寧思打過預防針,也在護士將止痛藥拿上來後親自交給她。
但是思及上一回寧母強忍著痛沒吃止痛片的事,陸景和有些放心不下,下班後他沒立即回家,留在辦公室處理工作。
直至外頭喇叭鳴叫和屬于城市的熱鬧氣氛漸漸消退,車道上只余幾盞亮光忽閃而過。
陸景和一看掛鐘,已經快十一點,他揉了揉有些酸軟的脖子起身,離開辦公室往1318病房走去。
這段時間他有摸清寧思的安排規律,她每天上班前以及睡前都會去水房打水,眼下時間差不多,陸景和走到病房,果然看到她拿著東西準備拉開門。
寧思詫異︰“陸醫生?你還沒下班嗎?”
“今晚值班。”陸景和說著會在這里的原因,邊替她拿著暖水壺。
寧思自然地將東西交到他手里,聞言點點頭。
陸景和主動開口問︰“阿姨睡了嗎?”
“睡了。”寧思說。
上次怎麼說也是做完了手術好幾天,有個緩沖期,這次從麻藥效果褪後,手術部位就一直在疼,寧母吃完晚飯後就喂了一片。
做了手術,對身體有一定的消耗,所以腿不痛之後,寧母早在九點多的時候就睡了。
止痛藥的說明書上寫著藥效6-8小時,但一般實際作用應該維持不了這麼長時間,何況寧母藥吃得早,寧思不大敢睡覺,怕沒多久寧母會疼醒。
打了水回來,房間里只剩寧母位置的小燈亮著,簾子將房間隔斷,只能听到隔壁病床清淺的呼吸聲。
陸景和將暖水壺輕放到櫃子上,轉了身卻沒離開,反而是垂頭看著自己身後的寧思,指了指寧母身邊已經被她提前拉開的陪護床,壓低聲音說︰“你去睡吧,阿姨我來照顧。”
寧思一愣︰“你不休息嗎?”
“我反正要值班,順便觀察病人手術後的情況。”
可這會兒離手術結束都12個小時過去了呀。寧思不知他說真說假,雖說騙自己他又沒啥好處,但是這麼留下來,且不論打不打擾到他的工作,光是讓他來守夜自己睡覺,怎麼看都不合常理。
“如果有什麼情況,我喊鈴就好。”寧思低聲拒絕。
“我在值班室跟在病房沒什麼區別的,”陸景和看她遲疑,繼續道,“而且你明天要上班,今晚好好休息。”
“可是……”寧思躊躇,“這樣不會很麻煩到你嗎?”
一個月時間相處下來,她有多怕麻煩到別人,陸景和也心知,明明有時很多事情都是他們作為醫生或護士該做的本職工作,她卻像是受到饋贈一般。
眼下听她這份猶豫,陸景和壓了壓腰跟她視線持平,定了幾秒,忽道︰“那你跟我說謝謝啊。”
“……?”寧思眼楮睜大了些,不明所以地看著他重復,“謝謝?”
“嗯。”陸景和揚了揚唇,只當是她用的不是疑問語氣,接著道,“‘謝謝’不能白收,所以你快去睡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