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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玉听過蘭緯的話,一時不知該對她說些什麼,只因她二人實在不熟,真話麼,書玉還不太敢說,客套麼,蘭緯這樣精明的人,是一听便知的,倒不如不說了。
過了半晌,倒是蘭緯先開口了︰“妹妹,今日見顏夫人與顏家大*奶對你倒好。莫非,妹妹在外頭時,曾與她們相識麼?還是從前在府上,曾來往過?”
書玉愣了一下,不知對方這話從何而來?才席自己並不曾流露出那樣的意思來呀。
“嫂子何出此言?書玉今日是第一次見到顏夫人和大*奶,以前並無與她二人相交。”書玉笑而答之。
“看來,她二人也甚合了妹妹緣分。妹妹真是個有福之人,總是到了一處,就有貴人相助,實在令我這等命淺福薄之人,艷羨不已。”蘭緯直看進書玉的眼楮里,說話的語氣,竟有些哀傷。
書玉心中隱隱不安,這話像是受過傷的人才說得出的,蘭緯這樣一個活在蜜罐子里的,怎有如此體會?
“奶奶,廚下新烤的酥皮果餡餅出爐,可要用些?”蕙兒靜悄悄走上前來,湊在蘭緯面前問了一句。
蘭緯點了點頭,臉色復又平常起來,是笑也有了,媚也有了,于是問書玉道︰“妹妹听見了?也說了半天話也喝了半天的茶了,,只怕肚子里食兒也消得差不多了。我這廚娘做果餡餅是一絕,妹妹試過便知。”
盛情之下,書玉唯有從命。
果然蘭緯私家小廚房里的這位廚娘,手藝極為不凡。一款簡單的玫瑰松子果仁餡餅,被她烤得火候地道,外酥里嫩。既有酥皮的松香,又有果仁的清脆,食之滿口添香,咽後竟有余味。
美味當前,書玉雖則腹中尚飽,倒也沒費什麼事就干掉了一整塊。蘭緯看見,忙又親手夾起一塊放進書玉面前的盤中,苦勸道︰“妹妹太吃一塊,難得此物竟合妹妹口味,實在不可淺嘗即止。”
我的媽!書玉心想,這一大塊下去還叫淺嘗即止?再吃我就要吐了!
“嫂子好心,妹妹感激不盡。只是實在肚飽腹漲,剛才已是勉力,再來實在不行了。”書玉邊推帶擋,心想你自己倒不吃,直叫我來,也不知是怕胖呢,還是怕胖呢?
蘭緯見書玉實在無力,只好算了,卻笑道︰“我天天吃,也不覺出有什麼好來,倒是妹妹,想必頭一試我這廚娘手藝,看你吃得倒香。其實能獲妹妹好評,嫂子我心里當真高興極了,因知道妹妹自家手藝好,于飯菜點心上,也是品味極高的。”
書玉不好意思地笑了,面上只是謙虛道︰“嫂子過獎了,書玉實不敢當。因當日在外,不得已只求糊口,自己又于飲食上有所專長,既然如此,不如利用開發此能,也不必求爺爺告奶奶的,連帶下人也有條活路了。”
蘭緯听書玉這樣說,饒有興趣地看著她,又道︰“我知道,妹妹曾替東平樓供貨。顏家我是知道的,二爺于生意事上最精明,眼里是容不得有沙的。妹妹竟能說動顏二爺,可想口才非凡了。”
書玉心里別的一動,不覺抬頭看了蘭緯一眼,實在听對方那一聲二爺,叫得有些過份親近了。
“嫂子以前與顏家最熟,這話書玉自然不敢駁回。想必二爺看我一個孤女可憐,同情我罷了。實在我沒太大本事,要有,當日錢太太必就不敢趕我出去了。”書玉打著哈哈,又將錢太太拎出來作個擋箭牌。
蘭緯卻是不吃她這一套的,當下嘴一撇便哼出一口冷氣來,然後道︰“太太罷了,一慣如此。我知道,妹妹多半是不願于她爭持,方才寧可出去。換了是我,只怕也與妹妹一樣,出去倒自在,留在這錢家,又好到哪里?”
書玉听這口風有些不好,當著屋里丫鬟們的面,不好多說什麼,只得笑了笑,又道︰“嫂子玩笑起來,妹妹哪里敢當?這些事我們左右也作不得主,不過是听人指揮罷了。”
書玉本是一句虛應之語,不想蘭緯听見,眼里竟騰然有淚浮起,她甩了甩頭,引得頭上整套赤金點翠瓖八寶的頭面首飾一陣慌亂,叮當作響。
“實在妹妹這話,說到我心里去了。女子偏就作不得主,到能作主時,卻是容顏已老,了無生趣之時了。”
書玉再次覺出蘭緯心里的苦來,可是她苦什麼呢?
