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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章&bsp&bsp大愚者之試煉&bsp&bsp(一百七十三)
不知道過了多久，伊萊恩才醒過來。
他猛然醒過來，剛睜眼就警覺地掃視周圍，以為自己還在那個恐怖的地下迷宮第七層里。結果卻發現自己其實身在帳篷之中，而貝利正睡在他身旁。
〞嗯……？大哥哥你醒啦？〞小狐狸被伊萊恩剛才醒來的動作驚醒了，也爬起來。
伊萊恩想說什麼，狐人少年卻捂住他的嘴〞大哥哥別開口說話啦。你的喉嚨在之前的戰斗里受到了損傷，現在應該讓它靜養。在喉嚨里那種灼痛感消失之前，你都不應該說話。〞
于是伊萊恩點了點頭。他察覺到自己的脖子和右臂都纏著繃帶，纏得偏緊，而且有某種冰涼的藥膏在接觸他的皮膚。奎格應該用咒術給伊萊恩治療過一遍了，伊萊恩斷了的右手也恢復了原狀。不過痛覺依然殘留著，那種隱隱作痛的感覺只能靠那種冰涼的止痛藥膏來舒緩。
〞不再睡一會兒嗎？差不多到傍晚了，晚飯馬上就好了。〞貝利又問〞我們捕到了很多海魚哦！而且奎格叔叔也回收了很多龍蝦肉，今晚是一頓大餐哦。〞
伊萊恩想問什麼，但是他沒有辦法開口說話，就取出手機，在上面寫了一行字[回到營地了？]
〞當然！〞貝利笑道〞多虧大哥哥打敗了那個大龍蝦王，那一層的敵人都躲起來了。然後我們找了很久，終于找到了出口。那之後我們就利用傳送裝置，逃離地下迷宮了。〞
所以這里是亞特蘭提斯的地表層，那個荒廢的城市里。
雖然斷過的右手隱隱作痛，伊萊恩繼續在手機上打字[佐立醒過來了嗎？他沒有看到你們使用傳送裝置？]
〞他還沒有醒，雖然他傷得比大哥哥你輕，但他一直在沉睡。〞貝利答道〞放心吧，我們使用傳送裝置回來的過程他全程在昏迷，不可能看到我們干了什麼的。〞
伊萊恩松了一口氣[如果他問到這件事的話？]
〞我們就告訴他，是埃德蒙叔叔使用某個變身的能力的傳送術，把我們送到地表來的。〞小狐狸笑道〞我們已經跟埃德蒙叔叔說好了，大家都統一說法，不會穿幫的。〞
貝利比伊萊恩想象中還要聰明，原來一早就猜到伊萊恩的用意。大概是在進入地下第七層迷宮前，伊萊恩就提示過類似的事情，貝利可能在那個時候就猜到了。
〞我很聰明吧？快夸我快夸我~〞貝利開玩笑般說道。
于是，白獅人少年欣慰地摸著小狐狸的頭。
〞嘿嘿嘿~〞貝利滿足了，就往帳篷外走〞我去和奎格叔叔一起準備晚飯哦，大哥哥想睡一會兒就睡吧。或者去查看佐立哥哥的情況也可以。他在旁邊那間空屋子里休息，埃德蒙叔叔在照看他。〞
伊萊恩點了點頭，等藍狐少年出去之後，他也跟著走出了帳篷。
外面飄來晚飯的香氣，羅勒葉的香味和各種海鮮的香味混雜在一起。貝利正忙著處理一大塊龍蝦肉，試著用檸檬汁和香料去除其中的腥味，以及提升龍蝦肉的鮮味。
〞我會把它做得超好吃的，大哥哥好好期待哦！〞小狐狸笑道。
伊萊恩微笑著點了點頭。他有點擔心佐立的情況，所以就朝埃德蒙暫住的那個小屋走去。時間已經是傍晚了，從太陽快要海面的高度看來，距離太陽下山（下海？）大概只有半個小時。這里一旦變暗起來很麻煩的，周圍太暗只能打燈行動，那時候還不如直接睡覺了。
最重要的是，伊萊恩他們知道了潛獵者們的存在。雖然那些半人魚們平時懼怕陽光，只會住在那個深海城市里，但沒有人知道他們是否真的不會在晚上出來地表活動。至今為止伊萊恩的營地都是在晚上打著燈、保持著篝火的燃燒。但這樣做可能很不安全，他們營地的位置遠遠就會暴露。接下來必須更加謹慎地行事了。
總之，在徹底入黑之前，先去看望下佐立吧。
伊萊恩走進屋子里。