“蘭兒,今日我在外頭。。。。”一個男子的說話聲從門口響起,隨著門口軟簾被打起,屋里便進來一位中等身材,眉清目秀的年輕男子,書玉一抬頭便知這是錢家大爺回來了。
他長得實在不像錢老爺,更不像錢太太,想必多數是萍姨娘的基因了,尤其是那一雙眼楮,又圓又大,充滿生氣,與錢老爺整日萎頓不同,滿是精神十足之態。
“大爺總是這樣魯莽,”蘭緯見自家夫君回來,不急不忙,慢慢從桌邊站起來,口中嗔道︰“明明房里有客,大爺也不打听著,就這樣闖進來了?”
書玉忙起身行禮,口中輕輕叫了一聲︰“大哥哥回來了?”
錢帆忙忙收住腳,因吃了蘭緯一句,不好意思地沖她笑了笑,先回應書玉︰“表妹來了,快坐快坐!”
過後方走近蘭緯身邊,笑嘻嘻道︰“你又怪我!你們二人在屋里說話跟蚊子哼似的,我在外頭哪里听得到?”
蘭緯將手里羅帕向對方面上一甩,走了開去,口中直道︰“大爺說話也沒個輕重!誰是蚊子?說我也罷了,左右是你屋里人,書玉妹妹是客,你怎好連她也說起來?妹妹沒多心,這人最是說話不過心不過腦子的,你只管放心,一會兒我替你打他!”
書玉見這二人打情罵俏,到底她還是未婚女子,面上便有羞色,起身道︰“也來了好一會兒!嫂子一片誠心,書玉也全領著了!如今吃也吃了,喝也喝了,看看天晚起來,也該回去了。”說完便叫︰“劉媽媽,咱們走吧!”
蘭緯立刻拉住書玉,道︰“怎麼來了片刻就要走?”說著再度嗔著錢帆道︰“我說是你得罪了妹妹,你還不信!看妹妹生氣了,這就要走了!”
錢帆笑而不語,徑直走進里屋,又叫蕙兒︰“伺候我更衣!”
書玉再不肯呆了,掙扎著要走,蘭緯見實在攔不住,只好放手,劉媽媽正好也听見書玉叫自己,趕進屋來,書玉扶住她,再次謝過蘭緯,又道︰“改日我請嫂子,嫂子可不能推諉!”
蘭緯故作訝異道︰“妹妹這話說偏了!我整日無事,求著想去妹妹屋里還不得呢!只盼妹妹快下帖子,我收到即刻人到!並不知推諉二字怎樣寫來?”
書玉笑著點頭,看看錢帆人還在里頭,便聲音略大些回道︰“大哥哥有事,我不叨擾了,嫂子替我說一句罷。”
蘭緯點了點頭,看看外頭天色已暗了下來,又命丫頭們點上二盞絳紗燈,“你二人跟了表小姐去,送到院里再回來。”
書玉再次謝過,走之不迭。
蘭緯親自送到院門口,看書玉走得不見了方回。
一進屋里,蘭緯見錢帆還在里屋不出來,不禁深鎖蛾眉,雙腮添紅,語氣便不太好了︰“人都走了你還不出來?蕙兒你出來,將這桌上碗碟收了去!”
又過片刻,聞听得一陣衣裳 粲聲響過,蕙兒面紅耳赤地出來,蘭緯冷眼掃過,看出其鬢亂釵垂,理也不理,只顧坐在外間桌旁,靜看其收拾桌面。
錢帆這才慢悠悠從里間踱出來,剛才進來時的大毛衣服這會兒已換了下去,這會子穿上家常湖色綾鍛青鼠皮襖,嘻嘻笑著靠站在蘭緯身邊,口中嘖嘖道︰“大*奶好大的火氣!”
蘭緯沒好氣地將身子一聳,錢帆只好讓開,只是依舊保持笑容,又問︰“怎麼叫她來了?從來見你是不願與這些小姐們親近的。”
蘭緯看也不看對方一眼,接過丫頭手里的茶,重重放在錢帆面前,然後方冷冷開口道︰“我叫她來,還是因為你那好母親,好錢太太的指示?!你是整日在外,不留心家事的,太太那樣說了,我怎好不出點力氣?叫她知道了,又沒好話說我。”
錢帆呷了口茶,覺得有些涼了,卻還可以將就,于是一口喝盡,然後道︰“母親哪會有壞話說你?一向她最看重就是你了。我听她提過,再過兩年她身子乏了,就要將這家交給你來當呢!”
蘭緯不听則已,一听這話,不覺有些好笑起來︰“當家?你們錢家有什麼好叫我來當的?沒得說出去丟人罷了!這不是現例?早起錢太太一支簪子,給了大小姐,誰知當了人面就斷了。若不是我替她們擋羞,顏家太太奶奶來時,還不知怎麼樣呢!”(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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