〞王子殿下。〞埃德蒙正坐在床墊旁，看護著正在沉睡的隼人少年。
伊萊恩點了點頭，舉起手機寫了一句話[佐立還沒醒？]
血獅子搖頭〞他比王子殿下你孱弱多了，明明只是那點傷勢，卻到現在還沒能醒過來。〞
佐立只是小孩……至少多番轉生之後，現在的佐立是小孩。對傷痛的耐受力差、體力也比伊萊恩差，是自然的事情了。
佐立全身綁著繃帶，基本上所有被酸液腐蝕到的地方都清洗過，治療過，然後用繃帶保護起來了。盡管如此，佐立還是昏迷不醒。
甚至都有點讓人懷疑，這小子是不是在裝睡了。
就在伊萊恩有這份懷疑的時候，佐立突然動了動。
〞嗚嗯……〞隼人少年適時地睜開眼楮〞我……我在哪里？……那些怪物呢？〞
〞敵人已經被王子殿下擊敗了。〞埃德蒙解釋道〞大家都活著離開了那片區域。〞
〞所以，這里是……？〞
埃德蒙猶豫了一下，但還是答道〞亞特蘭提斯的地表。〞
反正這件事瞞不過佐立的，等他好起來以後往外面走一圈，瞬間就會知道這里是地表。因為從這里可以隔著玻璃外牆，看見天空。
〞地表嗎……〞隼人少年若有所思地說〞終于來到地表了……等等，我們是怎麼來到這里的？沿路走回去？〞
〞用我的某個變身的能力瞬移回來的。〞埃德蒙答道。果然他已經和貝利串通過，用這套說辭騙佐立了。絕對不能讓佐立知道傳送裝置的存在，現在的伊萊恩還沒有辦法徹底信任佐立，要是這孩子回去給潛獵者們通風報信，地表廢墟里的營地就會陷入危險。
〞你還能用瞬移法術，真厲害。〞佐立沒有多想就相信了。
〞還有，你——〞隼人少年轉過來看伊萊恩〞你打贏了霍蘭德蝦的頭領？真厲害啊。〞
伊萊恩點了點頭。
〞那時候你為什麼要袒護我？〞佐立又問〞明明丟下我、往安全區逃就可以了。如果你不用顧慮我的話，肯定不會身處險境吧。〞
伊萊恩想了想，在手機上寫字[你也救了我。沒有你救我的話，我就掉進熔岩里去了。所以不能丟下你。]
當他把寫好的句子展示給隼人少年看的時候，佐立愣了一下〞你……不能說話了嗎？〞
〞王子殿下的喉嚨受了傷，需要養傷。〞埃德蒙幫忙解釋道。
〞所以……這又是什麼？在一個發光的盒子里有些歪歪扭扭的符號？〞佐立歪著頭問。
〞你…看不懂文字嗎？〞血獅子納悶地問。
〞文字是什麼？〞佐立反問。
〞就是用來記述知識、傳達信息的符號。潛獵者們沒有文字的嗎？〞埃德蒙更納悶了。
伊萊恩也納悶，如果不是因為他沒法說話，估計也會發出類似的感嘆潛獵者們居然都是文盲？
〞沒有這些東西哦，我不是說過了嗎，亞特人的知識都是代代通過口述的形式流傳的。沒有你們說的這些文字啦。就算想寫下一些符號，也沒有可以寫的地方啊。〞
伊萊恩記得遠古的人類是用布料來記述文字的，在紙張發明出來之前只能用布料、羊皮紙之類的東西做文字的載體。然而亞特蘭提斯那個深海之城的布料十分稀有，潛獵者們估計是沒有余力用布料記述文字的。
雖然也有其他代用品，但記述文字的代用品的前提是必須有一定的耐久度。遠古的人類文明也有用泥石板來記述文字的，這種東西也不見得亞特蘭提斯的深海之城里會有。
佐立完全沒法看懂伊萊恩寫的東西。這交流可真是難上加難了。
〞我來為王子殿下翻譯吧。〞埃德蒙嘆道〞王子殿下說，[你也救了我。沒有你救我的話，我就掉進熔岩里去了。所以不能丟下你。]〞
結果還需要人幫忙翻譯，才能跟佐立交流。好麻煩啊。
〞噢，是嗎……〞隼人少年若有所思〞你們的文化真是溫和啊。換著是亞特人文化，自己的性命才是首要考慮的事情。哪怕我身陷險境，他們也一定會先顧全自己的性命，丟下我逃跑吧。〞
那群潛獵者們都是什麼爛人啊。伊萊恩心想。
[但是你救了我。]伊萊恩繼續寫道。
〞那是因為，你是唯一能保證我們能活著離開那迷宮的人啊。〞佐立理所當然地答道〞你要是死了，我們也一定會死，全軍覆沒。所以我不救你不行啊。〞
好像還挺有道理。
[總而言之，我們算是扯平了吧。]伊萊恩繼續寫道[我們也如約帶你離開了那個海底城市。接下來我的朋友會過來找我們，他也許明天就會來。我會請那位丹尼爾先生用傳送術把你帶離亞特蘭提斯，去大不列顛的。]
〞大不列顛？〞
〞歐洲的一個國家。〞埃德蒙解釋道〞雖然是人類的國家，但那邊對獸人的接納程度不低。你應該可以不受影響地、自由地生活吧。〞
[我會讓丹尼爾先生幫你安排生活所需的一切。]伊萊恩寫道[我也會給你一筆錢，應該足夠你自由自在地生活好幾年了，直到你長大成人，能夠照顧自己為止。]
〞所以……就這樣？我們就在這里分別？〞
[是的。已經沒有理由讓你跟著我們去冒險了。再往亞特蘭提斯的深處走，天知道有什麼危險在等著我們。你和這件事無關，你還是盡快離開這個險地比較好。]
〞不要。〞佐立卻說。
伊萊恩有點吃驚，但還是冷靜地問道[為什麼？]
〞你們剛看見我的時候，是不是覺得很驚奇？〞佐立問〞簡直就像是，你們這輩子第一次看見鳥人族似的。〞
伊萊恩無法否認。他們當初的表情恐怕已經徹底暴露了。
〞回答我。你們的世界里，鳥人族很稀有嗎？比其他獸人都稀有？〞佐立追問。
盡管不想否認，但伊萊恩還是點了點頭。
〞那麼我就是個異類了。〞隼人少年悶哼道〞在這里，我是異類。在你們的世界，我也是異類。不管我走到那里，都不可能被人們接納。不管在那里，我都會被投以異樣的目光，人們會把我當作怪物一樣看待。情況和我待在亞特人的城市時一樣，沒有變過，甚至可能還更糟——因為我是個異類而想加害我的人更多了。我說的沒錯吧？〞
伊萊恩竟然無法反駁。佐立只是沒見過世面，不代表這孩子很蠢。同樣的事情，隼人少年或許早就經歷過無數次——在那個海底城之中，被一群潛獵者們包圍的日常生活中。
〞你們打算去做什麼？〞佐立繼續問〞你們打算到達亞特蘭提斯的深處，見到那個老機器人，然後就離開了，對吧？〞
伊萊恩點了點頭。
〞那麼，就讓我跟你們走到底吧。〞佐立說〞這事完結之後，你會照顧好我的，對吧？我們是同伴，這個世界上唯獨你們不會把我當做異類，對吧？〞
白獅人少年仍然無法反駁。他甚至還有點動容了。
這事伊萊恩也懂。比誰都懂。
他曾經也是個異類，沒法融入到世上任何一個地方去。天地之大卻無處容身，終其一生都在找尋容身之所。
也許是性質相近的人會互相吸引吧，他甚至同情起佐立來。
[但是，你會死的。]他寫道[亞特蘭提斯更深處，只會更危險。我們無法保證你的安全。]
〞拜托！你甚至感帶貝利那個孩子到那種地方去！我不比他強？〞隼人少年又說〞而且，我自己的性命，有我自己掌握。真正不妙的時候，我會逃的。相信我，我逃得比誰都快。〞
[之前明明差點就死了。]
〞那是因為我大意了啦。〞佐立尷尬地笑〞下次不會的。〞
伊萊恩想了想，繼續寫道[如果有危險，你會丟下我們逃嗎？]
〞我會。〞他答道〞依然是我自己的性命最優先。除非沒了你們我就活不下去。〞
伊萊恩嘆了口氣。這小子至少是誠實的。
[好吧。]伊萊恩伸出手來，[你可以跟著來。]
〞這是什麼？〞佐立沒看懂伊萊恩這個動作，問。
〞握手。是表達友好的一種問候方式。〞埃德蒙在一旁解釋道。
〞哦，是這樣嗎。〞佐立握著伊萊恩的手〞亞特人這邊不用這個。他們用別的方法表達友好。〞
然後他就湊過來，用自己的額頭蹭了蹭伊萊恩的額頭。
[你的鳥喙差點把我的臉戳出血……]伊萊恩吐槽道。
〞是嗎？……啊哈哈哈，別在意細節。〞隼人少年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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